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清風(fēng)明月知墨觀
大乾,1317年。
欽天司記:日驚蟄,夜觀天象,離位旺,星火現(xiàn),瞬逝。
……
時,初秋。
空氣中依然有一股夏日未來得及消散的熱流在涌動。
整個大地都似罩在一個悶熱的籠子里。
明明那骨涼意已經(jīng)近在咫尺,但,炎炎夏日對大地的纏綿依舊不肯放手。
一輪圓月懸掛夜空。
萬籟寂靜。
不久,就在去往慈航鎮(zhèn)的青板石路上,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只見一位身著粗布長裙的婦人正乘著月色,一路小跑向前,不多時,前方出現(xiàn)一座破舊的學(xué)堂……
這座學(xué)堂外墻陳舊斑駁,可以清晰看見布滿了歲月的痕跡,半邊墻上爬滿青藤。
門楣上,匾額破裂,金漆掉落,“知墨觀”三個蒼勁有力的刻字依稀可見,卻多少顯得有些兒空洞。
而在大門的兩側(cè)尚掛有兩塊長木匾,其上書有兩行詩文,分別是:
清風(fēng)明月知墨香。
隨意春芳自在懷!
木匾上文字隱隱透著一種金色墨漆的光澤,卻是沒有因為歲月的腐蝕而留下些許滄桑,仿佛其中隱藏著一股神奇的力量。
“咚咚……”
婦人來到學(xué)堂后,急切地敲響了學(xué)堂大門。
“余老先生,開門,快開開門呀……”
婦人聲音帶著一絲沙啞,焦急的呼喊。
約莫過了半盞茶功夫,學(xué)堂大門才吱呀開啟,一個眉清目秀的青年探出身來。
“小常先生,快叫你師傅,救救我家小明……”
“張嫂?出什么事了?”
青年認(rèn)得半夜來敲門的婦人,正是附近村子的寡婦張氏。
“我家小明中邪了,求求你們,快救救我家小明。嚶嚶……”
婦人噗通一聲就跪在地上,伸出柔軟的脂胰,在青年的手背上滑過,最后則是抱住青年的雙膝,哭哭啼啼的哀求著。
“張嫂你別這樣,快起身……”
青年頓時感受到一絲異樣,還有一絲尷尬。
就在這刻,學(xué)堂內(nèi)傳來了一渾厚的聲音:“常平,是誰?”
一聽這聲音,跪下的張氏精神一震,騰地起身,越過青年跨入了門內(nèi),向著渾厚聲音的主人沖去:“余先生,這次你一定要幫我,我家小明是死是活就靠你啦?!?p> 少時,便聽內(nèi)院里頭,那渾厚聲音說道:“張嫂子,老夫知道了,你莫急,莫急,真是溫潤蕩胸懷,心猿意馬來,放心,老夫這就隨你去!”
“只要余老先生救得我家小明,明日里就給學(xué)堂送一大筐鮮嫩的豆腐過來?!?p> 寡婦張氏止住哭聲。
里面那位老先生呵呵兩聲:“嗯,豆腐,張嫂子的豆腐最好吃,老夫可是喜愛的緊,常平,拿物什,走,驅(qū)邪!”
“是,師傅?!?p> 青年回到內(nèi)院,正見到張氏挽住自家?guī)煾档氖滞螅炔患按龑⒆约規(guī)煾低鶎W(xué)堂外拽。
他則快速走向后院中的一間雜房。
當(dāng)取完必要的物件轉(zhuǎn)身出來時,背上背著一把古樸劍鞘的常平發(fā)現(xiàn)師傅已經(jīng)跟著張氏去了,這是期待了個寂寞?
常平將學(xué)堂大門關(guān)緊,走出幾步后回頭瞅了眼牌匾上知墨觀三個字,不免惆悵:這叫什么事啊?讀書人咋還干起了道士的勾當(dāng)?
來到這個世界已經(jīng)半年多,他依舊還沒整明白,為什么慈航鎮(zhèn)沒一個正兒八經(jīng)的道士?
而關(guān)于眼下所在的這個世界,雖然從師傅余先生口中獲得了一些知識,但身處整個偌大王朝偏于一隅的他,能接觸的信息還是太有限……
師傅叫余錢,今年大概五十許,也可能六十出頭。
鎮(zhèn)上的人都稱呼師傅余老先生。
“常平,快點(diǎn),還在磨蹭啥子?”
前面和寡婦張氏趕路的‘余老先生’催促。
“哦……”
常平回過神,加緊腳步向著前方的兩個黑影追了上去。
隱隱約約聽得張氏輕語:“余先生,常平我們也是打小看著長大,很有讀書人的樣,人也長的俊,但有時看起來還是有點(diǎn)呆,是不是那病還沒好完全???不然我就將我們村東頭老張家的小花介紹給他了,這年紀(jì)也不小……”
余錢呵呵一笑:“不急,不急的……”
青牛村老張家的閨女?
常平幸得有緣一見,那模樣,只能說貌美……如花……啊啊啊……卡。
張氏所在的青牛村在慈航鎮(zhèn)東郊外10里,大約趕了小半時辰路,終于看見村尾的草屋。
路上,余錢已由張氏口中了解到張氏兒子小明中邪的情狀。
雙眼通紅,血管暴漲,如野牛發(fā)狂,沖撞咬人。
張氏兒子小明只是十一二歲稚童,中邪后,卻是力大如牛,幾個村中成年人合力才能控制住,現(xiàn)被鄰里村民用藤條綁著看守住。
“是妖祟!”
余錢一言道出。
常平虛心求問:“師傅,何以判斷?”
余錢老神在在:“如若是一般鬼物附體,人的雙眼不會是赤紅……”
“張嫂子,小明身上可有腥氣?”
轉(zhuǎn)頭又問張氏。
張氏回憶了下后點(diǎn)頭:“好像是有一股子腥味,很重,我可是天天讓我家小明洗澡,小明身上從來不會有什么怪味。”
余錢已然胸有成竹,道:“這就對了,這世間無外乎妖魔鬼怪,妖氣腥臭,魔氣刺鼻,鬼物陰寒,常平,一會兒見得那妖祟,只需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常平一愣:“師傅,如此這般是哪般?”
“為師平日里怎么教你的?”
余錢似生氣,背著手大跨步朝村中張氏茅屋而行,頗有大家風(fēng)范……
“余先生不愧是讀書人。”
張氏看著余錢高深莫測的背影,迷離的雙眼不由冒著星星。
常平原地錯亂,師傅,你還真是……個老神棍。
又聽張氏嘴里咕噥?zhàn)哉Z:“小常先生長的是真俊,就是這腦子……哎,可惜了,我家小明不要有事才好,等小明好了,一定要讓他好好跟著余先生多讀書長學(xué)問,男人光是長的好看也不能當(dāng)飯吃……”
常平:“……”
正來到張氏家外的院子,便看到幾個村里男人從張氏家驚慌跑出,見到張氏回來,不由大喊:“張嫂,小明徹底發(fā)狂,我們已經(jīng)按不住了,余先生,你來的正好,快……”
“嗷!”
只見一個雙眼赤紅的小孩在后面張著嘴,朝村民們追趕。
說時遲,那時快,余錢將手在褲袋里迅速一摸,手指間已經(jīng)捏著一張黃色符紙,陡然朝小明丟去,可謂是快而精準(zhǔn)地貼在了小明的腦門之上。
“定!”
余錢嘴里念念有詞,便見原本向眾人撲抓而來的小明立時定在了原地。
這一手操作,把幾個村里男人看的一愣一愣,連常平都覺得神乎其技……
“你們幾個快重新將人綁上!”
余錢朝躲在身后的村民喊道,但話落半晌,卻無人邁步。
余老先生瞥了愛徒一眼,常平只好站了出來。
“妖煞:狗精。”
常平向著被符紙定住的小明走去。
這時,敕天鏡上顯現(xiàn)文字。
緊接,一幅幅畫面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