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奇怪的老瞎子
深秋的午后，是最適合出去走走的時候。
金陵西大街上兩個人并肩而行。一人紅衣配長刀，干凈利落的短發(fā)顯得其干練果斷；一人赭色長衫負(fù)劍，相貌驚為天人。
除了李笑和洛紅衣之外，還能是誰？
李笑忽然想起一個人來，于是問洛紅衣道：“洛姑…紅衣，你還記得當(dāng)時我隔壁牢房那個老瞎子嗎？”
他本能出口的仍是“洛姑娘”，但方才洛紅衣答應(yīng)李笑協(xié)同辦案的條件，就是不許他再叫“洛姑娘”，而要喚她“紅衣”。
洛紅衣凝眉回憶片刻，然后道：“哦…是那個自稱劍神的瞎眼怪人么？”
“對對，就是他！”
洛紅衣不解道：“他怎么了？”
既然洛紅衣都說了，老瞎子是個怪人，也是他只是有些神志不清而已，那沒什么好在意的了。
李笑擺擺手，道：“沒什么，他當(dāng)時也是對我說他是什么劍神來著，讓我拜他為師！”
此話一出，洛紅衣卻驟然臉色大變，右手攀上刀柄，四下環(huán)顧如臨大敵。
她連語氣也變得極為急切：“你沒同意吧？”
李笑不明所以，還以為是洛紅衣發(fā)現(xiàn)了強(qiáng)敵，隨即微躬身軀，就要去拔劍。
卻發(fā)現(xiàn)四周的人神情古怪地望著他們，只好收勢，答道：“沒有，我沒理他?！?p> 洛紅衣拍拍胸口，仿佛松了一口氣道：“那就好，嚇?biāo)牢伊??！?p> “怎么了？”
她解釋道：“從我到六扇門任職第一天就聽說過這個怪人的故事，據(jù)說他是上任鎮(zhèn)巡使大人親手送進(jìn)大牢的，他經(jīng)常在大牢里說自己以前是劍神，然后問其他犯人愿不愿意拜他為師?！?p> “這倒也沒什么，里面?zhèn)€個是人才，說類似瘋話的不止他一個，但是…”
洛紅衣故意拉長了停頓。
“每一個相信了他的犯人在出獄后就莫名其妙被人挖走眼珠，更離譜的是這些人還跑到六扇門來報案，說剜走他們眼珠的就是老瞎子。”
李笑后背頓感一陣涼意，心有余悸問道：“然后呢？”
洛紅衣接著道：“可是我們派人去大牢檢查，那怪人仍好好的關(guān)在里面，手腳上的玄鐵鐐銬也完好無損。”
這可就奇了怪了！
難道老瞎子和孫行者一樣會七十二變妙法，趁無人看管時變成蚊子飛出去害人之后，又飛回去不成？
又或者老瞎子在外面有同伙，通過某種特殊方式聯(lián)系對方，讓其找到目標(biāo)下手。
李笑覺得這事實在匪夷所思，而且有這能力做什么不好，非得干這么無聊的事！
洛紅衣見他面帶慘色，心緒非非噗哧笑出了聲。
李笑將目光投向她，皺眉道：“該不會你剛剛是在騙我吧？”
洛紅衣收起笑容，斬釘截鐵道：“怎么可能！”
看她嚴(yán)肅認(rèn)真的神情，半點不像是在開玩笑。
李笑只好將此事壓下，心中暗自為當(dāng)時的心眼點贊。
……
……
已是黃昏。
鬼臉城入口。
李笑沿著幽綠色的街道往深處瞧去，狹長昏暗的小道、路上行人稀少，每一個人臉上仿佛寫滿了愁緒。
自己居住幾十年的地方突然開始鬧鬼，專吸人精神陽氣，擱誰身上誰都會愁。
“世上真的有鬼嗎？”
洛紅衣冷不丁地冒出這么一句話。
李笑正聚精會神地觀察一個路人大哥的萎靡的臉色，想也沒想就答道：“當(dāng)然有啦，說不定就在我們背后呢！”
剛說完，兩只慘白的手搭上了他們的肩膀?。?p> 兩人都被嚇得魂都飛了，洛紅衣甚至慌不擇路竄進(jìn)了李笑懷里。
若是顧小荷的話，李笑或許還能感受到一陣柔軟，現(xiàn)在他只能感覺到對方的心跳。
李笑還沒算出她的心率，洛紅衣就已經(jīng)退開距離，小手叉腰質(zhì)問道：“你是何人？膽敢恫嚇六扇門捕衛(wèi)！”
那雙白手的主人慌張后退，當(dāng)即跪倒在地，連聲請罪：“大人勿怪，小的是這小鎮(zhèn)上的居民，見兩位在門口逗留許久，以為你們也是來驅(qū)邪的異士?！?p> 洛紅衣上下打量這人，除了一雙手慘白外，身體裸露在外的其他皮膚都像在水里浸泡了很久的那般白。
而且他雙眼凹陷，兩頰深癟，就好似餓了大半個月一般，仿佛一陣風(fēng)就能把他吹散架，于是讓他起身說話。
她開口問道：“你們鎮(zhèn)上很缺糧食？”
白瘦居民愣了愣，答道：“回大人，我們在城外有自屬的稻田，仗仰當(dāng)今恩澤這些年風(fēng)調(diào)雨順，收成甚是不錯?！?p> 洛紅衣輕“噫”一聲，“那你怎么餓成這個鬼樣子？”
聽見這個“鬼”字，白瘦居民剎那間臉色巨變，瞳孔急驟收縮，喃喃念道：“鬼鬼鬼！不要再吸我陽氣啦！”
李笑想上前拍他肩膀，手剛落下，白瘦居民大叫一聲，隨即推開他往鬼臉城中跑去。
洛紅衣本還想問個究竟，可轉(zhuǎn)眼之間那人竟然已不見了蹤影，“這人可真奇怪，你說是吧？”
她回首去問李笑，卻發(fā)現(xiàn)李笑依然保持原樣原地不動，她走上去拍拍他的后背，道：“好了，走了，發(fā)什么呆……”
只是輕手輕腳碰了一下，她沒有想到李笑居然就那樣直直倒了下去，嚇得她連忙伸手扶住。
李笑的臉就在她的眼前，可洛紅衣再也不像此前被其所“誘惑”，因為這張絕世無雙的臉已經(jīng)沒有了一絲的血色。
簡直和他們剛剛看到那白瘦居民如出一轍。
李笑竟然也被吸了陽氣？！
“李笑…李笑……”洛紅衣不死心地?fù)u了搖他的身體，還是沒有一點反應(yīng)，若不是呼吸尚存，她甚至懷疑他是不是已經(jīng)死了！
剛才那個人有問題！
洛紅衣驀地意識到這一點，接著便陷入了無比的自責(zé)當(dāng)中，自己身為六扇門捕衛(wèi)居然讓身邊的平民受傷，這實在太失職了！
天色近晚。
夜幕將至。
洛紅衣凝視著鬼臉城中，幽幽的綠色格外滲人，遠(yuǎn)處清涼山上吹過來的晚風(fēng)竟似化作了陰風(fēng)。
李笑現(xiàn)在急需一個安靜無人的打擾的地方療傷，往回趕難保證不會出什么意外。
洛紅衣迫不得已，只能背起李笑走進(jìn)了鬼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