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眾里尋她千百度

　　翌日清晨，向之宜被窗外的鳥鳴聲吵醒，緩緩睜開了雙眼。這一覺，睡得很踏實安穩(wěn)。

　　看了眼手表上的時間，7點08分。

　　一想到今天要去見沈曼禾，之宜趕忙從床上坐起穿好衣服。

　　打開房門，她的早餐已經(jīng)放在門口的小茶幾上，分別是兩個包子，一碗稀粥，一碟小菜，還有盒鮮牛奶。粥還帶著余溫。

　　是阿沁不想打擾她，悄悄放在門口的。

　　這里的人，真是太貼心了！

　　之宜花了20分鐘洗漱加用餐。她走下樓梯，發(fā)現(xiàn)大廳門口已經(jīng)整齊地擺好了今日祭拜所需要的材料。

　　沈老太太正跟傭人們交代些事情。

　　這棟三層別墅雖說面積沒有特別大，但是老太太身邊也是有三名傭人。分別是貼身照顧老太太的阿沁，負責做飯的強叔，還有打掃衛(wèi)生的小紅。

　　老太太腿腳不太好，住在不用爬樓梯的一樓。平日里坐輪椅居多。偶爾，也會拄起拐杖在屋前的花園里走一走。

　　看到了站在樓梯上出神的之宜，老太太笑著招呼她過去。

　　“向小姐，我們今天8點乘車出發(fā)。昨天忘記跟你說了，今天會跟我的外甥他們一同前往。待會呀，就是他們開車來接我們。”

　　“我姐姐跟姐夫周添結婚后，生了一兒一女。大的兒子叫周衛(wèi)國，小的女兒叫周滬英。你待會兒阿不用拘謹，當作自己人便可?！崩咸轮说认聦擂?，提前給她打好預防針。

　　“好?！敝酥x過沈老太太。如果都跟老太太一個性格，她自然不會拘謹。

　　不一會兒，門外傳來汽車剎車聲。小紅打開門，第一個走進來的是一個60，70歲模樣的老先生。他看起來精神抖擻，身上穿件藏藍色運動夾克，顯得人年輕又干練，肯定要比實際年紀小些。。

　　“小姨，儂好！好久不見?！蹦凶虞p輕擁抱了沈老太太。

　　來者就是沈曼禾的兒子周衛(wèi)國。

　　跟在后面的是一位年輕帥氣的男子，穿著跟周衛(wèi)國同品牌的一款黑色立領夾克。之宜看著有點眼熟，似乎在哪里見到過。

　　突然想到了，他，就是——周向晚。

　　周向晚向他的姨奶奶問好，轉(zhuǎn)頭看到向之宜也有點出乎意料。

　　沒想到在這里又見到了前幾天讓他從上?？褡返酵┼l(xiāng)的姑娘。

　　氣氛有點尷尬。

　　沈老太太拉著之宜的胳膊，向兩人介紹說：“這位小姑娘，就是我電話里頭給你們說的神秘嘉賓，向之宜小姐。她是阿姐老家朋友的孫女?！?p>　　“這位就是姐姐的兒子，周衛(wèi)國?！?p>　　“周叔叔，您好！”之宜面帶微笑，不急不躁朝著周低頭鞠一躬。

　　周衛(wèi)國禮貌頷首回應。

　　“很高興認識你，向小姐?！?p>　　現(xiàn)場的沈老太太沒有說出沈曼禾跟她外公向宗揚的關系。那他們，知道嗎？

　　之宜覺得挑明她外公跟他們的關系確實有點尷尬，就裝作不知情的樣子。

　　“這位，就是衛(wèi)國的兒子，我的學霸外甥孫，周向晚！”這話說起來有點拗口。

　　“向小姐，你好！”周向晚微笑著跟她打招呼。

　　之宜有些不好意思，說道：“你好！其實我們早就見過面了?！?p>　　眾人覺得奇怪，之宜就簡略地介紹了他們初次見面的前因后果。

　　“原來如此！那你們還挺有緣分的?！鄙蚶咸皇掷芟蛲恚皇掷蛑苏f道。

　　時間不早了，簡單寒暄后就要啟程出發(fā)了。

　　開車的，就是當時在桐鄉(xiāng)見過的司機老鄒。老鄒見到之宜也有點吃驚，不過很快地禮貌示意。

　　這次開的是一輛七人座的奔馳保姆車。

　　周向晚因父親腰不好，讓他坐在副駕駛位置，并將座椅稍稍放低。老鄒遞給他一個小枕頭墊在腰部。

　　周向晚把中間方便上下的兩個位置留給了沈老太太跟之宜，扶著老太太上車坐在內(nèi)側，接著紳士地伸出手，想拉之宜上車。

　　之宜猶豫了一下，還是伸出手。

　　周向晚的手軟乎又溫暖。

　　雖然這個拉手的過程就那么一瞬間。之宜覺得此刻她的臉應該很紅。

　　用余光瞥了眼后排的周向晚，獨自坐在三人座中間，掏出手機，神情淡定自若，仿佛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

　　車子引擎響起，老鄒關好門，開車出發(fā)前轉(zhuǎn)過頭對大家說車程大約1小時。

　　因為有了之宜的加入，車子里的氛圍跟往常不太一樣。

　　“今天，滬英怎么沒來？”沈老太太打破沉默，終于發(fā)現(xiàn)了外甥女不在。

　　“她說從巴西來了個十多年沒見的老朋友，今天就要回去了，說要去吃個飯送送她。媽那邊，只能下午她自己單獨前往?！敝苄l(wèi)國解釋道。

　　“好！你們年輕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乎的?！?p>　　“姨媽，向晚跟向小姐可以算年輕人，我算哪門子的年輕人？”周衛(wèi)國自嘲道。

　　“跟我這85歲的老太太比，你們誰不是??？”

　　“比不過啊比不過，您老最牛叉了?！避噧?nèi)響起一陣笑聲。

　　“向晚，你的那個公司搞得怎么樣了？”老太太開始關注周向晚。

　　“目前商業(yè)計劃書之類準備工作都已經(jīng)完畢，也有有意向的風險投資人對我們的項目感興趣，目前還在談判階段，相信很快可以獲得投資人的注資。當然這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我準備......”

　　之宜認真地聽周向晚講述著。沒想到，對于招商投資這個讓她陌生的話題，周向晚可以如此耐心地向老人家一一解釋。

　　從兩人的對話中，之宜算是漸漸聽明白了。

　　原來自周向晚從麻省理工研究生畢業(yè)后，留在波士頓當?shù)匮芯克ぷ髁?年，隨后婉拒了美國數(shù)家知名電氣大公司的高薪聘請，毅然回國選擇創(chuàng)業(yè)。他公司所做的，就是協(xié)助政府進行電廠、變電站的設計跟現(xiàn)場調(diào)試，出具數(shù)據(jù)報告。這個工作，需要隨著工程地點不同而不斷地轉(zhuǎn)移。雖然家在上海，但是過得好像個中轉(zhuǎn)站一般。錯拿行李那天，周向晚剛好從國外參加完最新的學術研討會回國。

　　用他的話說，認識到中美之間，尤其在科技領域還是有數(shù)十年的差距。為了縮短這種差距，需要的正是千千萬萬個像他這樣的人?？上У氖?，很多人，包括他身邊的朋友，在成為這個領域的尖端人才之后，為了享受更好的生活與科研條件，紛紛選擇了留在國外。

　　“不過，這也是人之常情，無可厚非。”周向晚善意地解釋道。

　　他是個胸懷祖國的愛國之人。之宜心里暗暗欽佩。

　　“說到拉投資，你這么辛苦費勁地，對于你的父親來說，不是一句話的事嗎？”

　　周向晚的父親，周衛(wèi)國，是上海當?shù)匾患医凶黾t葉的進出口貿(mào)易公司的老總。公司發(fā)展了近30年，有員工3000余人。

　　之宜想到他外公留下的意大利成衣加工廠，母親、大姨、加上5個從國內(nèi)請來的工人，還有6個當?shù)厝?，總共?3人。外公去世之前，大權基本已經(jīng)移交到母親跟大姨手上。感覺她倆光管理這個小團隊，每日都要忙得焦頭爛額，更何況是3000人的大型企業(yè)。

　　之宜對周叔叔跟周向晚都心生佩服。

　　“我還是想靠自己試試！”周向晚的回答堅決果斷。

　　“年輕人嘛，多去嘗試探索，不要怕試錯，年輕就是資本跟優(yōu)勢?！敝苄l(wèi)國附和說：“我當年退伍后也是自己這么一步一個腳印過來的?！?p>　　果然，虎父無犬子。

　　聊了一路，大家都說得有點疲乏了。

　　沈老太太喝了口水，頭靠在椅背上開始閉目養(yǎng)神。

　　老鄒將車里的音樂聲放大了些，是首很舒緩的曲子。

　　之宜也跟著沉醉在其中。

　　她感覺有點口干，想喝口水，不巧開瓶蓋的時候用力過猛，水灑到了衣服上。手忙腳亂地準備從包里翻紙巾，很快身后遞過來一包紙巾。

　　“謝謝！”之宜接過周向晚的紙巾。這質(zhì)感，也是她一直愛用的牌子，默契度又加1。

　　周向晚，好像，真的是個找不出缺點的完美男生?。?p>　　向之宜沒敢朝后面看周向晚那雙深邃迷人的眼睛，但是能感受到后排周向晚的吟吟微笑。好像他在看手機，是有什么好笑的內(nèi)容嗎？還是笑話自己剛才的狼狽樣子......

　　還好，還沒怎么來得及尷尬，車子穩(wěn)穩(wěn)地停在了墓園門口。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穿過大門，很快就走到了沈曼禾的墓碑前。

　　沈曼禾！我終于找到您了！

　　之宜獻上一束鮮花，朝著墓碑深深地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