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初繼位 忙部署
寒露了，櫟陽的天漸漸涼了。
秦國新君嬴渠梁在櫟陽宮的最高處眺望這座城，目光如炬。
“君上”內(nèi)史景監(jiān)手中拿著一盞燈，輕聲喚著嬴渠梁。
“入魏人選如何？”嬴渠梁依舊目視遠方。
“秦商西乞凱二十日后將往魏都安邑，買賣一批毛皮貨，我已與其商議，插入幾名王室郎中，由郎中令舉薦的嬴健帶隊?！眱?nèi)史景監(jiān)不慌不忙地答到。
嬴渠梁回過頭來，看向景監(jiān)，說到：“此去安邑，一是招攬賢才，二是探訪魏情，傳郎中領(lǐng)推薦的人”
“嗨”，景監(jiān)答到。
一刻鐘后，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出現(xiàn)在這櫟陽宮的第四層。
景監(jiān)行禮后說到：“君上，嬴健帶到”
嬴渠梁看著景監(jiān)身邊的這個青年人，好生得眼熟，便問到：“你是哪家的娃兒？”
青年人答到：“回君上，吾父乃嬴煒，系王室遠親”
嬴渠梁面帶慈祥，溫柔地問到：“好，你父曾在河西為大秦流過血，拼過命。你眉宇之間倒是與他十分相似”
“你可知此行的目的？”嬴渠梁接著說到。
嬴健答曰：“景監(jiān)大人已告知，攬才與魏情”緊接著雙手抱拳舉起說到：“末將必不辱使命！”
“好，切記常與那西乞族秦商商量，不得急于冒進”嬴渠梁邊說邊扶起了單膝下跪的嬴健。
看著這個年輕人，嬴渠梁眼中充滿著希望，說了聲：“去吧”
嬴健拱手行禮，緩緩后退出來，向?qū)m外走去，剛出宮門，景監(jiān)便拉住了他，兩人攀談幾句后，嬴健面露喜悅向郎中侍衛(wèi)處大步走去，而景監(jiān)則朝著深宮走去，臉上閃過一抹奸笑。
…………
五日后，崤山東關(guān)卡處。上百人的大商隊在此歇息并繳納出關(guān)稅銀，在關(guān)卡旁有一撿漏的帳篷，帳中兩個身材截然不同的人正在交談。
左側(cè)其人精干瘦弱，中等身材，一身粗衣的正是郎中嬴健。嬴健右手，有一人身材魁梧，臉龐偏黑，面帶憨笑，身著絲綢，雙手戴金，左手中轉(zhuǎn)動著兩顆核桃珠，從座中起身，有八尺之高，臉上閃過一瞬鷹瞵鶚視，又立刻變?yōu)楹┬?，與嬴健有說有笑。
此人為秦商西乞凱，系秦國老世族西乞室旁支，年少輕狂，屢屢生事后被開出宗籍于櫟陽經(jīng)商，不知為何，三年五載便攢出了一份家業(yè)，不惑之年就打通隴西到安邑的商路，做起了西戎和魏國的買賣，左右逢源，家財眾多，在秦商中實為前列，與嬴族王室關(guān)系也是非比尋常。
隨著帳中的一唱一和與歡聲笑語的結(jié)束兩人走出帳篷，嬴健在右側(cè)錯開西乞凱半步距離，給人以恭敬順從之感。
“老爺，關(guān)防印蓋好了，我們可以出發(fā)了”一仆人于兩丈外向西乞凱喊到。
西乞凱清了清嗓子，便喊到：“起行！”
…………
魏都安邑，相府四處都掛著白。
魏國的丞相公叔座于少梁歸來后不久便去世了，中庶子公孫鞅現(xiàn)今雖頭上仍戴白，但已不在相府任職。近日，他所思考的是一身本領(lǐng)將在何處施展？
…………
周顯王八年，秦國獻公薨世，世子嬴渠梁繼位，西方犬戎蠢蠢欲動，東方趙韓欲意西進。
獻公于櫟陽病逝，棺槨運回雍城后，在櫟陽宮大殿中的嬴渠梁，靜靜著聽著暗探匯報的東西方情報。
西戎已然出兵，不日進犯隴西。
趙借魏境；韓分武遂、宜陽兩路進犯秦國東境。
如此左右為難的局面，秦國新君嬴渠梁無法自己做出抉擇。少梁之戰(zhàn)雖勝但傷亡亦多，兵分三路肯定不行，必須有所側(cè)重。
“傳公子虔、嬴保、孟西白三將，還有那個在少梁立頭功的張仲”嬴渠梁對侍從說到。
不一會兒，六個人分作三排，間隔稍遠，依次步入了櫟陽宮的大殿。
六人見秦君站立在大殿王座前，右手緊握佩劍柄端，看著面前的地圖。雖同聲起喊：“見過君上”，但六人依軍職行的禮各不相同。公子虔僅是拱手，那張仲卻撲騰跪倒在地。
“大家都知道了吧”嬴渠梁轉(zhuǎn)過頭來問到。
話音剛落，公子虔便說到：“直娘賊，西戎和三晉來得也太快了，打，必須打！”
嬴渠梁看著自己新任命的左庶長暴跳如雷的樣子，下臺來，站在公子虔旁邊，側(cè)身說到：“是啊，公父大喪未完，我軍還未休整得當(dāng)，今兩線來返，若擊之，則必想孰輕孰重?！?p> 孟西白三將低頭相互喃喃，宗室嬴保意欲先講，卻被少梁之戰(zhàn)后風(fēng)頭正盛的張仲搶先說到：“末將以為，此次隴西之患重于三晉?！?p> 嬴保接過話來問到：“你小子憑什么這么說？”
張仲沒被嬴保的氣勢嚇到，依舊不急不緩的回到：“此時，我秦國逢此大變故，兵力不足兩線作戰(zhàn)，我不談東西皆勝的把握。西戎冬季犯境為常態(tài)，輕騎至多一萬，我八千騎兵便可蕩之；趙、韓雖兩線犯我東境，然而魏國才與趙國于澮水一戰(zhàn)，三晉不合，韓、趙意欲趁虛而入，但背后的魏國也得提防，我意先解西戎之患，東與韓、趙僵持，等西線騎兵回防，東境之難必解，韓、趙必退?！?p> “彩！”公子虔先聲奪人。
“對，說的對”嬴渠梁目露欣賞地看著這個在少梁之戰(zhàn)率前軍破少梁守軍一防，開少梁之勝的首功的英年小將。
嬴渠梁徑直走回公案前，背靠地圖，起手指著說到：“今我秦軍兩線出征。東線，少梁駐軍配合藍田大營調(diào)兵一萬向東圍攻陜城以防三晉，由公子虔領(lǐng)軍，聲勢做大；西線，于隴西設(shè)防，孟西白率雍城守軍再使張仲領(lǐng)一萬騎兵又向西進攻西戎，由嬴保領(lǐng)軍，速戰(zhàn)速決，務(wù)必使其十年內(nèi)不敢犯我西境！”
眾將齊喊：“諾”
嬴渠梁將虎符依次交到幾人手中。
“末將領(lǐng)命”
“末將領(lǐng)命”
“末將領(lǐng)命”
“末將領(lǐng)命”
…………
八日后，隴西大勝，秦軍斬殺西戎獂王，此后數(shù)年，西戎不敢來返。
十日后，趙、韓兩國開始進犯秦國東境，對峙數(shù)日，趙、韓退兵。
不至霜降，秦國東西兩難已解，嬴渠梁覺得自己的國君之位，第一天能好好坐住了。
周顯王八年春，天子賜秦公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