斕鳶仙君倚著殿門,墊著腳尖兒,巴巴地望著不遠處的長歡殿。
眼見著畫麒出了長歡殿就要走,斕鳶仙君急了。
“畫麒仙侍!畫麒仙侍!”
畫麒回頭,尋聲望去。只見斕鳶仙君站在披香殿高高的門檻石上笑顏如花地沖他招手。
畫麒輕嘆一口氣,不情不愿地走了過去。寥文都熬出頭了,自己還奔波著,這個害神君有家不回的罪魁禍首真是怎么看怎么讓人鬧心啊。
“見過斕鳶仙君?!?p> “畫麒仙侍,小仙的表文您忘了取啦,喏!拿著!”
斕鳶仙君說著就把她準備了一個多月的表文遞了過去。
倒也不是她愛寫,實在是自從她寫完那篇關(guān)心神君的表文后,畫麒就再也不過來了。
起初她還挺高興,想著神君可真好哄,虧她還準備了一肚子的好話??蛇^了這么久,別的仙君都每七天送一次奏表,只有她這里,畫麒根本就是繞著走。
什么意思?不穿小鞋了?改坐冷板凳?
實事求是的說,坐冷板凳比穿小鞋舒服的多。她本來應(yīng)該巴不得坐這冷板凳,可斕鳶仙君發(fā)現(xiàn),似乎不是坐冷板凳這么簡單啊!
她是個真真正正沒心沒肺的仙君,可就這!她都感覺到了——她被整個天界給孤立了!
那感覺吧……怎么說呢……挺難形容。
從前她也不同人打交道,喜歡關(guān)起門來過日子,可她不搭理別人跟別人不待見她那性質(zhì)可不一樣??!
只要她走出晚香殿,但凡見到她的人,不論仙君神君還是仙侍仙娥,就沒有一個不偷偷拿眼睛剜她的。感覺就好像……嗯……好像她是凡間戲文里說的那種拋妻棄子的負心郎!對!就是這種感覺!
這么一想,斕鳶仙君就覺得一陣惡寒……她是個修絕情道的,負心這事兒她干不成?。?p> 思來想去癥結(jié)應(yīng)該還是出在偷神君里衣這件事情上。說不定在天界仰慕閔岳神君者眾多,畢竟聽說是天命允授的神君,況且才一千多歲,仰慕他的應(yīng)該挺多,偏偏自己就偷了他的法相里衣!這法相金身會追隨上神一生,自己這簡直就是褻瀆上神,沒送她幾道誅仙雷都算仁慈了。
斕鳶仙君前幾日又特意回了一趟一重天,可北辰說來說去也還是老樣子,堅持說不清楚她為何要偷閔岳神君的里衣,更不知道她是怎么得手的。
這事兒吧,她忘個一干二凈,可那里衣就穿在她的身上不容抵賴。
斕鳶仙君想,就算是被討厭被孤立她也得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兒??!直接問神君不大好,畫麒是神君近侍,應(yīng)該能知道點啥吧?
斕鳶仙君笑得真誠又燦爛,雙手遞著表文又朝著畫麒送了送:“快拿著?!?p> 畫麒下意識地后退一步連連擺手:“不了不了!斕鳶仙君,神君說了,不用你再寫表文了?!?p> “為何?”
啥叫不用她寫表文了?惱她寫了與工作無關(guān)的話?還是被她寫得狗屁不通的表文惡心到了?
“屬下不敢揣測神君的心意。”
為何?當然是發(fā)現(xiàn)了他跟寥文的貓膩,心疼斕鳶仙君了唄。嘖嘖……明明神君自己也盼著天天看她的表文。
斕鳶仙君有些垂頭喪氣。
“畫麒仙侍,小仙同你打聽個事兒唄?”
“仙君請講?!?p> 畫麒暗自腹誹——隨你問,說了算我輸。
“就是那件事兒……神君的里衣,是怎么穿到我身上的???”
畫麒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死。
“咳咳咳……屬下不知。斕鳶仙君若沒別的事兒屬下就告退了。”
畫麒說完,根本不等斕鳶仙君說話轉(zhuǎn)頭就要跑。斕鳶仙君一把將他扯住,畫麒這樣子分明就是知道內(nèi)幕,怎么能讓他跑了呢!
“哎,哎哎……”
斕鳶仙君直接祭出星河練,將畫麒捆了個結(jié)實。這星河練是北辰給她的,說是她受封金仙的時候天道賜下了法器,雖然她不記得了,但還是覺得自己好厲害,就連上神也不一定會得天道賜法器,她不過晉升金仙而已,就得了這么大的殊榮,斕鳶仙君不禁就想夸自己兩句——年輕有為,后生可畏,未來可期。
斕鳶仙君得意地點點頭,很滿意星河練的威力。
畫麒被星河練捆得欲仙欲死,連連求饒:“仙君饒命仙君饒命!”
“畫麒,快回答我的問題,不說就打你。”斕鳶仙君站在門檻石上一手拎著畫麒的領(lǐng)子一手揮著拳頭威脅著。
畫麒都要嘔死了,這斕鳶仙君怎么是個混不吝的,以前沒發(fā)現(xiàn)啊!
“斕鳶仙君莫要為難屬下啊!”
他說的夠明白了吧?他有口難言!
斕鳶仙君眨巴眨巴眼睛,一下就想明白了。
“畫麒,你不用說,我問你,若是說的對你就點點頭,不對你就搖搖頭?!?p> 斕鳶仙君的小拳頭在畫麒面前晃啊晃……畫麒悲催的想就算這姑奶奶把他大卸八塊神君恐怕也會偏袒她的。索性心一橫,點了點頭。
“畫麒,所有人都不待見我,是不是因為閔岳神君?”
畫麒點了點頭。
“那……我真的對神君做了很過分的事???”
畫麒點了點頭。
“是不是神君不許你們告訴我發(fā)生了何事???”
畫麒點了點頭。
“是不是我問誰都不會得到答案?”
畫麒又點了點頭。
話問到這份上,斕鳶仙君也踏實了,收回了星河練拍了拍畫麒的肩膀,說了聲:“得罪了?!?p> 斕鳶仙君說完,也不等畫麒回答,轉(zhuǎn)身回了晚香殿關(guān)緊了殿門。
畫麒憤憤地理了理衣袍,一甩袖子氣鼓鼓的走了。
斕鳶仙君回了晚香殿,解了外袍隨手拋到衣架上,鞋子一蹬,往床上一倒,呼呼睡大覺去了。
知道是因為啥被不待見她就踏實了,愛待見不待見唄,不待見她還樂得清閑。
不過斕鳶仙君也不是個不負責任的人,她想好了,有錯就改唄!只要她晉升了上神就能換法相,等她換下來就把里衣還給他。
贊功德!晉上神!就這么愉快的決定了!
斕鳶仙君蒙著被子在晚香殿里呼呼大睡沒心沒肺,黑龍卻被人從睡夢中硬給叫醒上工。
“小黑,回三十三天!快!”
小黑賣力地飛啊飛,瞧著神君這架勢三十三天怕是出了大事!
眼看著要飛到了,遇上了畫麒。
“神君?您怎么回來了?”
“畫麒!晚香殿出了何事?斕鳶仙君同何人起了爭執(zhí)?怎么還動起手來了?”
剛剛閔岳神君正在竹林里給花盆澆水,突然感應(yīng)到星河練的異動,必定是阿鳶同人動了手。
畫麒心中叫苦不迭,悶悶地說了句:“斕鳶仙君拿星河練綁屬下來著……”
閔岳神君聞言暗自放下心來。隨即拍了拍黑龍脊背:“小黑,回予虛?!?p> 黑龍聞言哀嚎一聲,停著不動——不帶這么玩人的??!
畫麒也委屈的快哭了,擋在黑龍前頭,扁著嘴兒嘟囔了一句:“神君怎么也不問問斕鳶仙君因為什么捆了屬下……”
“哦……她為什么捆你?”
閔岳神君問得敷衍,畫麒已經(jīng)對他不抱有一點希望了,與其指望閔岳神君為他做主,還不如指望斕鳶仙君良心發(fā)現(xiàn)。
“仙君想知道神君的里衣怎么會穿在她的身上,屬下說不知道,斕鳶仙君就捆了小仙。”
畫麒說完拿眼睛直瞟閔岳神君,愧疚吧神君!畫麒這都是因為誰受的委屈,神君你可有點數(shù)吧!
“那你說了嗎?”
神君真的是!絲毫聽不出重點??!重點是他被斕鳶仙君無理取鬧給捆了啊!
“一個字也沒說?!?p> 他可沒說謊,確實一個字都沒說。
閔岳神君點點頭,終于說了句還算有點人情味的話:“委屈你了。”
畫麒見有門,趕緊說道:“神君吶!屬下受了傷,一時半會兒也養(yǎng)不好的,來回往返予虛島恐怕是不行了。”
“哦,那讓典樂先跑幾天吧,你好好養(yǎng)養(yǎng)?!?p> “典樂前幾天被劣質(zhì)的凡香襲了,神志不清還沒恢復(fù)。”
“那就……”閔岳神君努力回憶著鐘山神宮仙侍的名字。
“神君,眼看著就到年關(guān)了,要不……您看……披香殿是鐘山神宮主殿空久了也不好,您說是不是?”
閔岳神君沒說話,畫麒知道有戲了!
“神君,屬下自作主張改了改披香殿的布局,神君,您賞光回去看看唄?要是不合心意,屬下也好趁著年前改回來?!?p> “那……行吧?!?p> 閔岳神君也不再猶豫了,他灌她絕情水,生受八十一道刑雷,為得不就是能時常見她一面么?
小黑嗖得一下就要奔三十三天飛,卻被閔岳神君喊住了:“小黑,回趟予虛,本君還要收拾東西?!?p> 小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