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草木叢生,蟲獸相聞。
一女子似迷了路,在樹間倉惶逃竄,手里還抱著一只嗷嗷低鳴的幼狐。
林間亂枝涌動,像是被人施了法術(shù),有了生命,直奔女子而來。
路有崎嶇,枝干眼見就要纏上女子,突見她鼓動全身靈力,雙腳蓄力,一躍便有十丈之高。
踏樹蹬枝,險而又險地躲過枝干攻擊,而后就這么在樹上穿行。
原來她是位修行者。
待見到一少年持劍出現(xiàn)時,她趕忙喊道,“喂!快幫我攔住身后的樹妖,事后我必有重謝!”
說完也不等少年答應(yīng),自顧離去,留下周安獨自對戰(zhàn)來勢洶洶地群枝。
群枝是樹妖施展的術(shù)法,它未露真身,僅用十幾條粗壯揮舞的枝干便讓周安感到巨大壓力。這是他第一次見到樹妖施法,其枝干還未臨身,便能聽見了“刷刷”呼嘯的聲音,使他冷汗潺潺,心生畏懼。
可未戰(zhàn)先逃不是他的作風(fēng)。
他持劍站在原地,心里默念周道心經(jīng),體內(nèi)靈力急速運轉(zhuǎn),見枝干刺來,周安奮力跳起,銹劍自上下劈。
銹劍不甚鋒利,但腰粗般枝干也頃刻間碎裂,致使木屑散落一地。
望著自己的奮力一劈,威力竟如此之大,不由暗嘆傳世心經(jīng)恐怖如斯,名不虛傳。
周安信心猛然大漲,挑、斬、劈、掛,一柄銹劍被他舞地有模有樣,使那些“活”枝干不得寸進。
但好景不長,體內(nèi)靈力在短短一炷香內(nèi)幾乎被他用完,任憑他再怎么念誦心經(jīng),靈力就是不見誕生一絲。
隨著最后一絲孱弱的靈力吐盡,身體的氣力雖在,但卻涌起一股疲軟,險些讓周安栽倒在地。
那樹妖端得是精明,見周安疲軟,枝干的攻勢卻猛烈起來。
鋪天蓋地的樹影逐漸吞噬月光,周安面色一僵,提起精神,掉頭就跑。
可那些枝干不愿就此放他離去,如浪潮般涌來,速度之快,令他瞠目結(jié)舌。
“我還沒奪長子之位救母親出來,豈能栽在你這樹妖手下!”周安沒由來地氣憤,氣自己沒有認(rèn)清敵我差距,魯莽行事,自負救人。
但現(xiàn)在想這些東西已經(jīng)沒有意義,若逃跑不成,被樹妖抓住,小命嗚呼。
頭頂黑影越來越近,死亡的味道也越來越重。
不知怎么的,周安的雙眼逐漸漫上血色,一股狂躁不安的力量在他的體內(nèi)積聚。
可此時的他并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而身后鍥而不舍的樹妖,則敏銳地從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威壓,那是妖物與生俱來對妖族上位者的恐懼。
不過這個樹妖畢竟未有完全開智,化出妖型,雖感到害怕,但追擊卻依舊沒有停歇。
重壓之下,周安腦中閃過剛才男子月下舞劍的場景,危難之中竟然不由自主抬劍模仿了起來。
翩翩兮若燕子踏浪,髣髴兮若流光之破曉。
那男子舞劍的招式居然就被他使得七七八八,雖不見劍罡,不見劍氣,卻令樹枝不敢相輕。
若有人認(rèn)得這套劍法,定要大呼“昆吾劍宗的洛河劍經(jīng)果然名不虛傳,僅招式便讓人目眩神迷,心向往之。”
當(dāng)然也有人會鄙夷道,“飄忽若神的洛河劍經(jīng)竟被毛頭小子舞得沒頭沒尾,破洞百出,且還用在小小樹妖身上,簡直糟蹋?!?p> 劍舞過后,殘枝滿地,樹妖終是驚懼退走,只留杵著銹劍的周安立在原地,大汗淋漓,閉目喘息,久久不能回神。
雖然男子的整套動作被周安使出,但回神細品之下,他總覺不對勁,渾身別扭。
肢體動作極不協(xié)調(diào)就算了,氣息還非常生澀,險些沒把自己給喘死。
良久,他睜開雙目,周遭風(fēng)卷殘云,狼藉不堪。他癡癡地望著自己手中劍,喃道:“這一切都是我做的嗎?”
內(nèi)心震動不已,對修行之路,對那月下男子展開了無盡的想象,直到雙腳有些麻澀。
“是時候繼續(xù)趕往基山了...”
周安一邊摸黑趕路,一邊反思。想自己路見不平,拔劍相助,因冒失險些丟了性命,雖心甘情愿,但實為不該??赊D(zhuǎn)念一想,暗道那女子好生無禮,自己救她,她反而頭也不回地跑了,不由地感到一陣氣悶。
基山腳下,龍川鎮(zhèn)
趕到時,天已微亮,這和周安估計的腳程差不太多。
龍川鎮(zhèn)外土地平曠,良田不計,農(nóng)民正勤懇秋收。初入城,大路兩側(cè)屋舍儼然,但酒樓商鋪零星點點,倒是包子面攤這類小商小販不計其數(shù)。
漫步街頭,人們臉上洋溢著笑容,溜雞逗鳥,有的小販吆喝著自家瓜果鮮甜,有的則是喊著剛出屜的包子皮薄肉厚??刹幌裰艹?,來往大都修行者,步履匆匆,臉色各個都臭屁的很,是以周安不喜出街,鮮少出門。
這里一切景象和周城截然不同,卻好似又有共同之處,總而言之,周安心有歡喜和安寧。
此情此景不禁讓周安感嘆道,“這便是修心嗎?”
“啥呀,你就修心。嘿!是我?!?p> 身后一道輕俏的話語打斷了周安的有感而發(fā),回頭望去,竟然是昨晚丟下自己跑路的女子。但見她兩頰粉嫩有肉,像極了嬰孩的臉。
讓本不想理會的周安脫口而出,“原來你竟是個孩童?!毙睦锏挠嬢^便煙消云散了。
“你才是孩童!記好了,本小姐名叫南綠衣,綠兮衣兮...算了,跟我來?!蹦暇G衣也不問周安愿不愿意,拉起周安的手就走。
“你放開...你快放開,哪有女子拉著男子的手在街上亂跑的?!蹦暇G衣的手勁出奇的大,竟讓他一時間難以掙脫,只能嘴上反抗。
終于,在一路拖拽下,周安隨南綠衣進了鎮(zhèn)長府。
府內(nèi)陳設(shè)簡單質(zhì)樸,穿過走廊,院內(nèi)設(shè)有演武臺,刀槍棍棒十八般武器樣樣不落。
南綠衣將周安一把拽到一中年男子跟前,介紹道:“爹爹,這就是昨夜救我的少俠,叫...喂,你叫什么來著?”
“胡鬧!”中年男子沒好氣的敲了下南綠衣的頭,轉(zhuǎn)而對周安抱歉道:“小女母親走的早,在下平日又忙于公務(wù),對她疏于管教,不知少俠尊姓大名?”
周安回禮道,“小子周安?!?p> 南父呵呵一笑,邀周安入堂內(nèi)一坐,待茶水端上,他便開口對昨夜一事做起解釋,“小女昨日至夜方歸,稀里糊涂地把涂山之靈,九尾幼狐給抓了,是以才惹得樹間妖物震怒。從而讓周少俠平白受了場無妄之災(zāi),還望海涵?!?p> “涂山之靈,九尾幼狐?妖族嗎?”常聽家中有人說起妖族,都是些吃人不眨眼的邪魔,人人得而誅之。卻不想,到了這鎮(zhèn)長的口中卻成了“涂山之靈”。
男子哈哈一笑,世間多有妖、靈、精、怪,其間各有不同,年少不知,無甚奇怪。
見周安困惑,一旁的南綠衣如數(shù)家珍道,“所謂妖靈精怪,就是和我們?nèi)艘粯訒扌械奶斓厝f物,其中與我們?nèi)俗钕嗨频乇闶茄?,他們修神通功法,化形后多與人似,但大多兇性難改,吃人作惡,為非作歹?!边呎f邊咬牙切齒,憤憤不平。
繼而說到靈,她眉眼則揚起喜色,“靈則是以日月之精為食,神通存于血脈,無需修煉便可呼風(fēng)喚雨,所過之處皆有祥瑞,我最喜歡靈物了?!?p> “至于精怪嘛...精其實和妖相似,但生于天地,無父無母,如石精、火精云云。怪嘛...嘖...就是些無頭無腦,四肢發(fā)達,面目丑陋的...的...”
“野獸”
見女兒半天想不出形容,南父接話道?!肮峙c野獸無異,只是生的瓷實巨大了些?!?p> 聽這么一說,周安頓覺世間精彩,心想大道修行,不都只有人和妖。
繼而好奇問道:“涂山之靈既是祥瑞...那南小姐抓之會引來禍端嗎?”
但見南綠衣支支吾吾,委屈扒拉不敢言語,南父無奈嘆息,講到:“她見樹妖一路跟隨幼狐,唯恐幼狐遭其毒害。殊不知樹妖一族天生便與山間之靈親近??删G衣竟在他們玩耍之時,將涂山之靈擄走...唉...不過少俠放心,我已于清晨便命人將幼狐放歸山林了。”
希望不會生出禍端吧,這句南父并未與周安明說,只覺他不會久留,即便真惹來了,也不會殃及無辜。
南綠衣羞赫萬分,起身將周安從凳上拖起,揚言南家寶庫任君挑選,以作報答。
周安萬分推脫,卻實在掙不開她無情鐵手,只好點頭隨她而去。
耳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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