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求親
郎若風還是有些不大情愿。
“王爺，那兵書您可是得來不易，后續(xù)還得靠著它……”
楚同澤擺擺手，從書架中找到了那本藍色封皮的《北齊要略》。
“今日楚矜來了，我若是不還給她這書，明日不知道整個珛都又要傳些什么風言風語。便宜他們了?！?p> 說罷，手指緊緊地捏著書，藏在了袖中，眼底閃過一絲陰冷。
郎若風見他表情變化，訕訕的閉上了嘴，沒敢往上觸霉頭。
而花廳中，楚矜和謝荏染正在對面坐著飲茶。
寧王府因為素來節(jié)儉，下人也少。
只有幾個老奴在幫著端茶送水，就連年輕些的婢女都不多見。
這也是寧王天下稱頌的原因，食色性也，又有哪個王子能在功名利祿面前，謹守本心，不問女色呢？
謝荏染耳中都是安靜，只能聽到來往下人的腳步聲，可是卻如芒在背。
上輩子，她后來是見識過楚同澤養(yǎng)了多少死士的，那些人就像是影子一般，藏在這個空落落的王府中，各個角落。
隨時都有可能沖出來，將她撕碎。將她對面坐著的楚矜撕碎。
楚矜飲了幾口茶，眼珠子轉了一圈，瞧著這里的環(huán)境，嘆了口氣。
“哎呀，謝小姐，你說我這侄子是不是自虐？一個王爺，每年那么多的俸祿，整個宅子弄得卻還不如一個普通的官宦之家，這是何苦呢?！?p> 謝荏染輕笑一聲。
“志不在此吧?！?p> 楚矜湊過來，隔著一方小小的桌幾，壓低了聲音。
“那么，謝小姐覺得我這個侄兒志在何處？”
謝荏染皺著眉頭，不動聲色的退讓了一些。
她對這個人并不反感，可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她如今也懼怕旁人莫名其妙的接觸和接近。
“這個染染就不得而知了?！?p> 楚矜仔細瞧了一眼她的面相，發(fā)現她右側耳垂上長了一顆小小的黑痣。
襯托出耳朵更加的柔軟。
和她剛毅的面容倒是有些不融合，卻也平白增加了些許嫵媚。
“謝小姐，本王也不好多和你說什么安慰之語，只是若是謝家有什么需要，一定告知本王。但凡本王能夠碰到的地方，一定不會見死不救?！?p> 他聲音忽然正經起來，因為離得近，旁人倒是不曾聽見，只有謝荏染聽得真真的。
她猛地轉過臉，看向楚矜，眼底是一閃而過的精明。
“如果我說，想要進攝政王府，做王妃呢？”
楚矜莫名的被將了一軍般，整個人都木木的。
“什么？做本王的王妃？”
謝荏染聽見遠處腳步聲響起，知道楚同澤已經回來了，卻也不避諱，笑著點點頭。
“是呢，我們謝家如今風雨飄搖。今日出門，母親身子不好，和染染說了這件事情，只希望染染能夠早日的找到依靠，也讓她和幾個幼妹能有個依仗。染染左思右想，嫁到哪家都不如天子之家來的好。不知道攝政王可看得染染一個武將之女？”
楚矜還沒來得及說話，楚同澤的腳步聲就變得急促。
他快步沖了過來，臉上平日里掛著的冷靜自持都消失不見了。
眼睛死死的看著謝荏染，帶著慣用的傷感和痛楚。
“染染，你，你怎么……”
謝荏染抬起眼，戲謔的看著他。
“我如何？寧王日理萬機，如今真是風頭正盛，染染一個敗將之女，以往是我自不量力。以后染染定然不會再糾纏王爺，還請寧王將兵書還給謝家，從此橋路兩清?！?p> 楚同澤從袖中抽出兵書，手指有些顫抖。
一切的計劃都在這個時候他們攪亂。
若是之前還有一些狐疑，那么此刻只有震驚和憤怒。
他籌謀了那么久，就靠著踩下謝家，從此在臣民心中立上一功。在這個時候功虧一簣，楚同澤根本不敢相信。
他湊近謝荏染，鼻尖幾乎抵上了她的鼻尖。
“你為何突然這么決絕？本王今日是何處做的不對嗎？”
謝荏染笑了笑，慢悠悠的從他手中抽出那本被卷成一卷的兵書，聲音波瀾不驚。
“王爺，染染不過就是一介粗人，想要做寧王妃，無疑是癡人說夢。今日看攝政王豁達不羈，想來正是染染這樣的武將之女最好的歸宿?！?p> 說著，她轉過臉，看向楚矜。
“不知攝政王怎么看？可嫌棄染染一介敗將之后？”
楚矜眼珠子在謝荏染和楚同澤中間溜了一圈，笑意浮上了眼角。
一雙瑞鳳眼里風流婉轉，薄唇輕啟，唇齒間帶出一抹春風。
“好呀?！?p> 楚同澤如遭雷歿，瞪著他們兩人。
“婚姻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們怎么能夠就這么三言兩語就下了定論？謝荏染，這么多年，難道本王就是看錯了你嗎？你就是這么一個隨意的女子？”
他的眼底帶著破碎和傷感，一張俊俏的臉上更是哀傷失落，仿佛下一秒，細瓷般的皮膚就要出現裂紋，臉上就要滑落淚水。
謝荏染翻看了一眼兵書，發(fā)現并沒有缺頁破損，才放下了心。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些都可以后來確定，如今知道了攝政王亦是對染染有意，那么這些都不愁。我們謝家是一介武夫，沒有旁人家那么多的規(guī)矩?！?p> 楚矜將檀木小扇在桌上敲了兩下，哈哈大笑。
“好，好，好！整個珛都居然還有貴女敢主動要求嫁給本王！不錯，本王甚是歡喜！前陣子本王還讓御史臺王大人將女兒送到攝政王府來，隔日就被告知王小姐重病。想來是因為本王命格太硬?！?p> “一出生就克死了母親，周歲又克死了父親。如今得了謝家女青睞，自是歡喜之至。今日本王便進宮去找皇上求一紙詔書！明日就去謝家下聘！”
謝荏染施施然站起身，她在楚矜臉上和身上掃了一圈兒，若非早知道這個人不簡單，只怕是要被他的演技蒙蔽了。
“好，那明日染染就讓家中掃一番，等著攝政王與詔書的到來。今日家中還有事情，就不在此耽擱，明日再見。”
楚矜亦是笑著起身，和她拱拱手，一前一后地離開了寧王府。
楚同澤緊抿著嘴唇，下巴線條冷厲，眼睛死死的看著他們消失在遠處的背影。
“楚矜，謝荏染，你們這是作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