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門被打開,露出莊嬤嬤憔悴的臉。
“你們找誰啊?噫?柳二公子,你……”她心里一驚,作勢要關(guān)門,被柳沉直接將門推開。
“怕什么?還是說你們王家有什么不可見人的事兒?”他討好道:“大哥,你猜猜,這里面住著誰?”
從他說出那句話時,柳遜心里就有了決斷,若這別院住的是宛宛,那么王家的意圖也就顯而易見了。
“哎?柳二公子,話不能亂說啊,這是王家別院不錯,但這兒可沒什么見不得人的事啊,兩位如果不信,大可以進來看看啊?!鼻f嬤嬤暗自慶幸事情發(fā)生的巧,大姑娘被老爺接走已經(jīng)半個時辰了。
下人們正精心恢復(fù)小院的原貌。
柳沉找了一圈沒找到人,臉色不好看,“大哥,他們提前把人運走了?!?p> 柳葉手指搭在那朵鮮艷的玫瑰紅,不動聲色的看了莊嬤嬤一眼,“二弟,咱們走吧。”
“走?走不得大哥!王家好端端的把女兒弄出來,誰知道他們要做什么?”話都說開了,柳沉舍不得走,干脆道:“王宛在哪兒?叫她出來見我!”
“柳二公子,您這……您這不是無理取鬧嗎,我家大姑娘當然在家里呆著,你們無緣無故跑到別院鬧事,被老爺知道了,面子上不好看啊,柳家再怎么家大業(yè)大,也不能這么欺負人吧?好歹我家老爺還是你們的長輩……”
柳葉冷笑:“哦?”
莊嬤嬤嚇得不敢吱聲,只覺得這柳大公子,氣勢逼人的緊。
“大哥,王宛是我未婚妻,這事兒哪怕到了王家也沒的說,不如你跟我去一趟,若那王宛在家還好說,若不在,我就得問一句,他們把我的未婚妻拐哪兒去了!”
柳葉眸眼輕挑,“要去你自己去。”
“大哥!”柳沉追上去,“大哥真不想去嗎?我聽說王宛那姑娘在王家過得一點都不好,王家有嫡女在,庶女也不缺,她一個從鄉(xiāng)下來的野丫頭,就是受了委屈又能說什么?我敢保證,正午之前,王宛還在別院放風(fēng)箏,我怎么會騙你?”
你騙我的還少嗎?
柳葉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大哥?”柳沉呆愣在那,“就當為了弟弟終生幸福,大哥怎能無動于衷?跟我一起去王家吧,好不好?”
“跟你去王家,未來半月你能好生習(xí)武嗎?”
“能!”
“那就去吧?!?p> 柳沉面上感激,暗地里腹誹大哥口是心非,明明很想去王家看望小姑娘,卻還要裝出一副被迫的模樣,要不是和他從小長到大,早被他蒙蔽了。
他嘖了一聲,開始期待和王宛成親時大哥的反應(yīng)。
那張臉,肯定很好看。
“回老爺,柳家兩位公子來了?!?p> “怎么這時候來?”天色蒙了層昏暗,王鼎無奈道:“快把人請進來?!?p> 必要的寒暄過后,柳沉笑道:“世叔,我和王世妹的婚事,不知世叔考慮的如何了?”
王鼎覺得棘手,這個年幼的柳二公子,看似單純,實則心機全都使在了讓人無法拒絕的地方,他笑道:“婚姻大事,哪有這般兒戲?容老夫再……”
“兒戲?”柳沉放下茶杯,王鼎意識到說錯話,剛要開口,沒想到柳沉根本沒有給他時間。
“王世叔,我家老爺子的遺命可并非兒戲啊。柳家,乃誠信之家,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覆水難收,婚書做不得假,先人立下的賭約也做不得假,身為賢子孝孫,豈敢說這是兒戲?”
柳沉輕笑:“若世叔說不明白,不妨請王世妹與我說。柳王兩家通家之好,且不說有婚約在身,就憑咱兩姓的交情,我見一見王世妹,不算過分吧?”
的確不算過分。
只不過,你是為婚約而來,還是來宛宛而來,這其中的意味可不一般。
“老爺?!惫芗易呱锨案蕉f了兩句,王鼎眼神閃爍,心里不免咯噔一聲。柳家子弟,果然是來壞事了。先是找到別院沒發(fā)現(xiàn)人,再跑來王家點名見宛宛,莫非知道太子的事了?
不可能。王鼎穩(wěn)住心神,再怎么說他也是四品朝廷命官,不至于被個半大小子逼入絕境。咄咄逼人的二公子算不得什么,頂多是個張牙舞爪的小狐貍,一直未說話的柳大公子,卻讓他覺得毛骨悚然。
“去,請大姑娘?!?p> 王宛再次被請到正堂,一眼看到柳遜如霜的眉眼,身子顫了顫。怕什么來什么,計劃她都擬定好,只盼著柳家兄弟別誤她事。
“王世妹。”柳沉熱情道。
王宛垂眸:“見過兩位世兄?!?p> 柳葉的目光在她頭頂停頓一瞬,繼而移開。只此一瞬,差點讓王宛頭皮炸開。
“王世妹看來不想見我兄弟二人?!绷d似笑非笑。
“豈敢,宛宛并無此意,世兄切莫再埋汰人了?!?p> 柳沉指腹搭在茶壁,“茶涼了?!?p> 他看向王宛:“世妹若無此意,不妨為我斟杯茶吧。盛夏熾熱,我想喝杯溫茶,不知可行否?”
話是沖著王宛而去,然他歪頭看向王老爺。
柳家嫡長子,若非太子看中宛宛,這是最好的歸宿。王鼎不敢把人得罪狠了,再說只是斟茶,算不得什么。
他道:“宛宛,就為大公子斟杯茶吧?!?p> “是?!?p> 聲音弱弱的,像只被欺負卻無力還手的小貓咪。柳遜眼睛微瞇,前世小姑娘一心喜歡狼子野心的庶弟,對于他的真心,視若無睹?;蛟S,真的是反應(yīng)遲鈍看不透他的心意。
小姑娘眼瞎人傻,喜歡這么一個人,就得把心意揉碎了讓她看才行。
哪知上輩子王宛眼盲心瞎,這輩子篤定了遇到他要裝傻。若有所知,柳遜大概會被氣到吐血而亡。
柳沉看的眼熱,大哥明明知道他選中了王宛,怎么還?想到這他陡然清醒,大哥這是動了真心了。作為最了解他的好弟弟,柳沉看著王宛,露出勢在必得的眼神。大哥越喜歡她,等他把人娶回家,他的痛苦就會越深。喜歡的人成了自己的弟妹,多么有趣。
祖父仙逝,大哥膽敢廢了他老人家的遺命,那就是在自尋死路!
眾目睽睽下,王宛小臉微燙,度秒如年?!笆佬?,請喝茶。”
柳葉的指尖從她掌心擦過,驚得王宛差點喊出聲,他笑:“王世妹膽子可真小。”
“!”
流氓!
柳沉莫名覺得自己被綠了,他本想綠了自家大哥,沒想到大哥比他想的還不要臉,當著這么多人,刻意輕薄小姑娘,別以為他眼瞎看不清他做了什么。拿指尖撩撥小姑娘,虧他想的出來!
王鼎一張老臉屎綠屎綠的,“人也見了,茶也喝了,兩位公子,天色不早了,不如在家里吃頓飯再走吧?”
“不了?!绷翑[手。
“好啊?!绷d回道。
柳沉睜大眼看大哥,你怎么回事?莫不是還想住在這兒?
王宛被他這句好啊,嚇得眼睫毛掉了一根。打定主意晚飯時候在房里單獨吃,不出來。
王鼎也被這位爺不要臉的勁頭嚇到了,沒聽出來老夫是在反諷?
柳葉笑了笑,笑的太燦爛,以至于讓人生出春暖花開的錯覺,“王世妹,莫當真,我在說笑呢?!?p> 王宛:“……”
“世叔,天兒不早了,我和二弟先行告退,多謝款待。”
王鼎:趕緊滾!
“老夫送送兩位公子?!蓖趵蠣斠粡埬樞Τ删栈?。
人送走后,擔(dān)驚受怕的老父親喚來嬌女:“宛宛,這下你明白為父的苦衷了吧?許給太子,前王富貴,往后也無需看人臉色,到了那日,柳家公子哪個還敢欺負你?”
要不是知道太子西冕下場凄慘,說不準王宛就要被他說動了!
王老爺繼續(xù)道:“寧愿為一人卑躬屈膝,也不能在萬人面前行諂媚之事,討好一人不比討好眾人強?太子已是萬人之上,假以時日,成就至尊位,咱們再努一把力,把你推上妃位,何愁家業(yè)不興?”
這話,王宛沒聽到心里,卻被躲在門外的王星聽了十成十。
一路跑回后院,門砰的一聲被推開,“娘!娘!你告訴我,爹是不是要把王宛那個賤種送給太子?爹還說要助她成就妃位,是不是真的?”
王夫人被她嚇了一跳,待看清是親生女兒后,松了口氣。順手將缺掉一角的玉佩收進匣子,寵溺道:“你這又是從哪兒聽來的?你爹要將王宛送給太子,還不是給你鋪路?”
“不,不是的,爹愛屋及烏疼愛那個鄉(xiāng)下長大的賤種,他才不是要給我鋪路,他是要給王宛一場大富貴!”
愛屋及烏四個字刺痛王夫人的心,“放肆!阿星,你聽誰說的?”
王星被嚇得面如土灰,“我、我偷聽周嬤嬤和王嬤嬤說話來著,她們……她們說王宛生母,是、是爹最愛的女人……
“娘,不能把王宛許給太子,她要成了寵姬,哪還有我的位置?富貴不能平攤,我是王家嫡女,哪用的著她來給我鋪路?哪怕不嫁給太子,嫁入柳家當正兒八經(jīng)的夫人,豈不是更好?”
見王夫人一臉肅穆,王星再次道:“娘,萬一爹這么做,是有私心呢?”
沒法在死去的女人身上彌補,于是,拐著彎兒的要對賤女人生下的女兒好。說的冠冕堂皇,其實另有打算。
王夫人臉色一變再變,“剛才這些話,你聽誰說的?”
“是女兒真心話?!?p> 王夫人背脊放松下來,目光審視道:“阿星,你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