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夸人我是真不會

　　咳咳……

　　事是這么個事，但是殿下，你大可不必說出來嘛！

　　這種事就講究一個朦朧美。

　　說的太白了，失了雅趣。

　　四人走到十字口的邊上，那里擺滿了鮮花。

　　原本清明花會，是為了祭奠先人。

　　這些青樓中的女子，有很多都是流落至此，家鄉(xiāng)在遙遠(yuǎn)的遠(yuǎn)方。

　　她們無法親自回去祭拜。

　　便只好在這，插上一株鮮花，遙祭先人。

　　也不知怎地……

　　發(fā)展著發(fā)展著，就變成了長安城的一場盛會。

　　很多文人騷客、平民百姓，都愛來看個熱鬧。

　　不為別的，就算為那幾個花魁，那也值了??！

　　今日主持花會的老鴇，是朝廷教坊司的人。

　　她捏著嗓子，喊道：

　　“諸位，今日清明花會，多謝各位捧場。教坊內(nèi)，為大家準(zhǔn)備好了酒水，若是賞花累了，歡迎進(jìn)來休息休息?！?p>　　平康坊雖然有教坊，但是，也有其他青樓。

　　大家平日里對教坊還是禮讓三分的。

　　畢竟，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

　　但是今日盛會，貴客眾多。

　　誰也不愿意落了人后，紛紛跳出來道：

　　“我暖閣準(zhǔn)備了上好的果脯，請各位郎君務(wù)必前來嘗嘗?！?p>　　“春風(fēng)樓為各位郎君準(zhǔn)備了琴藝，一曲連一曲，絕不停歇?！?p>　　“萬花樓從宮中弄來了一些極品糕點(diǎn)，別的地兒可吃不著，還望各位郎君賞臉?！?p>　　李奇見這場面，人都呆了。

　　這是什么套路？

　　為什么沒有一個推出自己的姑娘出來攬客？

　　他轉(zhuǎn)身看了看長孫沖：

　　“沖哥，你覺得我們?nèi)コ怨雍?，還是去聽琴好？”

　　長孫沖神秘兮兮的道：

　　“聽說玄機(jī)姑娘撫得一手好琴，不知道會不會在春風(fēng)樓呢？”

　　你這表情……

　　像極了馬上要挨打的表情??！

　　若你不是我的便宜表兄，若換個場所，哥們一定要揍你兩拳，才能平心中意。

　　程處默立馬贊同道：

　　“長孫言之有理，殿下，我們既然到了平康坊，當(dāng)然應(yīng)該高雅一點(diǎn)，聽聽琴什么的?！?p>　　“至于果子，什么時候不能吃？”

　　李奇還是第一次聽說，進(jìn)紅燈區(qū)后應(yīng)該高雅起來。

　　這很違和??！

　　這就好像是，你進(jìn)了素菜館，非點(diǎn)兩斤豬肉！

　　進(jìn)了道觀，非要求觀音菩薩保佑！

　　菩薩也很為難的好嗎？

　　咽了咽口水，李奇還是妥協(xié)了：

　　“行吧，那咱們就高雅著來?！?p>　　我倒要看看，你們要裝到幾時！

　　春風(fēng)樓前，那老鴇熱情似火，見著李奇四人，立馬就來了精神：

　　“哎喲，四位小郎君，第一次來?。俊?p>　　在老鴇眼中，李奇他們這種客人，乃是優(yōu)質(zhì)客戶。

　　一看就是雛兒，又是富家公子。

　　想要在里面有所作為，很難。但是想要花點(diǎn)錢，卻容易的很。

　　這種錢不掙，掙什么錢？

　　春風(fēng)樓內(nèi)。

　　已經(jīng)圍坐了不少人，李奇四下打量了一番，的確有不少姑娘，偶爾有一兩個姿色不俗。

　　至于大多數(shù)，不過是些庸脂俗粉罷了。

　　還入不了李奇的眼。

　　很快，李奇便注意到，東南方向，兩張桌子開外，有一桌客人長相不俗。

　　“默默，你幫我看看，那桌客人什么來路？”

　　程處默順著李奇手指的方向，微微皺眉。

　　看著的確不像中原人士。

　　程處默不確定的道：

　　“殿下，長安城海納百川，有許多西域、東瀛、南蠻等地的人，也會來長安?！?p>　　“或是經(jīng)商、或是求學(xué)、或是游歷?！?p>　　“倒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p>　　李奇點(diǎn)點(diǎn)頭。

　　這個盛況現(xiàn)在還不明顯，等貞觀之治真正進(jìn)入巔峰，四海之客，云集長安，那才叫一個壯觀。

　　李奇的注意力很快就挪到其他地方了。

　　春風(fēng)樓的老鴇一這句高喝，場上頓時就沸騰了起來，搞得李奇完全沒聽清說了啥。

　　他只好捅了捅興奮不已的長孫沖：

　　“沖哥，是花魁要出場了嗎？”

　　長孫沖樂呵呵的道：

　　“不是，是玄機(jī)姑娘！”

　　“琴棋書畫，無所不精的玄機(jī)姑娘，文名滿長安，今日能見到她廬山真面目，逃課太值了！”

　　李奇愕然。

　　他在長孫沖等人的身上，分明看到了唐代追星現(xiàn)場。

　　這些男人，妥妥的，全是魚玄機(jī)的粉絲??！

　　春風(fēng)樓二樓的小平臺上。

　　三面掛著薄紗，看不真切。

　　但是分明也能看見一道人影，緩緩走進(jìn)，又緩緩坐下。

　　“咚！”

　　未聽人聲，先撥了一下琴弦。

　　人群立馬便安靜了下來。

　　然后李奇便聽到：

　　“小女子幼薇，獻(xiàn)丑一曲?！?p>　　聲音溫婉清亮，的確好聽。

　　李奇又捅了捅長孫沖：

　　“沖哥，玄機(jī)姑娘為何要躲在紗帳之中，這也看不真切??！”

　　長孫沖：真切？

　　殿下你真敢想。

　　那是要花錢的！

　　咽了咽口水，長孫沖解釋道：

　　“殿……奇公子，這是青樓規(guī)矩。姑娘在紗帳之中獻(xiàn)藝，若是有人覺得好聽，就會打賞。”

　　“本場打賞最豐者，便可上二樓，與姑娘單獨(dú)相會?！?p>　　李奇兩眼一愣。

　　這尼瑪……

　　比后世的直播還要斂財??！

　　后世好歹打賞的大哥那是能看見主播的，這兒倒好，啥也看不清，要先往外扔銅子，才有機(jī)會見真人。

　　李奇不想花這個冤枉錢。

　　雖然他不差錢。

　　古箏響起，一曲悠揚(yáng)的曲調(diào)便傳了過來。

　　李奇不太懂曲子。

　　他最多只會哼幾首流行歌，但是也能聽出，這曲子彈得確實(shí)不錯。

　　一曲畢。

　　便聽得魚玄機(jī)款款起身，朝著眾人欠了欠身子。

　　然后，她招過老鴇。

　　兩人似乎在交談著什么，老鴇不太同意，甚至起了微微的爭執(zhí)。

　　老鴇最終還是同意了：

　　因為李奇看見，那老鴇耷拉著臉色從紗帳里走出來，道：

　　“幼薇姑娘說了，今日只見一人?！?p>　　“不比賞錢，也不比文才?！?p>　　“姑娘說，誰要是夸她一句，讓她覺得滿意了，便可相見！”

　　這一下，場上就炸開了鍋。

　　夸人？

　　誰不會啊！

　　這種不要錢的話，我能一籮筐一籮筐往外倒。

　　眾人七嘴八舌，這就喊開了。

　　“玄機(jī)姑娘，你是天仙下凡！”

　　“靜若處子、動若脫兔！”

　　“貌若天仙，萬花之王！”

　　“玄機(jī)姑娘，閉月羞花不外如是?！?p>　　……

　　長孫沖有些著急：

　　“奇公子，你倒是說一句??！”

　　“多好的機(jī)會。”

　　李奇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道：

　　“我平時損人慣了，夸人，真不太會。”

　　長孫沖大感遺憾：

　　“可惜啦可惜啦！”

　　“來春風(fēng)樓不會夸人，白白錯失良機(jī)！”

　　春風(fēng)樓？

　　李奇突然想起后世那句被說爛了的話，此刻正是清明時節(jié)，春天、春風(fēng)！

　　有了！

　　只見李奇清了清嗓子，然后道：

　　“都靜一靜！”

　　“吵吵什么，素質(zhì)，注意你們的素質(zhì)！”

　　“玄機(jī)姑娘，雖然你我未曾謀面，不過，借著這古箏琴韻，在下也能猜測出一二?！?p>　　“無論怎么夸贊姑娘，都不過分?！?p>　　“我來春風(fēng)樓時，萬花綻放，一路走來，得見姑娘時，便只有一句話：”

　　“春風(fēng)十里，亦不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