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娜.......
我心都涼了,我只能聽到她沉重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卻無能為力。我想要立刻追上她,可我不能當(dāng)著歐陽香香的面這么做。
我和歐陽香香待了一會后,仍舊放不下阿依娜,終于邁開腿走向阿依娜離去的方向??蓻]想到歐陽香香卻寸步不離地跟在我身后。
我回頭對她擠出微笑,恨不得一腳把她踢開,“怎么?我去解個手你也要看?”
歐陽香香臉上一紅,立刻坐回篝火邊,“切,又不是沒見過?!彼斐鲭p手食指比了一下長度,“毛毛蟲愛流鼻涕。”
毛毛蟲愛流鼻涕......段師叔,你和香香師嬸的生活真令人羨慕。
我沿著阿依娜在雪地里留下的腳印前進,不一會邊找到了阿依娜,她正背對我坐在一塊干凈的巖石上,把臉埋在手心里無聲抽泣。
解開易容術(shù),我回到原本的樣貌。我不知該對她說什么才好,于是開口就只能蹦出這一句,“依娜,對不起?!蔽野咽执钤谒閯拥南慵缟?。
她甩開我的手,沒有說話。
“依娜......”我蹲到她面前,把下巴抵在她合起的雙膝上,“都是我不好。”
“沒有。”她搖搖頭帶著哭腔。
我將她捂著臉的雙手拿開,一開始她有些抗拒,但隨即便放下了手,轉(zhuǎn)過那張梨花帶雨的臉,沒在看我。
每次看到她淚流,我都感到很不好受,我想對她說點什么,但什么都說不出來,我只好一直蹲著,把臉貼在她腿上,靜靜地陪著。
不知什么時候,她終于冷靜下來,用手撥起遮住我的臉頰上頭發(fā),在我臉上輕撫著,“月月......我是不是只懂得哭,什么都不懂?”
“怎么會呢,”我抬起看著溫柔的她,“依娜懂的東西比我還要多,既懂陣法,又懂箭術(shù),還懂得怎么愛我?!?p> 她淺笑著,但美眸上還是蒙上了一層憂愁,“我明明讓你好好照顧她,可每到我看到......看到你們......我知道月月是以段江流的身份,但我還是沒有辦法心平氣和地面對。”
“我知道的,我都能看出來?!?p> “每次當(dāng)月月易容成段江流時,我都一遍遍地告訴自己,那不是月月,那不是月月,可說來容易,我卻難以辦到。”她的手在我臉上輕撫,“是依娜不好,讓月月費心了?!?p> 我連忙搖搖頭,“別這么說,明明是我的錯。”
“如果我再因此造成月月的麻煩,就請......”她說著說著眼淚又開始決堤,“就請月月趕我走,我不配待在月月身邊。”
我心中一個咯噔,忽然慌了起來,我連忙抱著她,“你在瞎說我就打你屁股了!”我輕輕擦掉她的淚眼,“不許再這么說,聽到了沒?”
她抿著嘴點點頭,哽咽著說不出話。
我立刻緊緊摟著她,她終于放聲大哭起來,壓抑的情緒完全釋放,她撕聲的哭喊比任何的極品武技打在我身上更痛。我第一次聽到她哭得那么傷心。歐陽香香對我說的每一句情話,對我的每一個含著愛意的舉動都深深扎在她的心上,一次又一次,她獨自承受著這層層疊加的傷痛,無處傾訴。
這該死的任務(wù)!
不由的我擔(dān)心,我擔(dān)心阿依娜會被壓垮,長期持續(xù)下去,總有一天她會奔潰的,嚴(yán)重還可能造成心魔,人格扭曲......
一邊是阿依娜的精神失常,一邊是歐陽香香的魂魄俱滅,我夾在她們之間,該如何去平衡?能平衡嗎?平衡不了的。
師父呀,為什么你要把這個艱巨的任務(wù)交給我?徒兒真的無能為力。
片刻后她才冷靜下來,我的衣裳被她淚水打濕,她雙眼都哭腫了。我得讓她開心起來,驅(qū)散她此刻的傷痛。逗她笑的能力,我還是有的,首先我得把自己這張苦瓜臉去掉。
自從告別康州城以來,康有財送我的定制吉他我還沒用過呢。我將它取了出來,在弦上一掃,噔噔噔~發(fā)出一陣清脆的旋律。阿依娜有些茫然地看著我,眼眶上還掛著淚的她不知道我在干嘛。
“親愛的姑娘?!蔽艺f道。
阿依娜的柳眉皺了起來。
我用著認真的破音唱出來,“妹妹你大膽地往前走!”
阿依娜撲哧地捂著嘴破涕一笑,美得就像雨后的彩虹,把我給看呆了,差點都忘了怎么唱。
“往前走哇,往前走~”在我刻意搞怪的鬼叫聲中她站了起來,含笑踏雪走來,體態(tài)優(yōu)雅,如同一位白潔的雪精靈。
我丟下吉他,忍不住抱住她,“你看你笑起來多好看。”
“我才不好看?!彼谖覒牙锾痤^看我,嘴上掛著笑。
“你比歐陽香香好看一百倍?!蔽乙槐菊?jīng)地道。
“真的?”
“只要下次哭的時候別把鼻涕再抹到我衣服上?!?p> “你壞!”她臉唰地一下就紅了,連忙將把臉埋在我懷里,就像把腦袋縮回窩的小白兔。
......
我和阿依娜走回了營地,但是歐陽香香不見了!
搜索一番后,周圍沒有發(fā)現(xiàn)她的身影,氣息也搜尋不到。怎么回事?這荒郊野嶺的,幾乎沒什么強盜出沒在這打劫,而且妖獸也不常見......
“這有封信!”阿依娜指著篝火邊,在那有張紙條被石頭壓著,是留訊人做下防止紙條被風(fēng)刮走的措施。
阿依娜打開信,讀了出來,“本龜與歐陽小姐的婚禮于當(dāng)晚舉行,婚宴就在寒江岸邊!這極其幸福的時刻,敬請段大俠盛大出席,為我們見證這忠貞不渝的結(jié)合!婚宴會為你布置好,請把你的人頭當(dāng)成賀禮送來!——龜烈”
這份滿含著諷刺與憤怒的請?zhí)吹梦颐碱^一緊,我萬萬沒想到烏龜精竟然追上來了,從墨湘城追到這,真是執(zhí)著。
信中提到了段師叔,這說明烏龜精早就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我們了,他之所以當(dāng)我不在時擄走歐陽香香,我想很大的原因是畏懼段師叔。其實他根本沒必要邀請段師叔參加婚禮,但他這么做了,而且還把婚禮地點選在了他曾經(jīng)戰(zhàn)敗的寒江邊,想必他要從失敗的地方爬起來。
龜烈不傻,他敢面對段師兄,他已經(jīng)做好了準(zhǔn)備,而且是能夠化解斷凌斬的準(zhǔn)備!他胸有成竹,就等著我踏進他的陷阱。
筑基巔峰的妖怪,還設(shè)下了陷阱......這一戰(zhàn)要比曾經(jīng)段師叔與他的戰(zhàn)斗更為艱難,以我筑基三脈的修為恐怕......
不得不承認,這是我有史以來遇到的最強敵人。
“依娜......我不知道還能不能活下來?!蔽倚挠欣⒕?,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她。
阿依娜搖搖頭,一語道破了我的心思,“這一次別想把我丟下,要死一起死。”她笑了,她很清楚面對的是怎樣強大的敵人,但我在她眼中只看到了堅決。
“生亦歡,死何畏?只恨黃泉路殊途?!卑⒁滥鹊?。
只恨黃泉路殊途......我的心被這句話絞得粉碎。
“夫復(fù)何求?!蔽覍⑺o緊擁在懷里。
阿依娜朝我嫣然一笑。
我拉著他,“走!我們?nèi)グ褮v史重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