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于府,許緣徑直去往寒梅傲。
姬先生現(xiàn)在似乎很閑,每次許緣來找他時都在看書。
他收起書籍,聲音低沉道什么“今天又有何事尋我?”
許緣看著姬先生那黑紗斗笠,惡趣味的想,隔著這么一層黑布,看書一定很費眼力吧。
他撓撓臉,隨意道:“啊,沒什么太大的事情,只是有些事情需要找你解惑。”
姬先生敲敲桌面:“說吧。”
坐到姬先生對面,許緣開口詢問:“江陵出現(xiàn)鬼物,這不正常吧,是不是因為吞江鬼王死了,所以才有這樣的怪異現(xiàn)象?”
當(dāng)下,他將宋義提及的案件復(fù)述一遍。
姬先生卻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許緣:“你可知道大盛建國數(shù)百年以來,為何境內(nèi)并未自主產(chǎn)生什么山精鬼怪?”
許緣:“阿巴阿巴阿巴巴……”
他來這個世界才多久哦,怎么可能知道這種事。
姬先生也知道許緣懂得不多,解釋道:“當(dāng)年大盛太祖證道人皇,憑借世間絕頂?shù)膶嵙?,尋到失落的禹皇九鼎,以九鼎為基鑄就九座界碑,重新劃分天下九州,組成護國大陣,鎮(zhèn)壓大盛境內(nèi)妖鬼之道。自此,大盛境內(nèi)再無妖鬼為禍一方?!?p> 許緣抬杠說:“聽過鬼門關(guān)那邊還有鬼類……”
“那是從鬼國入侵來的,它們不敢在大盛待太久。要是下次再問蠢問題,可以到書山山頂去問。”
書山……
自從上次被胖揍一頓,許緣一想到那個地方就有些臉疼。
姬先生下手是真狠啊,沒有一拳是偏離他的臉揍的,他甚至懷疑姬先生純粹是因為于明這張?zhí)^欠揍才會下如此狠手。
許緣正襟危坐,一臉正氣的擺手:“書山乃是文圣寶地,在上面大大鬧鬧又成何體統(tǒng)?你繼續(xù)說就是,我不打擾你了?!?p> “護國大陣又稱人皇界域,區(qū)區(qū)一個吞江還不能將其破壞?!?p> 許緣一挑眉:“所以這蹊蹺之事不是由鬼物做下來的?他娘的,我就說魔道的人沒一個好東西,有事兒沒事兒都會手癢殺人取樂?!?p> 指桑罵槐的話讓姬先生眼神變得犀利而危險,手中出現(xiàn)文圣書簡,以作警告。
“江陵出現(xiàn)鬼物,跟你也有幾分關(guān)系?!?p> 許緣臉又開始疼了,眼睛盯著地面,默不作聲。
姬先生緩緩道:“狗皇帝派于明出京,并不只是為提升其資歷……”
作為一州主官,于明最大的職責(zé)不是護境安民,也不是每天都批示公文,更不是強占他人妻妾,而是每天以文氣滌蕩去江州碑上的蕪雜民怨,使人皇界域保持穩(wěn)定。
也正是因此,于明才會有遲到早退的習(xí)慣,純粹就是每天花費的文氣太多,文心萎靡,才不得不選擇多休息一陣。
許緣一臉懵逼,震驚道:“你你你你……難道這么久都沒有梳理過界碑上的龍氣?”
姬先生輕蔑道:“我為什么要幫狗皇帝做事?”
太有道理,許緣無言以對。
要是一個魔頭會盡心盡力的為大盛奔走效勞,那一定是腦子有問題。
許緣恍然道:“怪不得這么快就會有鬼物出現(xiàn),原來是你在大開方便之門?!?p> “我什么都沒做,只是選擇了作壁上觀而已?!奔壬芴谷?。
最后,姬先生囑咐道:“按照常理來講,這類鬼怪之事,應(yīng)當(dāng)不會這么早就出現(xiàn)的,其中應(yīng)該另有奇遇發(fā)生。喜食人血的僵尸活動痕跡會很明顯,你可以讓手下多尋找?guī)妆??!?p> 許緣點頭,轉(zhuǎn)頭就離開。
姬先生坐在遠(yuǎn)處,低喃道:“我到底遺漏了什么呢……”
出了寒梅傲,許緣就看到阿忠迎過來。
“老爺,馮德上門拜訪,這是他的拜帖?!?p> 許緣接過,見上面寫有“州學(xué)教授江州江陵馮德有德敬拜”,字跡也合得上,忽然面色一垮。
完蛋,之前顯擺過頭,這人上門來催稿來了!
“咳,你就說我……嗯……啊……算了,還是把人請到大堂吧?!?p> 許緣本想拒絕會面,但確實想不到什么像樣的理由,只能硬著頭皮應(yīng)付一下。
一刻鐘后,于府大堂。
馮德腳步輕快的走了進來,見到許緣,立即拱手道:“承光近幾日可好?”
馮德依舊穿著他那身單薄老舊的白袍,面容清癯,很符合許緣印象里優(yōu)秀教師的形象。
許緣起身還禮,伸手一引,請馮德坐下,苦笑道:“不知怎的,近些日子我愈發(fā)思念亡妻,身體也是每況愈下,想來已是命不久矣?!?p> “唉,承光你也是個性情中人?!瘪T德惋惜道。
“情深不壽,我倒寧愿多看幾眼家中后輩,含飴弄孫頤養(yǎng)天年,只可惜皇命在身,不可違背。”許緣擺手道:“算了,不提這些,有德先生今日來,是為何事?”
馮德不好意思的笑笑,從衣袖里取出一個錦囊。
“今日老朽來有兩事,一是為嚴(yán)鳳英小友的潤筆費,二是為取《女駙馬》后續(xù)作品,不知他如今可在承光府上?”
許緣心道果然是來催稿的,可惜他拖延癥病入膏肓,女駙馬后面的稿子是一點墨也沒有沾。
他遺憾搖頭:“有德先生來得卻是不巧,他這幾日并未登門尋我?!?p> 馮德失望道:“后續(xù)篇章呢?”
“也無。”
馮德一下子緊張起來,連忙追問:“這……還有兩天就要印報刊,可內(nèi)容卻未齊全,這可如何是好?”
許緣寬慰道:“不礙事,他那個人隨性慣了,想來會在最后一天找我,你靜候佳音便可?!?p> 馮德臉上滿是遺憾,又對許緣關(guān)切一陣,才起身告辭。
“這酬金全在此處,共八百一十五文,還請幫老朽代交嚴(yán)小友。”
“嗯,一定?!?p> 隨后許緣又想起什么,問道:“有德先生,不知你那還缺不缺內(nèi)容素材,我這里也有一篇文章,想要刊登見報。”
馮德一下來了精神,坐回椅子上,身子前傾道:“哦,承光也有大作?不知是詩詞歌賦還是經(jīng)學(xué)策論?”
有《滿月》珠玉在前,馮德對許緣的文采抱有很大的期望。
許緣想了想,“都不是,是一篇小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