不同于劉云那雙臂張開,仿佛海鳥般擁抱天空的姿勢,莊呈在下墜的時候,就像是一顆被人扔下來的石頭。
他抱緊雙臂,整個人呈直立狀態(tài),像標(biāo)槍般直直地向下扎去。
他不是那群喜歡玩極限運動的大心臟,在跳下來的那一刻,眼里是天海一色的藍(lán),腦子里。卻是一片空白。
海風(fēng)突然變得有些急促,莊呈就感覺自己像是飄蕩在天空中的一縷浮萍,任由海風(fēng)吹攜著自己,飄向那未知的遠(yuǎn)方。
“壞了!”
霍建起在莊呈跳下去的那一刻,便沖到了橋邊,探著腦袋往橋下瞅。
改成真跳以后,霍建起本著珍惜鏡頭的原因,在橋下也架了一臺攝像機,為的就是讓觀眾明白莊呈為這段戲做出的犧牲。
空中,莊呈在狂風(fēng)的裹挾下微微偏離了原本的目的地,整個人狠狠地砸在安全網(wǎng)的邊緣,隨后微微彈起,在眾人的驚呼聲中折進網(wǎng)兜。
莊呈心都要跳出來了。
在砸到邊緣的那一刻,他那顆急促跳動的心臟仿佛真的停滯了片刻。
“快快!拉上來。”
霍建起擦了一把冷汗,連忙招呼著劇組的工作人員們。
楊利民跌坐在地上,從兜里掏出一顆煙,哆嗦了半天才點著。
“老楊,快起來,咱下去看看小莊有沒有事兒?!?p> “你們?nèi)グ桑揖筒蝗チ??!睏罾裢鲁鲆豢跓?,手指無意識地顫動著,看著霍建起凌亂的步伐,喃喃道:“下次有這種事兒,我可不幫你背鍋了?!?p> 莊呈被吊網(wǎng)拽上來的時候,那場景像極了被漁網(wǎng)打撈上來的超大只蝦蟹。
還是只軟腳蝦。
“小莊,沒事兒吧。”
霍建起扒拉開前面圍著的工作人員,關(guān)切道。
“我……還行。”
莊呈扶著旁邊的欄桿,強忍著嘔吐的欲望。
雖說只是一個簡單的跨欄動作,但放到百米高的大橋上,那種驟升的心理壓力,真的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
就像后世各景區(qū)里大火的虛空吊橋,就是十幾根窄窄的木板,之間的距離也不超過八十公分,不一樣把那些小姐姐嚇得花容失色。
更何況,人家那好歹還有個安全繩,莊呈這可什么都沒有。萬一跳歪了,估計連個說遺言的機會都沒有。
“好樣的,”
霍建起拍了拍莊呈的肩膀,道:“小莊,好樣的。”
說完,霍建起摟著莊呈的肩,生怕他不相信似得用力搖晃著。
“霍哥,你別碰我,”莊呈抬起胳膊擋著,整個人跟男科醫(yī)院那些羞于啟齒的病人一樣軟噠噠的,道:“我想吐……”
“你小子?!?p> 看著莊呈那無精打采的模樣,霍建起笑罵一句,替他端過來一杯熱水,道:“莊,哥哥欠你一次,沒說的,回頭有哥哥需要幫忙的地方,隨便提。”
“還有我!”
楊利民踉蹌著步子,隔著人群吼到,聲音帶著一絲嘶啞。
他撥開眾人,走到莊呈兩人面前,目光在莊呈蒼白的臉色上留了許久。
三十多歲的漢子,此時眼眶卻變得有些發(fā)紅。
莊呈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沒說話,嘴角動了幾下,最后扯出一個難看的微笑。
嘴唇有點干,笑的時候,顯得有些勉強。
“行了,我不是沒事兒嘛?!?p> 面對眾人的目光,莊呈顯得有些不自然。
也許是性格比較木訥的原因,他很不習(xí)慣別人對著他噓寒問暖的模樣。
也不是別的,就感覺……特不自在。
霍建起笑道:“你還好是沒事兒,要是有事兒啊,我這下半輩子就不得安生了?!?p> “行了,我們不說這個,”莊呈沖眾人擺了擺手,沖霍建起道:“霍哥,你剛說的,算數(shù)不?!?p> “當(dāng)然算,男子漢大丈夫,一口吐沫一個釘!”霍建起拍了拍肥碩的肚腩,激起一層肉浪。
“那……你看那段床戲,能給刪了不?”莊呈悄悄看了看旁邊的袁泉,湊到霍建起的耳邊,輕聲道:“那種的,我實在是演不來?!?p> 提到改戲,霍建起的臉立馬就沉了下來:“小莊,我不是說你,就那么幾個鏡頭,你至于這么矯情嘛?!?p> 莊呈指的,是邰林和劉云的一段床戲。
其實那根本不算床戲,就是倆人喝點酒躺床上磨蹭兩下,不過根據(jù)鏡頭需要呢,劉云身上最多只能剩件Bra,還得是沒有肩帶的那種。
在經(jīng)歷過夏雨查崗之后,莊呈現(xiàn)在一提到吻戲就腦袋疼。
主要是倆人實在太熟了,他一看見袁泉那張臉,就有種挖朋友墻角的錯覺。
可看著莊呈那委屈巴巴的可憐模樣,霍建起又有些不忍心。
到最后,只能擺擺手道:“行吧,床戲可以刪,但是前后的吻戲可不能動啊,再刪就不連貫了?!?p> “得嘞,”莊呈如蒙大赦,連忙雙手合十,跟拜佛似得謝著。
“少在這得了便宜還賣乖?!?p> 霍建起裝模作樣地在莊呈肩膀上捶了一拳,笑罵道:“你啊,根本就不像個圈里的,甚至不像個二十多的小伙子。少了那股子銳氣。”
拍到這,北大橋的戲份基本就完成的差不多了,霍建起招呼著場務(wù)們收拾東西轉(zhuǎn)場,回過頭沖莊呈道。
“一會兒準(zhǔn)備準(zhǔn)備,咱趁著今兒還有時間,把外景都拍了?!?p> 一群人收拾著東西轉(zhuǎn)場,忙碌的片場里,莊呈突然有了片刻的安寧。
他躺在平日里霍建起十分寶貝的躺椅上,悠閑地曬著太陽。
也不知是不是心情的原因,之前還呼嘯的海風(fēng)現(xiàn)在也靜了下來,陪著耳邊傳來的陣陣波濤聲,莊呈突然有了一種抽離感。
就好像……周身自成一片天地,不管外界怎么嘈雜,卻始終無法打破這份寧靜。
歲月靜好啊~
莊呈臉上露出淡淡地笑意,他又看了一眼不遠(yuǎn)處矗立的北大橋,心里卻沒了當(dāng)初的那份忐忑。
甚至感覺……剛才跳橋的時候還挺刺激的。
人啊,都是賤骨頭。
伴著陣陣海風(fēng),莊呈翹起二郎腿,將手腕順勢枕在腦后。
嘶~
看著高高鼓起的左手腕,莊呈臉上露出一絲苦笑。
得,還是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