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我是一路睡到醫(yī)院的。
等我醒來下車的時候,看見陸先生正靠在車門邊打電話。
我聽不清對方說了什么,只是看得出來,陸先生臉色不太好。
“你要是有事就先走吧,我檢查完自己回去就行?!?p> 說完,我便要往醫(yī)院大廳里走,誰料陸先生突然跟了上來,只聽他開口道:“我把能推的工作都推掉了,剩下不能推的,就交給小卓(陸先生的助理)去處理。”
“你還是親自去一趟吧?!?p> 小卓跟隨陸先生多年,我對他的性子也算是有所了解,要不是遇到了非常棘手的問題,他是不會輕易給陸先生打電話的。
“沒事,在我心里,你的事情才是第一位的,至于工作,這次就當是對他們的歷練?!?p> 我剛想說些什么,可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陸先生打斷了。
他說:“你忘了中國有句古話了?叫用人不疑,疑人不用?!?p> 好吧,我承認在這一方面,我從來沒有贏過陸先生,有時候我真的很好奇,陸先生明明是個混血,又從小在國外長大,不但漢語這么好,就連對華夏的諺語都比我這個中國人好。
做檢查的時候,陸先生一直拉著我的手,也許是因為陸先生在場的緣故,我仿佛變得格外嬌氣,就連我的主治醫(yī)生都笑稱,我像個小孩。
檢查完畢,醫(yī)生按照慣例詢問了我最近的情況,但大多數(shù)都由陸先生作答。
“你先生好像比你自己更了解你?!?p> 我只是笑笑,沒有答話。
說來也奇怪,在外人面前,尤其是有陸先生在場的時候,我的話總是格外的少,而陸先生就好似我的代言人一般。
中途的時候,我的主治醫(yī)生提出,要單獨跟陸先生談?wù)?,我不知道他們之間聊了什么,只是回去的時候,陸先生一直很沉默。
我想問問陸先生,醫(yī)生到底跟他說了什么,可是我又不敢,我怕結(jié)果和我想象得一樣,或者比我想象中的更加糟糕。
“醫(yī)生說……”陸先生像是在思考措辭,猶豫了一會才開口道:“醫(yī)生說,情況比我們想象中的更糟糕,讓我們做好心理準備?!?p> 陸先生的語氣很沉重。
結(jié)局果然如我預(yù)料的那般,可如今由陸先生親口說出來,這無異于是判了我死刑。
“那么,治療方案呢?”
我勉強露出一個笑容,不用看也知道,我此時的表情比哭還難看。
“笙笙,你只要乖乖吃藥,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笙笙……”
陸先生想安慰我,可他也知道,在這個時候,任何語言都顯得這么蒼白無力,所以到最后他只是輕聲喃昵著我的名字。
我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一刻埋怨老天的不公,即使在得知自己是被親生父母拋棄的那一刻。
我不明白,為什么命運要這么對我。
我想哭,但是我清楚的知道,眼淚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我想笑,卻笑不出來,我想對著山川河流吶喊,卻沒有勇氣。
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抱著陸先生,以這種方式給他力量,也給我力量。
“就算真的有那一天,我也有信心讓你重新愛上我?!?p> 陸先生聲音不大,卻不乏堅定。我被他的情緒感染,悲傷的情緒減少了些許,同樣堅定地回應(yīng)道:“哪怕忘記,我也會一次又一次地愛上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