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路前行，在路上的荊棘叢中發(fā)現(xiàn)幾片碎布，與差役身上的品質(zhì)一般無二，更加確定案發(fā)的第一地點是在山神廟中。
張山面帶疑惑道：“這條小路甚是隱秘，拋尸之人定然對此地極為熟悉，但襲擊柳督郵的定是魔道無疑……是了，殺人者與拋尸者并不沖突，拋尸者一定是本地人?！?p> “柳督郵他們身上的財物不翼而飛，若是兇手有那個實力襲擊他們，也不會看得上一些小財?！痹S緣一臉贊同。
說話間，眾人來到山神廟外，大門早已敞開。
這座山神廟并未破爛廢棄，但地面上已經(jīng)落下不少枯葉，應(yīng)該沒有經(jīng)常使用。
隊伍中有柳林縣本地差役殷勤的為眾人介紹：“這里供奉的是滿松老爺，十多年前香火鼎盛，這些年來風(fēng)調(diào)雨順，一年只有四季交替之時，才會舉行祭拜儀式。但也會有周圍的農(nóng)戶自發(fā)前來打掃，以示尊重?！?p> 張山等人發(fā)現(xiàn)尸體的那座山，就名叫滿松山。
入得大堂，里面兩個正在四處查看的差役走過來，抱拳道：“啟稟大人，我們在柱子上發(fā)現(xiàn)幾處抓痕，廟中墻壁也有被巨力砸出的裂痕?！?p> 張山先對許緣拱手，詢問二人：“你們來時可看到可疑之人？可曾發(fā)現(xiàn)賊人痕跡？”
二人搖頭。
張山眉頭皺起，又對本地差役道：“一般都是那個村莊的人來此廟打掃？”
“回大人，是林家莊、柳家莊的農(nóng)戶。”
張山看向許緣，許緣開口道：“那就先去最近的村莊看看吧。”
……
林家莊，一眾官吏的到來打破了此地的平靜。
田間地頭忙著收獲的農(nóng)民都不時向村口投來目光，不少頑童溜到墻角、樹后，探出半個腦袋，眼中充滿好奇。
有差役叫來此地里正，對其厲聲吩咐道：“速速召集全村農(nóng)戶，刺史大老爺有話要問！”
林里正看上去大概四五十歲，衣著干凈，一臉富態(tài)。突然被差役叫出來還有些懵逼，愣了半晌才連連點頭：“好好好，請老爺們放心，小老兒馬上就把那些個人喊出來?！?p> 一刻鐘之后，林家莊的男女老少都聚到村口的空地上，烏泱泱一大片，大概有一百多人。
看到人群中有官員在，這些農(nóng)戶首先就跪下磕頭，梆梆梆磕了好幾個，才站起來，等候老爺們發(fā)落。
里正上前匯報：“老爺，莊上的人都在這兒了，難道今年又要加征糧食嗎？”
事關(guān)糧食，林家莊眾人臉上表情極為不安。
今年的該納的糧食已經(jīng)交上去了，要是再征糧，這個冬天又得餓死人了。
那本地差役臉上很不耐煩，忍耐道：“不是征糧征稅，是老爺們有話要問?！?p> “那就好，那就好……”
許緣走到前邊，詢問道：“本官問你，最近林家莊里有沒有人去世？”
里正見許緣紫色的官服，心中驚恐，雙股顫栗著跪下，哭喊道：“草民冤枉啊，那林道金是家中沒糧餓死的，并非我們害死的?。≡┩?、冤枉啊……”
許緣連忙追問：“那林道金何時死的？死后可是干尸的模樣？”
里正神情一愣，疑惑道：“他是上個月初一死的，人死之后哪會那么快就變成干尸？”
許緣嘴角一抽，這死亡時間就對不上，嚴(yán)肅道：“本官在詢問正事，你要是再胡攪蠻纏，定然要把你抓進(jìn)大牢！”
里正哭喪著臉點頭。
“滿松山神廟里發(fā)生了一樁失竊案，你們村里最近有哪些人去過那里？”
“小人不知，得問問鄉(xiāng)親們?！?p> 得到許緣點頭批準(zhǔn)，里正轉(zhuǎn)身詢問道：“你們最近有去滿松老爺廟里打掃的，趕緊站出來！”
眾人面面相覷，卻沒有人出列。
忽然有個小孩子說：“我記得道才叔去過，今天沒見著他，唔唔……”
還沒說完，小孩就被一個中年婦人捂住了嘴，其眼角已經(jīng)泛起淚花，應(yīng)該是痛的。
那婦人尷尬一笑：“小孩子不懂事，瞎說呢?！?p> 許緣眼神一凝，看向里正：“你剛才不是說人都在這里了嗎？”
里正再次“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小人有罪，小人有罪……那林道才眼睛不好使，小人覺得他也沒啥本事，就沒管他?！?p> “他的老娘和媳婦也在這里，老爺有什么話可以問他們?！崩镎赶蛉巳褐械囊患胰?。
三人分別為一老嫗、一年輕婦人、一五六歲的男童，臉上皆帶有驚恐之色。
“阿才他只是個瞎子，哪有什么偷東西的本事？老爺們等著，民婦這就把他叫來，咱們當(dāng)面說清楚?！蹦贻p婦人叫嚷起來。
老嫗澀聲道：“阿桂，別說了。道才他手腳不干凈，確實有罪，來之前我已經(jīng)讓他避禍去了?！?p> 年輕婦人不可置信道：“婆婆，你糊涂啊……”
老嫗沒管兒媳的吵吵，對許緣道：“道才偷的東西，老婆子也讓他拿走了，青天大老爺要抓，就把老婆子抓起來吧?！?p> 張山冷哼一聲：“就該如此！來人，把人抓起來！”
差役得令，拿著鐵鏈往三人靠近。
“不要害我家人！”
一聲大喝從村中房屋傳來，隨后一個巨大的包裹從里面飛出，帶著“嗚嗚”的風(fēng)聲，徑直砸向許緣。
根本不用許緣出手，宋義手底下的差役便充滿表現(xiàn)欲的一躍而起，雙手接過那個包袱。
落到地上，那差役“噔噔”倒退幾步，低聲提醒道：“力道不小，是個好手！”
聞言，宋義等人立刻拔出腰間佩刀，看向包裹飛來的方向，一臉警惕。
“噌噌噌……”
連續(xù)不斷的拔刀聲響起，一眾村民都嚇得瑟瑟發(fā)抖，緊緊靠在一團(tuán)。
里正又驚又怒，朝村里大喊道：“林道才，你這個畜生！還不趕緊出來，跟老爺們磕頭認(rèn)錯，非要讓整個林家莊為你陪葬才甘心嗎！”
一個身材魁梧的大漢輕盈地從院墻翻出來，大聲道：“我林道才貪墨了那位官老爺?shù)腻X財，確實有罪，但禍不及妻兒老小，還請幾位老爺不要抓她們?！?p> 張山冷哼一聲：“你說什么就是什么？她們亦要……”
“成岳，別急，”許緣抬手制止，看著林道才的血色雙瞳，臉上若有所思。
感染了尸體上的毒，竟然還沒有暴斃，這人有點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