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之后。
在徐力的認(rèn)罪和坦白下。
加之所有證據(jù)的佐證下。
警方排除了陳文俊的嫌疑,終于從看守所里放了出來。
走出看守所。
陳文俊深吸了一口氣,還伸了個懶腰。
雖然城市之中的空氣質(zhì)量遠(yuǎn)不如湖前村。但是比起這些時日被困在看守所里。
這外頭的空氣終歸還是更好的。
至少,來的自由。
然而。
陳文俊的步伐剛剛邁出不過幾步路。
一陣連續(xù)的汽車?yán)嚷曇鹆怂淖⒁狻?p> 循聲望去。
是一輛黑色的轎車。
駕駛席上探出了個毛茸茸的小腦袋,正對著自己笑。
不是別人,正是趙孟。
“陳老師,回湖前村的交通可能有點麻煩,我送你回去吧。”趙孟笑道,“為此,我特意借了強哥的車?!?p> 陳文俊也笑了笑,不置可否。
隨即腳步一轉(zhuǎn)。
上車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上。
正值白天。
風(fēng)和日麗。
漆黑的車子行駛在并不寬敞的縣道上。
二人皆是一言不發(fā)。
氣氛頗為詭異。
忽然。
趙孟開口了,“陳老師也是臨安大學(xué)動物科學(xué)學(xué)院畢業(yè)的吧?!?p> “是的?!标愇目↑c了點頭,“動物醫(yī)學(xué)專業(yè),之前有和你說過?!?p> “我也是。咱們是校友喲?!壁w孟說道,“剛好前幾天回母??赐艘幌吕贤瑢W(xué),他現(xiàn)在在動物科學(xué)學(xué)院讀博了。”
陳文俊蹙眉,心中隱隱覺得不對勁,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但也只能先按兵不動。
“然后我的老同學(xué)帶我參觀了一下動物科學(xué)學(xué)院的歷史展館,是個很長很長的回廊?!壁w孟看似專心開車,淡淡的說道,“再然后,回廊的末尾,有很多照片?!?p> “照片都是學(xué)院監(jiān)控隨機拍下來的。拍了很多年?!?p> “你猜猜我看到了誰?”
陳文俊揚了揚嘴角,半調(diào)侃道,“不會看到我了吧?”
趙孟用力點了點頭,“那肯定的啊。”
“不過我還看到了兩個人,你們?nèi)齻€人有說有笑的。”
瞬間。
陳文俊的笑容都定格了。
心中不好的預(yù)感在這一刻升騰到了頂點。
與此同時。
趙孟低沉的嗓音又緩緩響了起來。
“一個是周林夕,一個是王躍?!?p> 陳文俊的笑容徹底僵住,“你都認(rèn)識?”
“也不算認(rèn)識,但還算有些了解?!壁w孟揚了揚下巴,“最主要的是,他們都具備夢境能力。”
“所以我想?!?p> “陳老師應(yīng)該也不差吧?”
陳文俊的表情很快恢復(fù)了正常,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疑惑,“趙警官,你到底在說什么?我怎么聽不懂。”
“他們兩確實是我大學(xué)時代的好友?!?p> “但你說的這些.....”
“都是什么?”
趙孟冷笑。
好家伙。
和王躍(簡單)一個德行?
至死裝傻?
“其實我一直覺得,徐力挺淳樸也挺蠢的?!壁w孟緩緩說道,“一個連湖前村都沒有出過的少年,書也沒讀過幾年,不懂什么人情世故。相處下來,我也不覺得他聰明,也不覺得他心思縝密?!?p> “但是他卻完成了這么多樁兇案,更大膽的把受害者的器官組織,直接就藏在學(xué)校里?!?p> “再者?!?p> “關(guān)于江瑤那么多年前的秘密,徐力又是怎么知道的?徐龍也好徐成也好,這些人都已經(jīng)背井離鄉(xiāng),他壓根就沒有接觸的機會。陳曉花不可能透漏半分?!?p> “我總覺得,還有個未知的人,他是最后的未知變量?!?p> “是他啟發(fā)了徐力的復(fù)仇?!?p> “他可能還一步步教著徐力怎么去完成這場瘋狂的連環(huán)作案?!?p> “甚至.....在夢境里,各種阻撓。不惜將所有人都至于死地,我差點就永遠(yuǎn)沉睡在夢境里了。”
趙孟沉吟了幾秒。
空氣安靜的可怕。
“那個巨蟒背后的黑袍男人是你對吧?!壁w孟的語氣很篤定,“第二個末日喪失夢境的夢主,也是你?!?p> 這不是反問也不是疑問。
是十分平靜的陳述句。
恰好此時。
一個剎車。
車子停了下來。
趙孟轉(zhuǎn)過了頭,一動不動的看著陳文俊,目光如炬。
陳文俊也轉(zhuǎn)頭,迎上了趙孟的視線,不卑不亢。
趙孟繼續(xù)說道,“其實在看到那張照片前,我一直是毫無頭緒的?!?p> “我唯一能確定的是,第二個夢境的夢主他很熟悉臨安大學(xué)。”
“不僅如此。”
“他還認(rèn)識周林夕,認(rèn)識王躍?!?p> “因為,我在夢境中的形象就是王躍,而他自己則是周林夕。”
“他應(yīng)該很崇拜周林夕吧,所以在夢里把自己想象成了周林夕的模樣。”
“雖然沒有鐵證,這一切都是我憑借感知與所見的猜想。但是我很確定?!?p> “你擁有很合理的動機,你也具備這樣的智慧與能力。以及,喪失末日夢境里的每一個細(xì)節(jié)。都和你對上了。”
“我相信存在概率性的部分巧合。”
“但是,當(dāng)太多的巧合碰撞到了與其,巧合即是百分百重疊?!?p> “那便一定是真相?!?p> “夢主就是你?!?p> 陳文俊笑了笑,“趙警官的推理很精彩嘛?!?p> “可惜啊?!?p> “毫無意義。”
他,并沒有否認(rèn)。
趙孟也沒有再說話。
確實。
再精彩的推理,沒有事實的證據(jù),就是個笑話。
車子繼續(xù)行駛。
二人不再多言。
直至車子行駛到了湖前村的那片大湖前。
眼下,距離村子已然不遠(yuǎn)了。
陳文俊卻一直盯著窗外的那片湖,忽然幽幽開口道,“她在這個湖底,沉睡了好多年。”
“你說,那些人是不是罪有應(yīng)得呢?”
“都應(yīng)該在榕樹下,在這湖底里,給她陪葬,給她贖罪。對吧?”
趙孟沉默。
關(guān)于江瑤。
確實是個很揪心的故事。
要說這些人該死吧,確實也該死。
但是這種私自的審判就是正確的嗎?
肯定不是。
“我們會送她回家的?!壁w孟說道,“回到她原本的地方,回到她父母的身邊?!?p> “謝謝?!标愇目〉?。
很快。
終于抵達(dá)了湖前村的村口。
陳文俊下了車,“就不喊你進去坐了,反正你送我回來的目的,也達(dá)到了?!?p> 趙孟伸出腦袋,“我能再問你一個問題嗎?”
“你說?!标愇目〉馈?p> “我第一次進入徐虎的夢境,看到了很多他的記憶是不是也是你編排的?有意調(diào)整了他夢境回憶片段的順序,想要給我營造出陳智周沖沖徐龍加害徐虎母親的假象。”
趙孟記得老唐說過。
造夢師除了可以開啟夢境,還可以修改夢境,但是不能進行大幅度的修改。
陳文俊笑了笑,不置可否。
趙孟也勾起了嘴角,嘲諷道,“這太低級了,敘述性詭計可不是這么玩的。太low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