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鳶,關(guān)于金將軍,我也正有話要同你說?!?p> 閔斕王說道:“金將軍已經(jīng)應(yīng)劫身故,按理來說永相國當(dāng)厚葬金將軍,可這么多天過去了,永相國那邊還是秘而不宣。阿鳶,若我們公然為他立碑建墓,這恐怕……”
“我不過是想回天安城將軍府,取一套他的衣冠下葬。你若為難就算了,我將他葬在心里時時祭奠也是一樣的?!卑ⅧS的話正可謂是扎心至極。
閔斕王此刻的臉色實在算不上好看,但還是強忍著怒氣對她和顏悅色。
阿鳶壞心的想撕破他這張偽善的面具,她覺得他還是不要裝了的好。
說要把她做成傀儡褻玩的是他,對她輕薄無禮的也是他,拿她做借口,兵犯流云城的還是他。如今又擺出這副癡情佳公子的姿態(tài),她還真是不受用!
見阿鳶略緩和的神情再次變得冰冷,剛打開了一條縫隙的心門又要落鎖,閔斕王忙開口說:“我不是那個意思。阿鳶,等你腿好些我?guī)慊靥彀渤蔷褪?。你?dāng)知道,我去哪里都很方便。”
是了,經(jīng)由閔斕王這么一提醒,阿鳶記了起來。這家伙確實神出鬼沒的,不符合常理。
午夜時分,萬籟俱寂。
阿鳶從枕頭底下摸出銅鏡。掀開幔帳,借著月光仔細的端詳著手中的銅鏡。
銅鏡傳遞出的親近之感雖不及鎖靈簪那樣強烈,卻也能讓她感受到某種牽連。
將靈力注入鏡中卻如同石沉大海。她的靈力也實在有限,只試了這一次就消耗殆盡了。
阿鳶頹然的躺回到床上,將銅鏡捂在心口處。
月色朦朧,萬籟俱寂。阿鳶睜著眼睛,任由淚珠無聲無息的滾落,落在枕頭上暈染成朵朵蓮花。
此刻她甚至懷疑這一切就是一場夢。根本沒有什么鏡中世界,一切的一切不過是她自己做的一場夢。
她還是太弱了……
她必須趕緊提升修為,起碼等到了離開那天,能夠自保。
想到這兒,阿鳶又掏出了那只錦囊。這錦囊金雁翎教過她使用方法。阿鳶探入錦囊一陣翻找,終于找到了自己的那個小包袱。正是她與金雁翎離開天安城的時候,被金雁翎隨手收起來的那個,這里面有她自己的全部家當(dāng)。
翻出了包袱里的那片金葉子。金葉子映著月光熠熠生輝。仔細看去才會發(fā)現(xiàn),脈絡(luò)上還印著王府的徽章。這正是初見時,顏西塞進她手心里的那一枚。
原來,顏西早在那個時候就已經(jīng)盯上她了。給她一枚帶著王府印記的金葉子。只要她花用,他必然會知道……自己當(dāng)年還天真的想把金葉子換錢。呵呵,哪個當(dāng)鋪敢收才怪!必定抓她去王府領(lǐng)賞。
放下幔帳,阿鳶將身子轉(zhuǎn)向里側(cè),閉上眼睛假寐。她有太多的事情需要謀劃……
四更天剛過,阿鳶突然感覺身邊多了個人。那人輕手輕腳的為她拉高了被子,阿鳶背脊一僵。
前些時日她一直精神不濟,只今晚是醒著的。本想接著裝睡,閔斕王的聲音卻從身后響起。
“阿鳶,這么晚了,你怎么沒睡?”閔斕王說完就委身坐到了床邊,隨手搭在枕頭上,觸手卻是一片濡濕。
“你哭過了?”
阿鳶沒有答話,閔斕王伸手扶著阿鳶的肩膀轉(zhuǎn)向自己。
阿鳶轉(zhuǎn)過身的一瞬間,一件冰冷尖銳的物件兒直指閔斕王的咽喉。
閔斕王松開阿鳶,眉頭微蹙……
“阿鳶,你這是做什么?你不會不知道這根本傷不了我?!?p> “出去!”阿鳶冷冰冰的說。
閔斕王后退起身。逆著光,阿鳶看不清閔斕王的表情,只聽見他似乎是嘆了口氣。
“阿鳶,你誤會我了。我并非是那般急色之人。你昏迷時,我說的那些話,實在是無奈之舉。藥王城,我第一眼見到你就喜歡上了你。但你當(dāng)知,金雁翎他是死于天劫,并非為我所殺。阿鳶,你何故厭惡我如斯?”
“你兵臨城下,逼我就范。這又怎么說?將我囚禁于此,又怎么說?”阿鳶的話擲地有聲。
“阿鳶,他已經(jīng)不在了!我知你一時無法釋懷,金雁翎能給你的我都能給你,他給不了的我一樣能給你!你可知曉自己的命格?母儀天下!阿鳶,金雁翎他如何能做到?!江山對于我,不過是唾手可得!你與我才是天命所歸!”
閔斕王的情緒變得有些激動。阿鳶昏迷后,碧海玄天衣不受制約,變成了帝后朝服的樣子。他當(dāng)時也是震驚的,隨即也就釋然了。就算天命如此,對他來講也不是什么難事。
阿鳶頹然的放下發(fā)簪,低垂著頭,長發(fā)傾瀉而下,鋪滿大半的床榻。
閔斕王以為阿鳶聽進去了她的話,剛想俯身安慰她。卻聽到阿鳶輕輕的說了句:“去他媽的天命……”
阿鳶的聲音極輕,可每一個字都像是敲在了閔斕王的心頭,震得他心口錐刺般地疼。
金雁翎死于天劫,阿鳶現(xiàn)在一定是恨透了天命二字……
“你休息吧,過幾日,我陪你去天安城?!?p> 說完,閔斕王就離開了,如同他來時一樣,悄無聲息。
阿鳶坐在床上將頭埋進膝蓋,雙臂交叉緊緊的環(huán)抱住自己。她不禁問自己,真的有那么恨閔斕王嗎?恨不得他死嗎?又或者,她除了去恨他,就不知道該恨誰了……
又過了幾天,阿鳶的腿也恢復(fù)了七七八八。雖還不能做到行動自如,但慢慢的走走還是能做到的。
這一日晚飯后,彩玉正給阿鳶讀地理志。
“永相國與東明國之間隔著迷蹤森林,除卻迷蹤森林的阻隔,還有八百里的接壤,戰(zhàn)亂頻繁。陳漢國占據(jù)漓煞湖與烏拉善天險,面積最大且物產(chǎn)豐富。永相國以北是無盡雪域,東明國西北是萬里戈壁灘,陳漢國南端是八千里的黃金海岸。我們陳漢國可是占據(jù)著全大陸最好的地理資源呢,是全大陸最富饒的國度……”
彩玉一邊讀著,一邊暗示阿鳶,她家王爺可是全大陸最有權(quán)勢的男人。
阿鳶聚精會神的聽著,她關(guān)注的點可跟彩玉想的不一樣。
“漓煞湖終年瘴氣彌漫……”
“你們先出去?!?p> 彩玉讀的正起勁兒,閔斕王從外面走了進來。
彩玉等人領(lǐng)命退出了房間。
阿鳶瞥了一眼閔斕王也沒說話,疏離的態(tài)度再明顯不過。
閔斕王頗感無奈的說道:“阿鳶,我剛接到線報。永相國的盛轅帝病危,應(yīng)是挺不過這一兩天,永相國要變天了。你若想去將軍府,我們就速去速回,今晚就去。你手里可有金將軍的信物或者墨寶?”
阿鳶的腦中突然有一個什么念頭閃過,不待她仔細推敲。閔斕王又催促道:“事不宜遲?!?p> 阿鳶仔細回想了一下,錦囊和靈鏡是絕不可能拿出來的,而自己這里還真有金雁翎的墨寶,她幼年時他送她的引導(dǎo)決,正是手抄本。
只是,閔斕王要金雁翎的墨寶做什么?但想來一個手抄本的引導(dǎo)決拿出來應(yīng)該無關(guān)緊要。
“若你這里沒有也無甚要緊,左不過是多走幾步路。”閔斕王見阿鳶遲疑,也不與她為難。
“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