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蛇妖
“所以這就是陳特使的行動嗎？”
裴玄靜有些無語地看著陳巖。
此時他們正在一家云吞小攤，陳巖捧著碗，大快朵頤。
“陳特使似乎剛剛才吃過吧？”
“裴仙子可曾聽聞，這世上，唯有美人，與美食不可辜負(fù)！”陳巖一手指裴玄靜，一手指碗里的云吞，笑道：“況且這小攤的位置也是絕佳，四通八達(dá)，坐在這里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再好不過了！”
“而且這老板的手藝真是不錯，裴仙子不嘗嘗？”
“不了?！迸嵝o搖搖頭，修煉道教辟谷之術(shù)的她，雖不至于可完全不食，但這個時候，也不用再進(jìn)食了。
陳巖可惜地?fù)u搖頭，仿佛裴玄靜錯過了什么天大的機(jī)緣。
“咻！”
天邊忽地炸響，陳巖與裴玄靜猛地抬頭。
是天巡府的天令箭！
急忙扔下幾枚銅錢，陳巖便帶著裴玄靜趕往響聲傳來的地方。
修為達(dá)到感氣后期，身體各處都得到良好的改善，陳巖此時頗有種健步如飛的感覺。
略微一回頭，卻見裴玄靜也僅僅落后他兩三個身位，緊緊地跟在陳巖身后。
陳巖心中了然，雖然裴玄靜沒有修為，但也算是修煉有道。
忽然，不遠(yuǎn)處傳來一聲凄厲的慘叫聲，耳旁更是隱隱有打斗的聲音。
陳巖心中一沉：出事了！
顧不上男女有別，陳巖拉住裴玄靜的手腕，周身元氣運行至雙腿，縮尺成寸！
原本還有些路程，眨眼間陳巖便到了。
裴玄靜不著痕跡地從陳巖溫暖的手掌中，抽出自己的手來，抬眼望去，只見更夫打扮的林定駿正半跪在地上，一只手耷拉著，血流不止。
不遠(yuǎn)處有步伐聲與兵甲碰撞聲傳來，陳巖看去，是天巡軍。
“照顧好你們統(tǒng)領(lǐng)！”
對來人喊了一聲，然后回頭看向一旁的裴玄靜，道：“裴仙子留在此地，我去追那妖魔！”
回想起陳巖身旁那突兀出現(xiàn)的奇異少女，以及她手上的那把妖刀，裴玄靜心中了然，但還是關(guān)心一句：
“陳特使小心?！?p> 點點頭，陳巖順著感應(yīng)，朝妖刀姬的方位趕去。
到了地點后，只見妖刀姬手持妖刀，孤獨地站在無人的街頭，而在她腳邊，躺著一具尸體。
一具干尸！
陳巖走到跟前，瞅了一眼那具干尸，隨后轉(zhuǎn)向妖刀姬，問道：“你沒事吧？”
妖刀姬搖搖頭，單膝跪地，“請主人贖罪！妖刀姬未能阻攔那只妖魔，讓它逃脫了。”
“人沒事就好?！标悗r搖搖頭，將其扶了起來。
能在妖刀姬手上逃離，也算它的本事了。
身后人頭攢動，裴玄靜略顯焦急的聲音傳來：“怎么了，是否無礙？”
“沒事，只是被那妖魔逃了?！?p> 陳巖回頭，看著林定駿問道：“林統(tǒng)領(lǐng)如何了？”
林定駿此時手上纏著繃帶，外面還用夾板固定著，想來應(yīng)是骨折了之類的，外表看起來倒是沒有什么大礙。
“有勞特使關(guān)心了，只不過一招不慎，被那怪物傷到了手臂，暫時還死不了。”
“那就好?！标悗r點點頭，見裴玄靜正觀察著那具干尸，便道：“帶回衙門吧，這里也不方便?！?p> ……
天，微微放亮。
一些早餐已經(jīng)支起了攤子，陳巖帶了幾個包子，和幾碗豆腐腦，帶回了衙門。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熬了一夜，洗漱一下，吃個早飯吧?！?p> 將手里的東西遞給守在一旁的妖刀姬跟林定駿，陳巖對裴玄靜笑道。
裴玄靜略顯圓潤的鵝蛋臉上，浮現(xiàn)些許的疲憊，但哪怕熬了一夜，依舊清麗脫俗，反倒有些慵懶感，更顯得嬌俏幾分。
她笑著道了一聲謝，接過早飯，忽地聽見陳巖發(fā)問：“對了，裴仙子豆腐腦吃咸的，還是甜的？”
裴玄靜眨眨眼，雖然不知道陳巖問這話什么意思，但是她敏銳地察覺到這里面有問題，不過她還是選擇了實話回答：
“我吃原味的，不放任何調(diào)味?！?p> ……好嘛，以為你會是異端，直接是邪教了。
沒有再自討無趣，叼著包子，陳巖拿起整理好的卷宗，瀏覽著。
食物總能更好地激發(fā)他思考。
死者姓許，根據(jù)青樓方面的證詞，昨晚這位許公子突然有事，才連夜從青樓離開，半路途中便遭遇了妖魔的襲擊。
根據(jù)林定駿的說法，昨晚那妖魔原本是準(zhǔn)備襲擊假扮更夫的他，雙方纏斗一番后，妖刀姬及時趕到出手，逼退了那妖魔。
至于這徐公子，只能算他倒霉了。
翻到仵作記錄的那一面，上面寫著在尸體的脖頸出有兩個小洞，如同被蛇咬得一般，而尸體的全身血液也被吸食著干干凈凈！
換個說法就是，連一點水分都不剩！
干的比臘肉還干。
陳巖第一次明白什么才叫做皮包骨，看著一旁只剩個骨架的尸體，他打了個寒顫。
再翻到下一頁，上面只有一幅畫，這是根據(jù)林定駿和妖刀姬的描述，而繪制的妖魔圖。
昨晚天黑，林定駿看不清楚，只能看個大概：那妖魔長發(fā)披散，身體好像蛇一般，長長粗粗的，而且昨晚林定駿昨晚跟其纏斗，他的手也是被妖魔給纏住，然后直接斷裂。
那種濕滑的感覺他現(xiàn)在回憶起來，還泛著惡心。
至于妖刀姬，則因為那妖魔一直沒有理會她，所以只能看見個背影，也是好似長蛇一般。
總得來說，就是個人首蛇身的怪物，
看著那幅圖畫，陳巖摸著下巴。
越看，越覺得跟小時候看的山海經(jīng)里面的插圖一模一樣。
“裴仙子可識得此妖？”見裴玄靜回來，陳巖便發(fā)問。
裴玄靜已經(jīng)洗漱了一番，臉上不施粉黛，又恢復(fù)到了初見時的樣子，纖塵不染，好似傳說中的仙子，清雅高潔。
“蛇妖?！?p> 裴玄靜看了一眼，便道。
“蛇妖？蛇妖長這鬼樣？”
陳巖一臉疑惑地指著那副畫，心中隱隱有什么崩塌了。
白娘子跟小青要是這模樣，那許仙可真是個猛人。
“那陳特使以為是什么模樣？”
“額……妖怪不都是會幻化為人的嗎？就算不行，那也該上半身是人，下半是蛇尾吧。這就是個頭，有點滲人?！?p> “妖魔本就滲人?！?p> 裴玄靜疑惑地看著陳巖，道：“至于陳特使說的幻化人形，那是需要極為深厚的修為，而且維持人形極耗真元，一般來說，妖物都不會維持人類的模樣?！?p> “而陳特使說的另一種，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蛇的模樣，則是蛇妖的下一個狀態(tài)了。更加準(zhǔn)確地說，是以吸食人類的精血元陽而修來的邪惡蛇妖。”
“邪惡蛇妖？”陳巖疑惑。
“是的，邪惡蛇妖?！?p> 回答的卻不是裴玄靜，而是外面?zhèn)鬟M(jìn)來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