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圖窮匕見（4）
早晨七點，天剛亮。
住院部后門的咖啡店里，范警官比約定的時間早了五分鐘出現(xiàn)。
“好久不見?！绷趾掠詈统筷匾坏榔鹕?，雙方打過招呼后隨即坐下。
林郝宇把提前點好的三明治推過去：“到飯點了，不介意的話一起吃點？”
范警官一邊擺手，一邊從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只油膩膩的牛皮紙袋來：“我這個職業(yè)哪有什么飯點，湊活著吃一頓是一頓?！闭f著撕開紙袋，露出里面被擠得皺巴巴的小籠包。
他撿起一只丟進嘴里，含糊不清地看著林郝宇說：“田夢的事，你們都知道了吧？”
林郝宇同晨曦互看一眼，然后皺著眉頭對范警官說：“有件事想和你說一下。”
“什么事？”范警官狼吞虎咽地吃著小籠包，視線在對面兩人的臉上不停游走。
晨曦咽了下口水，輕咳一聲，從包里掏出手機點開：“這是在段圩小區(qū)門口拍到的。”
范警官用手背抹了把嘴，撈起桌上的紙巾擦干凈手，然后接過晨曦遞來的手機認真地看了起來。
“田夢之前曾經找過我，給了我一份資料。里面是顏炳振和顏霓的犯罪證據(jù)。她把東西交給我的時候說過一句“他都要置我于死地了”。當時我想當然得以為這個他就是段圩。現(xiàn)在看來，應該是……”
林郝宇在一旁補充道：“顏霓故意買通了段圩小區(qū)的保安，讓對方刻意在既定時間內離開監(jiān)控室，接著順水推舟地讓田夢順利溜進去。這樣就算事后被追究，保安的行為也可以理解成是小區(qū)管理上的疏漏。如此一來，她再制造事故嫁禍給段圩，固定他的在場證據(jù)，就能在段圩和田夢之間制造障礙，讓他們相互猜忌，從而達到她想要的目的?！?p> “沒錯。”范警官盯著手機屏幕，贊同地點了點頭，“不過，她千算萬算，應該都沒算到你們會有這段行車記錄。這里面的內容可以作為案件的關鍵證據(jù)?！闭f著把視線轉向晨曦，“另外，我希望你能把田夢交給你的東西給我?！?p> “可以?！背筷毓麛嗟卮饝溃骸暗矣幸粋€條件?！?p> “什么條件？”范警官目光警惕地問。
“我想知道蔡洪生的死因?！?p> “蔡洪生的死因？”范警官不安地皺起眉頭，似乎對這個突如其來的要求感到有些意外，“這件事早就已經結案了，蔡洪生是死于一場意外車禍?！?p> 晨曦堅定地搖了搖頭，“不，我不這么認為。”
范警官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心里權衡著什么。許久，他重重地嘆了口氣道：“我還是那句話，導致蔡洪生死亡的最主要原因，確實是車禍造成的。”說著停頓了一下，補充道：“至于其他的，我想家屬應該是最清楚的?！?p> 晨曦和林郝宇對視一眼，顯然，他們都聽出了范警官話里的暗示。
“所以，現(xiàn)在你愿意把田夢給你的東西交給我了嗎？”范警官看著晨曦，眼里滿是期待。
晨曦想了下，從包里拿出了那份田夢交給她的資料。她深深地吸了口氣，說道：“辛苦了?！?p> 范警官鄭重地接過資料，把里面的東西倒在面前的桌子上，抬眼看著晨曦和林郝宇，“（東西）都在這里了是嗎？”
晨曦傾身仔細確認了一遍：“沒錯，都在。”
范警官抿了下嘴，伸手把東西重新裝回袋子里放好，然后說：“現(xiàn)在就等她現(xiàn)身了?！?p> 晨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從手機里翻出了一張照片遞過去：“你看看這個?！?p> 范警官接過照片，一眼就認出了上面的人：“這是……蔡洪生？”
“沒錯?！背筷攸c了點頭，“這是林皓宇出車禍前一周，我家地下車庫出入口的監(jiān)控拍到的。”
“就這一次？”范警官問。
“不?！背筷鼗卮鸬?。
范警官聽后，眉頭緊鎖：“還有其他視頻嗎？”
晨曦拿回手機，輕點幾下后重新遞過去。“這是車禍發(fā)生當天上午，我公司地下車庫的監(jiān)控?！?p> “你？”范警官仔細看著視頻，然后抬頭看向晨曦和林郝宇，“也就是說，蔡洪生在那段時間里一直在跟蹤你？”
晨曦點了點頭，“是的，我想，他的目標其實是我?！?p> 范警官的瞳孔驟然一緊，他沉默了一會兒后再次看向晨曦，“你為什么認為他的目標是你？”
晨曦深吸了一口氣，聲音有些顫抖，“因為，我和段圩上大學時曾經交往過。”
“就因為這個？”
“在知道我是慕胤川女兒之后，段圩私下聯(lián)系過我很多次，不過我沒有對此做過任何回應。除了……”
范警官表情嚴肅，瞪大了眼睛看著她，“除了什么？”
“除了公司合作的項目?！?p> “也就是說，你們私下雖然沒有任何交往，但在工作中有過多次接觸，是這樣對嗎？”
“是的?！背筷貞暎八晕也?，顏霓應該是因為這樣，才會……”
范警官摩挲著下巴上的胡渣，沉思片刻說：“這個作為動機確實說得通。不過，就算這樣，為什么最后他會跟著林郝宇的車一齊出現(xiàn)在高速上？”
“有可能是因為這個?！绷趾掠钫f著翻出手機相冊里一張拍攝于前年的照片遞過去，“這是我們前年參加同品牌車友會活動的時候拍的?！?p> 照片是在近郊的一個露營地附近拍的。那天陽光明媚，天高云淡，晨曦和林郝宇靠坐在各自車輛的引擎蓋上，笑著面對鏡頭。乍看之下，這就是一張普通的出游照，但范警官還是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其中的重點。
“你們的車……”照片上的兩輛車，車的款式和顏色完全一樣，唯一不同的就是車牌，“這個車牌是？”
林郝宇說：“這是我的，A1318I?！?p> “這輛是我的，AI3181?！背筷胤治龅溃骸岸趾掠钤谲嚨湴l(fā)生當天的中午時分，恰好開車來過我公司?！?p> 范警官盯著手機里的照片回憶道：“我記得，當時根據(jù)蔡洪生的行車軌跡顯示，他在開車到舟山時，曾經在一個小區(qū)突然改變過路線。也就是說，他很有可能在那個地方發(fā)現(xiàn)自己跟錯了車，所以才……”
“沒錯。”晨曦表示贊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