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福根與崔誠克趕到捕房，拿起桌上的杯子，猛喝了幾口水，又馬上趕到訊問室，讓手下把費張氏帶來。
費張氏來了，仍一臉的麻木。見到黃福根，就問，“梁梅玉找到了嗎？”
黃福根仍然沒有說話，只是用眼盯住她，冷冷地看了片刻，然后才開始問話。
“你說呢？”
“沒找到？”
“要找到了還會再來問你嗎？”
費張氏低下了頭。
“費張氏，你告訴我們的地址不對啊，不是你雇主開的診所。你害得我們白跑了一天。”崔誠克聲色俱厲地喝道。
費張氏渾身哆嗦了一下，抬起眼來瞟了崔誠克一眼，“這是梁先生告訴我的地方，不會有錯啊?！?p> “你沒說實話?！秉S福根依舊冷冷地說。
“冤枉啊，探長先生，這個地址是梁先生留給我的地址，說有什么事也可以讓我上那兒找他。”
“那兒的診所是姓侯的開辦的，而不是姓梁的?！?p> “那我就不知道了?！辟M張氏又低下了頭。
“你再想想，還有什么沒有交待的？”
“探長先生，我知道的都給你說過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啊。”費張氏帶上了哭腔，“我一個農(nóng)村來的，只想著打工掙錢，哪知道會發(fā)生這樣的兇案啊。要知道，我也不敢在這兒干哪?！?p> “好了，好了?！秉S福根制止住了費張氏的叫屈，“我們不會冤枉好人的，也不會放過任何有嫌疑的人。在沒有抓到嫌犯之前，你就擺脫不了嫌疑，該案與你關(guān)系最大，嫌疑最大?！?p> “我說過了，我只是打工的，我九月一日就離開上海了，前天才從無錫回來，這幾天發(fā)生的事，我根本就不在場?！?p> “你說你不在場，有證人嗎？”
“家里的人都可以給我作證?！?p> “你離開上海之前，沒發(fā)現(xiàn)醫(yī)院有什么異樣嗎？”
“沒有啊，哪有什么異樣啊，醫(yī)院都是這樣，一天到晚沒有多少病人來。”費張氏突然想起來什么，她睜大了眼睛，若有所思的樣子，“哦，對了。我想起來了。那天，是有一男一女來醫(yī)院看病的。”
“一男一女？”
“對，是一男一女。女的好象有病，是男的攙扶著進來的，說是要看病。梁醫(yī)生在給女人看了之后，就讓她住院治療，那男的也就跟著留在了醫(yī)院內(nèi)。”
“你還記得他們長得什么樣嗎？”
“我想想?！辟M張氏又低下了頭，努力把記憶回到以前，“那男的個人挺高的，像是很有文化的樣子，是個白面書生。那女的，哦，長得很俊，留著卷發(fā)，雖然生病，也能看出來。像是一對夫婦，但又不像。女的好象懷孕了。嗯，他們應(yīng)該是四川人，講的話跟上海話不同的?！?p> 費張氏前言不搭后語地講著，從這些支離破碎的話語中，黃福根也領(lǐng)略了她講的大體意思。
“你為什么記得這么清楚呢？”黃福根突然問了一句。
“你不知道，醫(yī)院很少有病人，來個病人，也就記住了?！?p> 黃福根長長地吐了口氣，雖然罪犯沒有眉目，但被害者終于有了一些線索，這也算是對案件的突破。但裸尸是不是就是費張氏看的那一男一女呢？
“你能辨認他們嗎？”
“能啊?！?p> “剛才在醫(yī)院的時候，你怎么不說？”
“當(dāng)時光害怕了，沒想起來?！辟M張氏分辯道，“再說，兩個人赤身裸體，身上還都有石灰蓋著，也看不清啊?！?p> 黃福根看了一眼崔誠克，崔誠克馬上明白了，這是要帶費張氏前去辨認尸體。
“走吧，跟我們?nèi)ヒ惶蓑炇浚纯词遣皇悄翘炷阋姷降囊荒幸慌??！?p> 當(dāng)費張氏站起就要離開時，訊問室又進來一個探員，帶著兩個人進來，一個是禧年堂執(zhí)事阿滿，另一個人則自稱是虹口女科醫(yī)院看弄人，叫楊友梅。
“黃探長，楊先生有情況要報告。”阿滿說。
“哦，什么情況。”
楊友梅說，“昨天，聽說發(fā)生殺人案，我倒想起來一件事，就過來給您匯報一下。就是四日的晚上，很晚了，差不多是十二點左右。我正在弄堂內(nèi)巡視，在走到這家醫(yī)院的時候，聽到里面有撬地板的聲音，怦怦地在夜中傳出很遠。當(dāng)時也沒有在意，就過去了。昨天，聽說醫(yī)院內(nèi)發(fā)現(xiàn)裸尸，想著會不會與那天聽到的撬地板聲有關(guān)聯(lián)，所以，今天，就和阿滿執(zhí)事一起過來，把情況說一說，看看對破案有沒有幫助?！?p> “你反映的情況很重要。謝謝你。”黃福根說，“這說明四號是埋尸的，殺人的時間就很好確定了。阿滿，你還有什么要說的嗎？”
“沒有。”此時，在一旁的阿滿看到費張氏正站著，不禁皺起了眉頭，“你在那兒住著，就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樣嗎？你就不知道殺了人嗎，埋著尸體嗎？你就不知道嗎？”
“我不是已經(jīng)告訴你們了嗎？我月初離開的上海，回老家無錫，直到前天才回來。我怎么能知道呢？”
“算了，算了，別再責(zé)問她了?！秉S福根說，“在事情未清楚之前，她要被羈押一段時間的。我們還要趕到驗尸房，就不請你們喝茶了，有事時再找你們。”
此時，又有一名探員跑了進來。
“黃探長，我再去查梁梅玉線索的時候，有人見她去了她姐的住處?！?p> “她姐在什么地方？”
“塘山路頤樂里十號。”
“走，趕緊去，別讓她跑了?！?p> “那，費張氏呢？”
“先把她送到關(guān)押室，繼續(xù)關(guān)押，等我們回來，再帶她去認尸?！?p> 說著，黃福根喊過一名探員，將費張氏帶下去，然后帶著崔誠克趕往塘山路頤樂里十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