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彩霞層疊鑲金邊。
大石村飄蕩著陣陣肉香，隨著山風，勾起山中不少猛獸腹中饞蟲。
但這些猛獸最多也就是在村子周邊徘徊一陣，從不敢越過警戒線一步。
幾十名身材壯碩的漢子，手持棍棒長矛，隔著一段距離站立。
炯炯有神的眼里，充滿了警惕。
這些是大石村的警衛(wèi)力量，時刻守護著村子的安全。
除此之外，還有兩小支隊伍，從村頭到村尾，來回交叉巡視。
兩股守衛(wèi)力量，共同護衛(wèi)著村子。
就算今天是春祭日，也不例外。
剩余的村民，差不多都聚集在村子中心的空地上。
正中架好一個大篝火堆，兩條碩大的虎腿，被樹枝穿透，架在火焰上炙烤。
除此之外，還有三個大缸，表面油水不停冒泡，里面是燉得滾瓜爛熟的肉塊。
半人高，小臂寬的綠色葉子，被山泉水沖洗干凈后放置在了地面。
上面擺滿了各種食物，有冒著陣陣清香的肉，有顏色艷麗的水果，還有猩紅刺鼻的酒。
村民們圍著大篝火堆席地而坐，三層之后再三層，彼此間談笑打鬧。
每家每戶前都點燃了火盆，這村長中央的空地上，更是火光通明如白晝。
余川和阿蠻挨著，老村長就在余川的另一邊。
余川能夠感覺到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還有村民們心中發(fā)自內心的滿足。
待得所有人落座完畢，老村長的視線在每一個人臉上滑過。
他緩緩伸出雙手，像軍隊的指揮官一般，所有人立刻收起了聲音，紛紛將目光投了過來。
“各位！今天是咱們大石村一年一度的春祭日！”
“在這一刻，我們要感謝山神，感謝大地，能夠庇佑我們大石村安定、和諧！”
“現(xiàn)在我宣布，春祭，正式開始！”
隨著老村長展臂高呼，所有村民們整齊劃一的用力拍打自己雙腿兩下，而后右手握拳，砸在自己胸口。
啪啪咚！
啪啪咚！
啪啪咚……
像戰(zhàn)鼓一般，十分具有節(jié)奏感。
余川感受著這股氣氛，都有點想加入他們跟著一起的沖動。
很快，整齊劃一的聲音停止。
接著每一位村民們紛紛閉上雙眼，將雙手交叉置于胸前，表情平靜祥和。
由村長帶頭，開始念出咒語一般的誓詞。
所有村民們聲音洪亮，整齊，共同向著山神宣誓。
余川聽不懂這些誓詞的含義，但他能感受到村民們發(fā)自內心對山神的擁戴。
大石村的人，生于山，長于山，死亦于山。
大山教會了他們善良，教會了他們無私，教會了他們熱愛生命。
隨著郎朗誓詞聲消失，山林又恢復了它專屬的寂靜。
這個開幕式，簡約，卻不簡單。
山神成功的住進了每一位村民的心里，指引著他們未來的道路。
伴隨著篝火的溫度，大家開始大快朵頤，與熟絡的朋友們你來我往推杯換盞。
“來，余小哥，嘗嘗我們大石村的美酒?！?p> 老村長手舉杯，先干為敬。
一飲而盡之后，露出一抹滿意的笑容。
余川看著杯子里猩紅如血的酒液，先是輕輕嗅了嗅，而后微微皺眉。
他微微側身，問向大口吃肉的阿蠻，“你們這是什么酒，怎么一點酒味都沒有?！?p> 滿嘴油的阿蠻含糊道：“這就是酒啊，配著肉一起，很舒服的?！?p> 說著，阿蠻端起杯子，咕咕喝了個精光。
看著一老一少臉上滿足的笑容，余川在心里安慰自己。
試試吧，雖然聞著不怎么好喝，不試試怎么知道呢？
臭豆腐不聞著也臭。
余川撕下小段肉絲，放進嘴里，而后跟著豪飲一杯酒。
酒入口的瞬間，余川瞬間瞪大了雙眼。
漂亮的丹鳳眸子，泛著震驚的色彩。
“怎么樣，好喝吧！是不是感覺有一股如大山般壓迫的感覺。”老村長眉飛色舞道。
余川渾身顫抖，用盡畢生大毅力將酒咽了下去。
酒液所過之處，似酸且辣的感覺，經久不衰。
那是一種說不出的混合味道。
有胃酸般的刺感，有藥材般的澀感，還有芥末般嗆鼻的辣感。
“哈……”
余川猛然哈氣，額頭汗珠直流。
就算酒液入腹了，余川都感覺肚子在不停的抗拒、掙扎。
甚至連體內真氣都發(fā)生了應激反應，以為身體進入了毒素。
“哈哈哈！怎么樣，余小哥？是不是覺得很上頭？”
黑?？粗啻ǖ膰鍢?，扯著嗓門大喊。
不少的村民們見狀，紛紛大笑起來。
“余小哥被嗆著了，可得慢著點啊！”
“余小哥！我們大石村的美酒不錯吧？”
“余小哥連大蟲都能打死，這樣的勇士才配喝我們大石村的酒！”
“來！干！”
……
余川看向身前的水果，直接抓起就往嘴里塞。
原生態(tài)的水果倒是甘甜，將他口中的不適感緩解不少。
盯著手里的空杯子，余川有些無法理解。
這些人的味覺也沒毛病啊，也知道果子是甜的，怎么還會覺得這酒好喝？
余川只能用地方文化不同這個說辭來安慰自己。
“來！余小哥，再來一杯！”
還沒從上一杯緩過勁兒來，老村長又舉起了杯子。
余川立刻將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說什么也不干了。
“村長您老人家自己喝吧，我不喝了，我酒量差，喝多了就得醉了?！?p> 沒辦法，余川只能給自己安上這么一個蹩腳的理由。
“醉？醉什么？什么醉？”
老村長一臉疑惑，余川見其表情這么認真，差點以為這老爺子已經醉了。
“就喝酒啊，喝多了不就醉了么，我酒量不行，不好意思了村長?！?p> 余川露出一個自以為真誠的笑容。
“酒喝多了就會醉？什么是醉，喝多就想撒尿倒是真的?！?p> 見老村長不像是開玩笑，余川狐疑道：“你們從沒醉過么？就頭暈眼花，走路不穩(wěn)，這就是喝醉的癥狀?！?p> “你這就是胡說了，酒而已嘛，又不是毒藥，還頭暈眼花，真是……”
余川眼珠一轉，發(fā)現(xiàn)問題并不簡單。
他又看向阿蠻杯子里的酒，端起了輕輕嗅了嗅。
“哎！你喝你自己的啊，拿我的杯子做什么！”
無視阿蠻的話，余川發(fā)現(xiàn)了一個問題。
這酒，一點酒精味都沒有。
他看向阿蠻，“你們這酒是怎么做的？”
“就這么做的啊，有火蛇、麻草、蝎毒……”
聽著阿蠻一樣樣說出原材料，余川眉頭越皺越深。
“就沒有小麥糯米什么的？酒曲呢？酒曲都沒有算什么酒？”
阿蠻一臉茫然。
余川明白，問題好像找到了。
這時，人高馬大的黑牛從座位上起身，來到余川面前半蹲下來，雙手舉杯，遞在余川面前。
“黑牛感謝尊敬的客人，請接收我的謝意?！?p> 余川微微側身，低聲問道：“這是什么意思?！?p> 小姑娘嘴里都沒停過，“這個啊，是我們村表示感謝的最高禮儀，你得把酒喝了，不然黑牛哥會被人笑話的。”
余川看著面前猩紅的酒液，感覺下一秒自己就會忍不住吐出來。
而黑牛還埋頭蹲在自己面前，周遭的村民們見狀，紛紛吶喊高呼。
“喝！喝！喝！”
……
俗話說，兔子急了能咬人。
事實證明，人被逼急了也還是能想出辦法。
只見余川雙眼精光一閃，手腕翻轉間拿出一個綠色的玻璃瓶子，上面的標簽寫著六個飄逸大字。
雪花，勇闖天涯！
這突然出現(xiàn)的酒瓶子，驚起一陣呼聲。
“黑牛大兄弟！這是我老家的特產禮儀貢品酒，專門用來感謝別人敬的感謝酒，我就先喝為敬了！”
一指彈開瓶蓋，余川咕咕猛喝了幾大口，而后長呼一口酒氣。
這感覺，才正宗。
余川露出一抹滿意的笑容。
然而，余川發(fā)現(xiàn)，四周的嘈雜聲，突然就靜了。
所有人都用一種驚異的目光將余川盯著，包括老村長。
黑牛已經抬起了頭，表情復雜，似震驚，似詫異，似惱怒，似哀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