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太輕敵了,甚至忘了師父提醒過我獵魂人的危險(xiǎn)。被他拖拉而去時,我感受不到皮膚碾過冰雪的寒冷,感受不到這副身體是否屬于自己。魂魄的疼痛幾乎讓我忘記了思考,我只知道一旦自己到達(dá)他腳下,他的鐮刀便會割斷我的脖子。
也許我過于消極了,但寂幽影可不這么想。她悄悄從我身體脫離,遁入雪地,悄悄來到韋東宇下方。
“接你身體一用?!奔庞挠般@進(jìn)韋東宇體內(nèi)。
附身!
獵魂人忽然察覺到不詳?shù)年幜那胺絺鱽?,他看到韋東宇再次爬了起來,奇怪的是韋東宇的頭發(fā)全都變成晶瑩剔透的銀色,就連憂郁的雙眸也染上了令人心悸的銀澤。
韋東宇踏在獵魂人拖拽的鐵索上奔騰而去。獵魂人并不知道此刻附身于韋東宇體內(nèi)的,正是我的另一道魂魄。
“真是麻煩。”獵魂人停下拉扯,甩出鐵索另一端的鐮刀,漆黑的彎刃帶著攝人心魄的氣息斬去。
寂幽影輕踏鐵索,一個跟斗躍過鐮刀,來到獵魂人上方。
猩紅血焰!
寂幽影兩指朝下一劃,揮出一道緋紅熱浪,只是這火焰的規(guī)模比夜晚小了幾倍,在日光下,鬼火的威力也大打折扣。
盡管如此,地獄之火的威名也不容小視。
“怎么可能!這是鬼火!”獵魂人大驚之下,連忙躲避??上俗约荷倭艘粭l腿,頓時摔倒在地,猩紅血焰噴射在他手臂上,瞬間點(diǎn)燃。
“啊——”獵魂人慘叫著,趁著火勢沒有蔓延太深,他當(dāng)機(jī)立斷,壯士斷腕!
鐮刀斬下了自己被焚燒的手臂。也正因如此,他松開了鐵索,解開了魂魄攻擊,我也得以逃過一劫。
若現(xiàn)在是陰氣濃郁的夜晚,一次猩紅血焰足以將獵魂人給燒死,只可惜白晝下寂幽影的實(shí)力大打折扣,施展出鬼火的她已經(jīng)是全力一擊,陰力也快見了底。
獵魂人也是強(qiáng)攻之末,原本斷了一條腿的他,此刻又?jǐn)嗔艘粭l手。他深知不敵,像個袋鼠般單腳飛蹦而逃,連自己的武器都不要了。
寂幽影沒有乘勝追擊,她走到我身邊,輕撫過掛在我胸前的寄魂水晶,取出了葫蘆瓶。她捏開我的嘴,毫不客氣地就把葫蘆里的桂花酒灌進(jìn)我嘴里。我覺得喂豬的手法都沒她那么粗暴。
咕嚕咕嚕。
我的魂魄創(chuàng)傷迅速修復(fù)著,在我漸漸恢復(fù)身體機(jī)能時,她脫離韋東宇身體,韋東宇繼續(xù)昏迷倒下,她回到我體內(nèi)。
他斷了腿,跑不遠(yuǎn)的。寂幽影告訴我。
追!
我把沉重的龜盾、巨錘收進(jìn)寄魂空間,沿著他留下的血跡趕去。
很快我便到了血跡的終點(diǎn),血跡停在一顆樹下便消失了,連人影也看不到。
獵魂人八成是藏起來了,但想要逃過我的法眼,除了師父之外,難以有人能夠辦到。
寂幽影的反應(yīng)比我更快,她早就施展了天之眼。
他在地下!就藏在你腳下!她連忙提醒我。
我一抬手,將田螺巨錘取出,“給我出來!”我跳起來,朝著腳下猛然一個重錘。
嘭!
一聲巨響下,地面猛烈震蕩,強(qiáng)大的蠻力由地面?zhèn)鬟f而出,激起了地上的雪,周圍的樹梢上的雪也猛然抖落。
下一刻,獵魂人從地下鉆出,被巨錘的沖擊震傷的他噴出一口鮮血,倒在地上,七葷八素。
我扛著巨錘走到他身邊,身受重傷的他神情有點(diǎn)迷糊,他不僅吐血,還把他吃過的東西嘔了出來,還有點(diǎn)腦震蕩?!澳闶窃趺?.....發(fā)現(xiàn)我的?”他搖頭晃腦,大概眼冒金星了吧。
“沒人逃得過我的眼睛?!蔽易笫忠簧?,赤陽紅綾將他捆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我還不能殺了他,我得知道是誰派他來的,雖然我已經(jīng)猜到了個大概,但需要從他口中確認(rèn)。
我將獵魂人帶回去,捆到樹干上。而他身邊的另一棵樹上,是被他的鐮刀鎖鏈捆住的韋東宇。
巨型飛劍在身邊降落,鬼王是閑庭信步地走過來,而阿依娜是沖著過來,一把抱住我,“月月,你沒事就好?!彼劾锏膿?dān)憂讓我很感動。
“抱歉,讓依娜擔(dān)心了?!蔽艺f。
鬼王停在我們前方,“看來你有問題要問他們?!彼Φ溃坪鯇τ谖覄倓偛铧c(diǎn)被收魂的絕境一點(diǎn)也不擔(dān)心。
“對,”我松開環(huán)抱阿依娜的手,“或許能獲得對師父有用的信息?!?p> 鬼王點(diǎn)點(diǎn)頭,把一塊香木教給我,“給他們聞聞,依娜徒兒,留點(diǎn)時間給他?!?p> “徒兒明白。”阿依娜與鬼王走了回去,兩人坐在漂浮的飛劍上,安安靜靜地當(dāng)個吃瓜觀眾。
我看著手里的這塊香木,索性先自己嗅了嗅,立刻感到一陣冰涼的氣息從鼻孔沖上大腦,頓時精神抖擻。這塊香木提神的功效比清涼油還要猛幾倍!我把香木放到兩位昏迷的家伙鼻下,剎那間他們就醒來了,比按他們的人中還管用。
韋東宇醒來后,立刻發(fā)現(xiàn)自己被綁在了樹干上,看到我后他并沒有掙扎,反倒接受了現(xiàn)狀。他目光從我身邊穿過,看到了阿依娜,“西域公主!”他十分震驚,搞不懂為何阿依娜會出現(xiàn)在這。
獵魂人的反應(yīng)是個老油條了,他沒有做出無謂的掙扎,也沒有驚慌措施,“哈哈哈哈!”他反倒笑了起來,“你們休想從我口中獲得任何一點(diǎn)信息!”
我走到他面前,“我看你嘴比較硬,還是我的劍比較硬?!?p> “那就請拭目以待吧?!彼Φ?。
我一個側(cè)步,從他面前移到韋東宇面前,“韋公子,先來后到,就從你開始吧。”
“白師妹......”韋東宇眉頭皺了起來。
“說吧,白惜憐是怎么死的?”我盯著他,“我不想再重復(fù)這個問題?!?p> 韋東宇掙扎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我臉上,“為什么你非要執(zhí)著于此事?”
我說,“滴水之恩,涌泉相報(bào)!你還知道小菊村嗎?白惜憐生活的村子?!?p> “小菊村......我記得?!彼路鸸雌鹆四硞€回憶,神色暗淡。
“為了追查真相,我離開小菊村一路來到清元宗,再進(jìn)入內(nèi)門,不為別的,”我抬起食指,指頭按在韋東宇額頭上,“就為了你,為了找你!韋公子,若你再不開口,我發(fā)誓,我今后會讓你永遠(yuǎn)也開不了口。你聽明白了嗎?”
“也罷,也罷,”他長嘆一聲,片刻后道,“我與惜憐......乃是青梅竹馬。我從小生活在那樣望子成龍的家中,父母親逼迫著我修煉,我過得并不快樂。七歲那年,我離家出走,來到了小菊村附近的山野,就在哪兒,我遇到了一位采茶少女,她是惜憐......”
“停!”我打斷他,“我并不想聽你們的愛情故事。白惜憐死前,她給家里留下了一封信,信中說她不愿嫁給你,她要到清元宗修行,請問你是否知曉此事?你們是否有過婚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