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廢屋子堆棄著許多雜物,年久了都長滿著滑膩的青苔,摩焰兒就坐在它們對面,她忍不住多看了幾眼,突然發(fā)現(xiàn)有東西在動。
出于好奇,摩焰兒便伸長脖子探頭去看,不想她動作剛起,對面就無比躁動,雜物被拱的邦邦響,像極有東西要鉆出來。
摩焰兒嚇得彈跳起身,抱著既害怕又好奇的心理停留在門口處,眼睛死死盯著那堆還在動的雜物,腦海里閃過她身為神女時大戰(zhàn)蛟龍,鏖戰(zhàn)天魔的數(shù)個場景,她定了定心說:“本殿下不會害怕……”
黑影倏然躥出,還在心里建設(shè)的摩焰兒干脆奪門而出,頭也不回,跑的煙塵滾滾,跑的地動山搖,跑的如颶風如閃電,如……白日做夢。
她根本沒來得及跑出去,就被那玩意撲倒在地,不僅頭磕大地摔個大馬趴,還生生吞下一口沙土?;翌^土臉,狼狽至極。對方死死按住她的雙腿,令她動彈不得。
不得已的摩焰兒回頭查看對手,那玩意像個超大號的黑耗子,她直接嚇得破音大叫:“媽呀呀呀呀呀呀——?。。 ?p> 跑步跑不了地動山搖,叫聲倒是堪比獅吼功,讓摩府的大堂震顫搖晃起來,連摩老爺?shù)纳w碗茶都落地碎裂,華梓夫人和幾位客人差點從座位上摔下來。
“發(fā)生何事?”華梓連怕胸脯,美麗動人的臉上出現(xiàn)驚恐的表情,說話都不利索了。
“夫人莫慌!應(yīng)是天上雷公親臨,少不了一場大雨!”客座里的算卦先生賠笑說。
“對的對的,我家夫算子就沒算錯過!”百夫人連連附和。
“嗯,應(yīng)是如先生所言?!蹦蠣斵酆c頭,認可了夫算子的說法。
明顯他們都是在安撫華梓,可華梓本人不領(lǐng)情,嘟噥著:“打雷怎是這般怪異的聲音?”
大堂這邊在胡說八道,摩焰兒那邊還在和耗子打架。
慌亂的摩焰兒見大耗子不依不饒,彈跳起來掐住他的脖子,閉著眼大叫:“死耗子!本殿下和你拼了!我掐死你!”
交手間摩焰兒看見對方冷笑著,兩只手抓住她的手輕輕掰開……輕的摩焰兒有些發(fā)懵。
就在她發(fā)懵期間,對方一個鐵頭砸向她的面門,她瞬間鼻血飛流直下三千尺,痛得再出獅吼功:“我的鼻子——?。 ?p> 動靜又傳到大堂,這下摩老爺是真真切切聽到有人在叫,幾個人面面相覷之時,站在摩老爺身后原本沉默的宿娘,此時向外跑去,邊跑邊喊著:“是焰兒??!焰兒,娘來了!”
宿娘體弱,跑了幾步就摔在地上,敖奶媽立馬上去攙扶,宿娘掙扎著要自己跑過去,眼睛直直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嘴里不停說:“救焰兒!救焰兒!”
敖奶媽只得扶住她,兩個人快步走向后院。
看見宿娘略顯瘋癲的模樣,華梓以袖掩嘴故意笑道:“妹妹真是心急,也不打扮打扮就出來,難免丟人現(xiàn)眼?!?p> 不想摩老爺喝道:“休要胡言!她那是病久了沒神采!”說完,摩老爺便招呼管家,“隨我一起看看!”
被駁回的華梓咬牙切齒瞪著宿娘的背影,不情愿地跟上摩老爺??腿藗兞粼谠叵胍膊煌?,跟著去了。
隨同去后院的客人里有一俊俏公子,天生銀發(fā),眉目深邃,面若桃花,一席白衣青衫風流倜儻。惹得摩府侍女們偷看,她們個個面羞如霞,低聲討論起這貌美的公子。
再說摩焰兒這邊,因著鼻子一事,她惱羞成怒,擼起袖子對耗子大打出手,先是一腳蹬飛耗子,趁耗子還沒起身,一個鯉魚打挺站起來,對著耗子臟不拉幾的臉就是連環(huán)巴掌。
“撞我鼻子?送你見祖宗信不信?!信不信?!”摩焰兒生起氣來,扇巴掌速度驚人,打得耗子搖頭晃腦,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她沒意識到,還一個勁逼問對方,“怎不吱一聲?!啞巴耗子嗎?!”
待打得手掌發(fā)熱變紅,摩焰兒氣消了一半,她看著口吐白沫,臉腫如嘴里塞西瓜的耗子,抹了一下鼻血,得意洋洋地說:“姑奶奶厲不厲害?!服了吧?!”
“啪啪啪??!”掌聲雷動。
得到鼓勵的摩焰兒叉著腰,仰天哈哈大笑:“噫哈哈哈哈——”笑聲粗鄙難聽,連她的表情也十分夸張。
“等等!后院哪來的掌聲?”反應(yīng)過來的摩焰兒停止大笑,迅速回頭一看:身后竟然站著一大幫人!
“敖奶媽,娘,爹……你們怎會在這里?”摩焰兒原地石化。
“焰兒真厲害,自己就把壞人打趴下了!”宿娘笑著說,攙扶她的敖奶媽也笑著點點頭。
“什么?你們都看到了?嗯?人?”疑惑地摩焰兒回頭看向“耗子,”“他不是大耗子嗎?”
此時四仰八叉的“耗子”已經(jīng)被背對她的白衣公子翻過了面,在公子身邊的夫算子用手探著鼻息,他說:“無礙,只是暈過去了?!?p> 慌張的摩焰兒回頭對眾人連連擺手:“我不知!我真的不知!我非故意,是他先動手的!莫怪我!”
眾人嘻嘻哈哈,只有摩老爺走過來,臉色陰郁地說:“女子打打鬧鬧,成何體統(tǒng)!”
這瞬間讓摩焰兒回憶起九陽帝尊,父神也是如此表情,如此語氣,如此語句。
她黯然地低下頭。
宿娘在敖奶媽的攙扶下,急急來到,把摩焰兒護在身后,摩焰兒抬頭望見她瘦削的身影,心有說不出的感覺。
宿娘心疼地對摩老爺說:“老爺!焰兒她是為了自保!你當真不怕她有什么閃失嗎?”
看她面容憔悴,摩老爺撇過頭不忍應(yīng)答,臉色依舊難看。
宿娘轉(zhuǎn)過身抱住摩焰兒,輕柔地說:“沒事了,焰兒最棒了!”摩焰兒眼光一動,想起過去的日日夜夜,宿娘都是那么包容溫柔,她回抱宿娘,有些哽咽地說:
“娘,焰兒沒事。勞你費心了。”
“哎!摩老爺,這是你府里的人,你且看看?”夫算子朝摩老爺招手說。
“算子跟我家老爺說話大咧咧慣了,摩老爺不要見怪!”百夫人瞪了夫算子一眼,對摩老爺賠笑說。
摩老爺揮手以示無礙,踱步上前查看“耗子”的情況,還未近身,惡臭先聞,摩老爺趕忙捂住鼻子,這才發(fā)現(xiàn)夫算子等人竟在偷笑。對此摩老爺不予理睬,離遠了些查看。
躺在地上那人發(fā)如亂藻,遮住了大半面目,嘴唇因缺水而失色干癟,衣衫襤褸且滿身傷痕,傷口甚至在發(fā)膿發(fā)臭,黃色膿液都淌在地上玷污了雜草。成群蠅蟲圍繞他周身,看著極其惡心。
在摩老爺身后的摩焰兒看清“耗子”的形象,胃里翻江倒海,她忙用手捂嘴以防嘔吐,想起兩只手都觸碰過對方的臉,她甩開手,沒出息地吐了起來。
“天??!”本要隨著摩老爺一同查看的華梓,剛瞅見這場景,馬上以長袖掩面連連退后,躲在了最末端。
宿娘本就身體難受,看見這場景,更是咳嗽得厲害,臉色俞加不好看。貼心的敖奶媽替她擋住視野,輕拍她的背,擔心地說:“夫人沒事吧?要不我們先回去?”
站在宿娘身后的百夫人,同樣面露嫌惡,兩三步上前,一把扯回夫算子,躲得遠遠的。獨那白衣公子一手掩鼻,還在觀察地上的人,直到夫算子喊他回去,他才醒過來似的,不緊不慢離開。
別說是這些養(yǎng)尊處優(yōu)的人,就是那些做慣臟活累活的下人,此時也躲得遠,無人再敢近身。
摩老爺待了一會,很快受不了了,他捂住口鼻連連后退,大聲招呼下人們說:“快!把這個乞丐給我扔出去!太臭了!”
下人們面面相覷,當機立斷開始豁拳,很快決出了兩個倒霉蛋。他們不情不愿地上前,猶豫再三,還是在摩老爺威嚴的目光下,認命一般蹲下觸碰“耗子?!?p> 這下子臭味不僅直沖鼻腔,連眼淚都給這兩人熏了出來,他們閉緊嘴巴,瞇著眼,一人握住“耗子”雙腿,一人握住“耗子”的雙手,扛死豬一樣,四腿一抹油跑出后院。
事情到這差不多該結(jié)束了,摩老爺剛呼吸一口新鮮空氣,就聽身后又有騷動,他連忙回頭看去:只見摩焰兒不顧形象地上竄下跳,像個跳舞的猴子,手不安分地鉆進衣服里亂動。
摩老爺看到此情此景,右眼皮跳個不停,背在身后的手已經(jīng)攥成拳,他想:這又是鬧哪樣?我的臉面?。∧樏姘?!面?。“。。?p> 心急地宿娘正要拉住摩焰兒,敖奶媽攔住她說:“肯定是虱子爬身啦!夫人不能碰!”
聽見敖奶媽的話,摩老爺再看向摩焰兒時,她的臉和眼睛已經(jīng)紅腫,模樣可怕,眾人大駭。
見下人們還愣在原地,摩老爺心急地叫起來:“還不快點叫郎中來!沒看見小姐成什么樣嗎?!”
此時,摩焰兒的皮膚已經(jīng)出現(xiàn)大塊紅斑,腫脹成片,手指都是胡蘿卜大小,看上去急需診治。
摩焰兒心知現(xiàn)在的樣子很丟人,但她根本不能停下來,不是不想,是搔癢難耐。她急得眼淚不停地掉,心說自己何時這么丟人過?
“莫慌!小姐的事,就是百某份內(nèi)之事!”一年輕聲音響起,不等眾人回神,卻見月牙白披風裹住摩焰兒。
突然被裹住的摩焰兒驚慌抬頭,只見白衣公子正低頭看她,淺笑醉人,兩只手摟在她腰上。摩焰兒害羞,低頭又瞧見白衣公子性感的鎖骨,心說“非禮勿視”就緊緊閉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