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確認(rèn)白明堂吃下了助眠藥物、在自己的床上躺倒后,林決這才退出了臥室。
過去幾天,他終于明白為什么這位大人物會需要一個醫(yī)學(xué)實習(xí)生——或者說健康助理跟在身邊了。
白明堂很累,很累。
他每天要出席的活動、飯局、宴會,加起來有二十多個地方,平均每半個小時就要換一個地點、保持良好的精神狀態(tài)與人交談,因此他的飲食、睡眠都非常不規(guī)律,像什么電子健康腕表之類的東西根本對他沒作用。
他需要的,是一個能隨時跟在身邊,根據(jù)不同情況立即調(diào)整方案的人。
“怎么樣了?”
客廳里,黃洪從沙發(fā)上站起身,朝林決投來一個友好的眼神。
林決苦笑一聲:“你也知道,白總太操勞了,今晚最好能讓他睡滿七個小時?!?p> “七個小時……”
黃洪有些為難地看了一眼手機(jī),也苦笑起來:“希望可以吧?!?p> 這間大平層住宅中,有專門給他們倆安排的客房,所以確認(rèn)白明堂入睡后,二人也開始收拾,準(zhǔn)備抓緊不多的時間休息。
不過,林決看似隨意地洗漱收拾著,卻時刻注意著黃洪的一舉一動。
一個小時前,就在他陪著白明堂坐上回家的車時,收到了來自黛娜的指令。
“寒橋醫(yī)療剛剛接手了一個新的渠道銷售項目,弄清楚是哪家公司給他們的代理?!?p> 這個任務(wù)很模糊,寒橋醫(yī)療這么大的公司,每天都有可能接到新的項目,這誰知道?
但前兩天剛剛收到了天粹生物特效藥的林決,沒有說什么,便接下了任務(wù)。
這或許算是做商業(yè)間諜吧?
但他也真的沒有什么別的選擇。
不一會兒,黃洪從他自己的房間中走了出來,這個文質(zhì)彬彬的年輕人披著一身睡袍,與林決撞了個照面,而這時林決正“悄悄”從口袋中摸出一包香煙。
兩人對視一眼,愣了一下。
“你也抽煙?”黃洪呵呵一笑。
林決“啊”了一聲:“你也?”
他當(dāng)然知道黃洪抽煙。
只不過,白明堂很不喜歡聞到煙味,所以白天的時候,黃洪會將自己的煙癮壓得死死的,只有到了晚上白明堂入睡后,他才會偷偷到露臺上抽幾根煙再睡覺。
林決正是觀察到了這一點,才“恰好”讓對方看到了自己摸出香煙的一幕。
“一起?”他對著黃洪晃了晃煙盒。
露臺上的風(fēng)很大,他們吐出的煙霧會迅速卷入風(fēng)中消失,一點味道也不留。
白明堂自住的大平層比海云市上空常年繚繞的霧氣還要更高,從露臺上往外望去,能看見一片霧海,以及那些在同樣高度依然閃爍的霓虹。
“說起來,你跟著古醫(yī)生多久了?”
黃洪一邊吐出一條細(xì)長煙霧,一邊笑道:“我之前沒見過你啊。”
“但是我見過你,你沒注意我罷了。”
林決將身子探出露臺,眺望著夜景:“前幾天你摔傷了后腦,被送到醫(yī)院里來,是我?guī)湍闳〉乃??!?p> “啊,還有這回事?”
黃洪唉喲了一聲,摸摸自己的后腦:“那還真是有點丟臉……”
“哈哈,沒什么,誰還沒個磕磕碰碰呢?”
林決笑了笑:“不過說真的,白總對你是真器重啊,還派了個保鏢跟著,我剛開始還以為你是哪里來的公子哥呢?!?p> 聽到這話,黃洪笑了笑,沒說什么。
“對了,你是哪家醫(yī)學(xué)院的?”他突然問道:“未來不一定要待在醫(yī)院嘛,也可以考慮到我們這種公司啊?!?p> 林決擺擺手:“不行的,我不是醫(yī)學(xué)院出身,我是家里花錢,直接拜到老師門下的?!?p> “原來如此。”
黃洪不再深問了,他將手里抽完的煙頭踩熄,認(rèn)真地收拾好地面上殘留的煙灰,笑了笑:“明天再一起抽煙?”
林決猶豫了一會兒,卻從口袋中再次將煙盒摸出。
“那個,黃老兄,你……”
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黃洪一怔:“怎么了?”
“這樣,咱們雖然只認(rèn)識了幾天,但相處得很愉快,既然剛剛聊到這了,有個事我想請教一下你。”
林決說著,又遞過去一根煙。
黃洪卻沒有接:“你先說事?!?p> 林決微微一笑,也不尷尬,將沒遞出去的煙塞入了自己嘴里。
“我老師,和白總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他問道:“如果我從老師那邊跳槽來寒橋醫(yī)療……”
“噢,原來是這個意思?!?p> 黃洪笑了:“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據(jù)我所知,古醫(yī)生是很多大人物的私人醫(yī)生,也不屬于哪家醫(yī)院,都只是掛靠?!?p> “你如果是想多賺點錢,那在哪邊還真說不清,要是你能學(xué)到你老師的本事,那肯定是比我強(qiáng)多了?!?p> 林決笑了笑:“不可能吧?黃老兄是白總身邊的人,白總又是這么厲害的人物,你做個幾年,也能攢下別人幾輩子的錢啦?!?p> “我就是做做行政,真正賺錢的還得是銷售?!?p> 黃洪搖搖頭:“而且,白總不會讓我沾那些油水的,他不喜歡?!?p> “懂了?!?p> 林決長出一口氣:“難啊,像我們這樣的小人物,想要多賺點錢,門路是真不多啊?!?p> “對了,你剛剛說,銷售?”他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如果我私底下幫寒橋公司賣些藥,能不能有抽成?”
“你想做這個?”
黃洪一愣。
林決苦笑:“沒有辦法,家里送我來學(xué)醫(yī),已經(jīng)把家底掏空了。這一學(xué),還不知道多少年,我也得多想點辦法弄錢?!?p> “這樣啊……”
黃洪陷入了沉默。
林決看他沒走也沒說話,知道這個年輕人是真的開始想辦法了,于是又遞過去一根煙,兩人一起默默地抽了起來。
“這樣吧,你現(xiàn)在是古醫(yī)生的學(xué)生,肯定不能讓你真的去做銷售,回頭……”
黃洪看了他一眼:“回頭我先用自己的渠道幫你弄一些藥,不用墊付資金那種,你如果能賣出去,后面我給你多一些?!?p> 林決笑了。
之前他想要假扮黃洪的時候,就曾經(jīng)簡單調(diào)查過這個年輕人。
什么“白總不讓他沾那些油水”,都是騙人的。
有這個身份、有這個便利,誰會不伸手?
“那就太謝謝黃老兄了!”
他“感激”地按住了黃洪的肩膀:“將來黃老兄有什么要幫忙的,隨時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