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兩全法

　　涼守宮走到前面，對著周圍的村民們笑了笑，又招了招手，那張臉洗去了那些浮夸的妝容，如今看來倒是清瘦了許多，只是依然顯得雌雄難辨。他對著周圍的村民說道：“各位鄉(xiāng)親，無心大師臨行前有事吩咐，讓我轉(zhuǎn)告諸位大師，諸位就先離去吧，放心，我不會讓他們進村的?！?p>　　那漢子使勁搓著手，將目光從兩位佛者身上收回：“行吧，守宮，看好了啊，別讓他們進來?！?p>　　涼守宮笑著道：“放心，我自然有數(shù)?！?p>　　一旁的老者也舒緩了臉色：“好了好了，既然大師早有安排，那我們就不多事了，兩位大師，先前多有得罪，還望兩位勿要和我們幾個百姓計較?！?p>　　裳瓔珞無奈道：“這是自然，老丈客氣了，是我們舉止過于冒失了?！?p>　　裳瓔珞是真的有些無奈，自執(zhí)掌佛鄉(xiāng)深闕至今，他也曾往各處講經(jīng)說法，所遇百姓對他無不以禮相待，像這樣的待遇，他還真的是第一次。

　　那老者又接連致歉了幾句，這才跟那魁梧的漢子離開，眼下村外也就只剩下了涼守宮和裳瓔珞、鳳懺三人。

　　以二人的眼光，當(dāng)然能看出涼守宮身上的古怪之處，但也都不是多事之人，自然斂了神色，叫人看不出什么異常來。

　　涼守宮呢，也不意外，畢竟眼前二人都是有數(shù)的佛門得道高僧，就算被他們看出蹊蹺，他也不例外。

　　最終，還是裳瓔珞率先開口說道：“這位施主，無心大師現(xiàn)在不在是嗎？”

　　涼守宮點了點頭，說道：“大師有事外出，但臨行之前，預(yù)料到諸位會來此尋找霽姑娘，所以讓我再此等候，并讓我轉(zhuǎn)告諸位幾句話?！?p>　　“嗯？”鳳懺與裳瓔珞對視一眼，說道：“請講。”

　　涼守宮清了清嗓子，說道：“首先便是第一個問題，未知佛門打算如何處置如今是霽無瑕的女琊呢？是誅殺？是監(jiān)視？是監(jiān)禁？還是其他？”

　　這個問題，問的頗為尖銳，若說殺與監(jiān)禁，霽無瑕先前曾在閻達手下救過鳳懺、法畏金剛等人，如此舉動，未免有恩將仇報之嫌。但若是不采取動作，霽無瑕未來回歸欲界，波旬三體歸一，勢必會造成更大的波瀾與戰(zhàn)禍。

　　終究是鳳懺才思敏捷，旋即作出回應(yīng)：“一來是為道謝先前霽姑娘救命之恩，而來則是為了獲得無心大師的一個承諾，一個女琊不會回歸欲界的承諾?！?p>　　涼守宮笑道：“如此才思，如此裝扮，大師便是梵宇殊臺鳳懺吧?！?p>　　“嗯？無心大師竟然知道吾名？”

　　“曾提過一句。”涼守宮依然是搖著扇子在笑，轉(zhuǎn)而又說道，“這個承諾，無心大師說，他給不了，霽無瑕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一個個體，他沒有資格與立場，干擾她作出選擇。”

　　“這……”裳瓔珞的眉頭微微皺起。

　　此時涼守宮又開口說道，“第二個問題，天佛原鄉(xiāng)與整個佛門，是否真要不死不休，即使為此波及無數(shù)百姓及僧眾？”

　　又是如此尖銳的問題……

　　若說是，未免有不顧百姓生死，將蒼生牽連戰(zhàn)火之嫌，若不是，佛門與欲界，也是絕無轉(zhuǎn)圜可能，大戰(zhàn)勢必是要爆發(fā)的。

　　此時裳瓔珞回答道：“若有更好的辦法，天佛原鄉(xiāng)也不愿牽連無辜蒼生受累，但欲界興戰(zhàn)火，魔佛波旬魔化天下，對此天佛原鄉(xiāng)絕不能袖手旁觀?！?p>　　“嗯?！辈恢朗裁磿r候，涼守宮手里已經(jīng)多出了一本小冊子，隱約可以看到上面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字，涼守宮正翻著書頁。

　　鳳懺與裳瓔珞對視一眼，最終裳瓔珞還是忍不住開口說道：“閣下，這是？”

　　“哦，這是無心大師臨行之前，教我應(yīng)對你們說話的筆記，針對你們的各種類型的回答，都有所應(yīng)對?！?p>　　涼守宮翻過來在兩人眼前甩了甩，倒也沒看清全文，只是看到了左上角的名字，裳瓔珞。

　　“……是否針對來人不同，還有不同因應(yīng)？”鳳懺忍不住問道。

　　“是啊，上面還有法畏金剛、風(fēng)僧白云劍，包括圣行者佛劍分說?！?p>　　“……”

　　其實裳瓔珞很想問問應(yīng)對佛劍分說的法門為何的，但是終究身為主事的矜持讓他沒有把這個問題問出口。

　　“既然無心大師不在，那我們改日再來拜訪吧。”

　　裳瓔珞也知道，正主不在，今日的拜訪勢必難以討論出一個結(jié)果。霽無瑕就在村內(nèi)，還有這么多百姓，他們兩人也不可能用強，只能選擇改日再來。

　　而就在這時，涼守宮連忙開口道：“且慢且慢，兩位勿急，還有一件事，也是代無心大師所詢問?！?p>　　裳瓔珞說道：“嗯？請講?！?p>　　“是關(guān)于佛鄉(xiāng)與欲界戰(zhàn)事?！睕鍪貙m說道：“既然佛鄉(xiāng)也不愿意將無辜百姓卷入戰(zhàn)亂之內(nèi)，那雙方便擬定一場對百姓和普通僧眾傷害最小的戰(zhàn)爭方式如何？”

　　裳瓔珞聞言，雙眼一亮，“請說。”

　　“昔日天策真龍于斷魂狹戰(zhàn)四刀四劍，最終天策真龍勝，而中原群俠盡歸天策皇朝。不若效仿救法，佛鄉(xiāng)與欲界，各出七人，七局四勝，不可重復(fù)出戰(zhàn)。佛鄉(xiāng)勝，欲界部眾解散，入民間贖罪，波旬自有懲處；欲界勝，佛門歸降，兩方不再興戰(zhàn)，此法，未知大師覺得如何？”

　　“這……”

　　裳瓔珞聽聞，倒是頗為意動，至少如此戰(zhàn)法，確實是最大可能的減少了傷亡，而且如此戰(zhàn)的話，佛鄉(xiāng)倒也并非是全無勝算。

　　“無心大師有能說服欲界，接受此方案？”鳳懺問道。

　　涼守宮搖了搖頭：“對此，大師倒是沒說，但既然能提出，便意味著大師有相當(dāng)把握讓欲界接受，只看佛鄉(xiāng)意見為何？”

　　“嗯……”裳瓔珞摩挲著琉璃念珠，“此事事關(guān)重大，裳瓔珞還需回返佛門同一眾佛友商議，無論如何，請代我同無心大師道謝。”

　　“無需客氣?！睕鍪貙m也回了一禮。

　　“那我們就先返回佛鄉(xiāng)，同眾佛友商議吧，請。”

　　“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