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警方已經確定杜牧月在案發(fā)現(xiàn)場推了林恩靜護士,致使林恩靜傷了脊柱下半身癱瘓。
可杜牧月卻始終不承認自己所犯下的罪過,并且從一開始就拒絕配合警方調查。林恩靜的家人無奈,只好將人告上法庭。
法院出庭日,承諾作證的盛一歌也出現(xiàn)在了法庭之上。
令盛一歌意外的是,一連半個月不見的齊飛遠也出現(xiàn)在了法庭之上。
而且那人來的十分高調,五六個黑衣隨從跟著自己一同坐在了被告方的親屬席內,但他在法庭的期間幾本上算是個旁聽者,沒有說過一句話。當然,來的還有高展翔,期間,盛一歌每每看到他,心里就像一毛刺兒一樣扎著。
其實,以盛一歌當過律師來說,向法官訴說證詞也不算是什么難事,可她不知道怎么了說了一襲話竟讓被告的律師有機可乘,一直到最后竟讓她啞口無言,一時間她開始擔憂起來,情不自禁地望向原告家屬席。
林恩靜的父母似乎是揪著一顆心在看著她,眼里的有些希冀又有些失望。
真遭,她千算萬算,都沒有算到,高展翔的出現(xiàn)實實在在地影響了她的發(fā)揮,此時此刻,盛一歌在心里暗自責怪自己沒用。
可能,今天,她要讓林恩靜的父母失望了。
隨后,盛一歌頗有用意地看了一眼林恩靜父母‘請’的律師——莫冰。
那律師很快明白,并向法官道明他還有些證據(jù)沒有備齊,需要法官再給些時間。
法官一錘定音,定在下周周一開庭。
法官走了,盛一歌快速到林恩靜的身邊,并安慰他們:“伯父伯母,你們放心,我們手里的證據(jù)馬上就要備齊了,這場官司我們會盡我們最大的努力?!?p> 林恩靜的母親抹了一把淚:“盛小姐,真是謝謝你了,我們都知道,像杜牧月那樣的人不是我們一般人能惹得起的,你能站在法庭替我們說公道話,我們已經很感激了?!?p> 林恩靜的父親:“是啊,你能站在這就不錯了,這場官司是輸是贏,我們兩其實起初都沒抱什么希望,是你來幫了我們大忙,才讓我們看到了希望?!?p> 盛一歌聽得心酸,冷不丁往高展翔那里望了一眼,正撞見高展翔正低聲安慰杜牧月。
心又鈍痛了一下,她飛快移開視線,卻意外撞見一道犀利的眼神,她下意識收回視線,借故離開現(xiàn)場,去了趟洗手間,算算時間,她等那一行人都走了,她才出來。
沒想到的是,那一襲西裝革履的高展翔正在等她。
“文小姐你終于出來了。”他說。
洗手間外只有他一人。
高展翔點了根煙,吞云吐霧起來。
這人抽煙的動作都讓人看著沉醉,可他確是為別人而來,盛一歌眼角微濕,她猜到了高展翔的用意。
起先,林恩靜的父母找了好幾個律師,起初都是答應了的,可后來,那些律師卻又推辭了他們的請求。
高展翔的故伎重演盛一歌也多少猜到了,卻也更讓盛一歌心寒,上一次他,這一次又是他,兜兜轉轉,為的還是同一個人。
所以她不得不把把莫冰叫來,做了林恩靜的辯護律師,她想,這一次,這場仗,無論如何她也要贏。
“文小姐,開個價吧,你要多少錢才會閉嘴?!蔽馁|彬彬的高展翔也會親口說出這樣的話。
記憶中的他儒雋、干凈、紳士,為了一個女人,他變了,但,如果那個女人是她該多好。
“如果,我也開個價,讓高總不要為了一個女人而忘了自己的原則,可好?”盛一歌說。
高展翔聞言愣了愣,垂頭思索片刻,忽然輕笑一聲:“文小姐,我向你道歉,之前利用了你,是我不對?!?p> “一個道歉就完了嗎?”她想要更多,明知他給不了她。
高展翔抿唇:“文小姐,我也是有苦衷的,所以你也不要叫我為難。”
“我沒有為難你,我只是在勸你迷途知返?!?p> “什么是迷途,文小姐?!备哒瓜栲坂鸵宦曀坪跏切α似饋?。
盛一歌卻知道,他并不是在笑。
“文小姐,我現(xiàn)在是在沼澤里,越陷越深,所以,請你不要再得寸進尺!”高展翔寒了聲。
“如果說,我?guī)汶x開沼澤,你會不會相信我?!?p> 高展翔沉默地打量她許久:“看來,當初,我是小看你了,文助理?!闭f著,他吸了口煙。
盛一歌閉了眼,過了兩秒才緩緩睜開:“這一次,我是不會任你而去的!”
說完,她徑直從高展翔身側走過,期間她暗自撰著手心,眼里更是熱得發(fā)燙!
然后就聽到高展翔在他身后說:“文小姐你真的什么都不顧了嗎?”
盛一歌聽后只是加快步伐往前走。
可當她轉了個彎,打算出法院的正門時,卻發(fā)現(xiàn)齊飛遠跟他的隨從在正門口,看樣子,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盛一歌吸了口氣,也不打算跟那人打招呼,想直接從那推人中穿過,盡管齊飛遠還喊了她一聲:“文助理,你站住,有話跟你說。”
文助理恍若未聞的樣子讓齊飛遠懊惱不已,只好向他的下屬發(fā)話:“你們都給我把她攔住。”
盛一歌才停下腳步,轉身望向離她好幾步之遠的齊飛遠,一副你又要作什么妖的表情。
齊飛遠:“這件事,你不應該插手。”
看到她發(fā)紅的眼睛愣了愣。
“原來我猜的沒錯,你也站在她那邊。”盛一歌狠狠地看了他一眼,“要站就站,反正,你又不是我的誰,我無所謂?!?p> 什么站她那邊,她又是誰???齊飛遠皺眉想要反駁,卻被盛一歌打斷。
“齊飛遠,”說著,盛一歌攏到他跟前,仰起削瘦的下巴看著他,“我以后都不想和你說話?!?p> 齊飛遠莫名其妙。
盛一歌接著補充:“不要以為只有你才有資格對我說出這樣的話,我也可以說——齊先生,請你以后離我一米遠!最好,不要讓我看到你!”
隨即齊飛遠臉色煞白。
這半個月,齊飛遠過得不怎么好,最主要的是他現(xiàn)在還沒有把夏妍冬的人找到?,F(xiàn)在又有個跟她幾乎是一模一樣的臉在他跟前晃,這讓他莫名興奮,卻又聽到她對他說出那樣狠絕的話,一時間,他竟覺得自己掉入了萬丈深淵。如果,是夏妍冬這么對他說話,不就是像掉入萬丈深淵了嗎?
所以,當盛一歌說完就走的時候,他幾乎是出于本能地抓住了她。
盛一歌心里一驚,卻又沒表現(xiàn)在臉上。
“你作什么?難道要像高展翔那樣威脅我嗎?”
“他威脅你?!”齊飛遠有些意外,他來只是想打發(fā)些時間,不讓自己閑下來,置于其他的他真的沒有插手。
“你不知道?齊總還是不要裝無辜了,這天下無辜的人多了去了,卻不是你!”說完,盛一歌奮力掙開他,
齊飛遠也沒再阻攔由著她去,目送她離開,心里莫名其妙:他做什么了?
一直到一輛黑色的小轎車停在那文小姐跟前,車里走出了個男人,這男人好巧不巧的齊飛遠也認識。
“她怎么認識他?”齊飛遠起了一絲狐疑。難不成是傍上大款了?
齊飛遠抬步追了過去,可人已經上了車,車子也啟動了。
“你怎么來了?”坐在車里的盛一歌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問一旁的百啟倫。他怎么知道她在這里,還專門在法院門口等他?
“我怎么不能來?一歌,從上次見到你之后的這些天,我無時不刻不在擔心你?!卑賳惿焓窒肴ヅ雠鍪⒁桓璧哪?,卻被盛一歌躲開,于是,他那雙骨節(jié)分明的手尷尬地僵在半空,最終他還是收回了手,道,“你總是這樣對我,這樣我很沒有安全感。”
盛一歌有些詫異,飛快打量了他一眼,今日他穿的休閑,上身穿著件白色的衛(wèi)衣,搭配著棒球帽,整個人看起來就像個十八歲的少年郎,英俊帥氣,渾身散發(fā)出一種干凈的味道,不知要迷倒多少少女,他卻跟她說沒有安全感,實在是讓人聽得哭笑不得。
恐怕盛一歌跟他站一塊,她就是土包子……為什么她會有這個想法呢?主要是他跟齊飛遠一樣,從小在名門望族的家庭中長大,舉手投足間皆帶著一股與生俱來的貴氣,哪怕他們只是穿著一件普通的短袖都掩蓋不了他們身上不凡的氣息。
百啟倫還說了什么,盛一歌還在走神,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么。
然后百啟倫就急了,伸手一把抓住盛一歌的手:“你是不是在意我過去曾傷害過你?”
“???”盛一歌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一驚,想抽回手,卻被某人捏的死死的,盛一歌只好作罷,心想捏著就捏著吧,又不會少塊肉。
“一歌,你回答我是不是?”百啟倫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百啟倫,你說什么呢?”什么傷害她?他有嗎?
百啟倫:“我是說你出車禍以前,我傷害過你?!?p> “你把我怎么了?”盛一歌脫口而出,她是真的想知道。
“你真的忘了?”百啟倫有些不信,要知道,他當年可是很討厭盛一歌的,當然,那時候,盛一歌也很討厭他的。兩人時常吵架,甚至升級為打架。出于報復,百啟倫曾經……這些事他現(xiàn)在回憶起來都懊悔不已,更恨自己那時候不懂事。他當年怎么能把她反鎖在學校廁所,害盛家全家出動去找她呢?他記得那時候,她被找到的時候凍得渾身打顫,甚至是發(fā)高燒,差點要了她的命。至于他那時候為什么會討厭她呢?大概是反感家族聯(lián)姻吧,所以順帶討厭了她,其實她那時候也是反感家族聯(lián)姻的吧,也討厭他。
世事無常,她出車禍成植物人,又醒來了,一切就開始變了,她不像以前討厭他了,甚至可以說無感,不討厭不喜歡,反倒是他,忽然會因為她的一個淡淡的笑、一個走路的背影所流連忘返。
“不好的當然要忘,不過,我又忽然記起來了,百啟倫?!边@可以是個拒絕百啟倫的最佳理由,她怎么能不利用?
“對不起,一歌,我為以前對你做過的錯事向你道歉?!卑賳惥o張兮兮道。
其實盛一歌從盛凱中口中多少也知道,以前的盛一歌跟百啟倫不和。只是現(xiàn)在是非常時期,如果盛一歌借著這個理由,或許更能約束百啟倫。
“如果你真的誠心,那就在這幾個月內不要讓我看見你?!睙o形中,盛一歌又提了條件。
百啟倫無可奈何,泄氣道:“這是你的借口嗎?一歌?”
“啟倫,你可以拒絕的。”盛一歌無辜的沖他笑笑。
百啟倫卻看到了她眼中的底線,如果他說不盛一歌就會徹底跟他翻臉不是嗎?這些年,盛一歌又不是沒有認認真真跟他說分手一事,哪一次,不是他小心翼翼求和好,她才作罷的?怪只怪,盛一歌不愛他。
“好了,跟我去吃個飯,吃完飯我送你回家,然后我就回去?!卑賳愅艘徊剑诌M一步,總要讓他知道她住哪吧。
盛一歌答應了,跟他吃了個飯,又讓他知道她住在哪里。
送盛一歌回家的時候,盛一歌還沒進門就下了逐客令。
百啟倫哭笑不得:“好歹讓我去你家喝口水才走吧?!?p> “我家在東辰,你去了想喝多少壺都成,我還要忙,你走吧走吧?!闭f著,盛一歌就把他往電梯推。
盛一歌哪敢?guī)M家門,家里還有位大爺呢!
果然等盛一歌送完百啟倫,回家就看到頂著一鳥窩頭的夏銘衍趿拉著拖著從他的房間內走出來……
“姐,你回來了?今天進行的怎么樣啊?官司打贏了沒有?!?p> “沒有,今天出師不利,老娘漏算了一拍。你快去把我昨天交給你的資料一起看到優(yōu)盤里?!?p> “哦,姐,我馬上去。”夏銘衍打了個哈欠,慢悠悠進了他的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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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飛遠忽然想起那時,他突發(fā)奇想送文助理回家,在她家看到的那雙男士拖鞋。
那時候,他只當她有男朋友很正常,為了避嫌,所以他立刻就出了她家,可現(xiàn)在想一想,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至于為什么他還沒來得及多想。
反過來想,他忽然又對那位文助理產生了一絲厭惡,難怪她敢這么理直氣壯地公然在法庭反擊高展翔他們,原來是有靠山的,只不過,他萬萬沒想到她的靠山居然是東辰名少百啟倫。
百啟倫要家世有家世,怎么會看上這么個不起眼的小人物,難不成跟他喜歡夏妍冬一樣?可是他多少對這個生意上的伙伴有些了解的,他不是有個他從未見過的未婚妻嗎?
想到這點,他立刻吩咐一旁的助理:“查一查百啟倫這個人……以及……把他這個這個未婚妻也查一查?!?p> “這……”陳赫聞言皺眉,“百啟倫這人的未婚妻我知道,據(jù)說是姓盛,可盛家把這位唯一的女兒藏得很嚴,極少讓她在盛凱中的合作伙伴中露面,一般也只有他們的親戚見過,再不濟就是百家的人,要查盛家的女兒,恐怕有些難?!?p> “不急,慢慢找?!饼R飛遠看著三層樓下的游泳池,“夏銘衍那里有消息了嗎?”
“……沒有,這人就好像突然從人間蒸發(fā)了似得。”陳赫為找此人下了不少功夫,卻遲遲找不到人。
“那就直接下令下去,封殺夏銘衍。”夏銘衍算是把齊飛遠惹毛了,并且,齊飛遠也隱隱感覺到有哪里不對。
當晚陳赫下達封殺夏銘衍的命令,然而,這并沒有引蛇出洞,夏銘衍仍然不知所蹤。
第二日,高展翔找上了齊飛遠,為的就是杜牧月推人一事。
高展翔苦口婆心說了一大堆想找他幫忙,然而齊飛遠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
到最后,齊飛遠出于跟他這么多年交情才緩緩開口:“如果杜牧月真的沒推人,有人誣陷她,這忙我可以幫,但如果我發(fā)現(xiàn)你們在撒謊,那么就別怪我無情?!闭f著說著,他忽然想起文助理那張同仇敵愾的臉,是她在撒謊嗎?他問自己。老實說,到現(xiàn)在,他還沒有忘記,那日她誤會他站隊于杜牧月一事,當日她看著他的那眼神——怨恨、不可思議又無話可說,甚至還有別的什么他讀不太懂的通通包含在一雙發(fā)紅的兔子眼里,他竟沒有來的心虛,沒有來的想要解釋。
可終究,她如他所說,他站在了杜牧月這邊,她知道后會怎么樣呢?甚至暗地里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這樣她也管不著吧?;蛘哒f,這種事,她不屑一顧吧,也是,她現(xiàn)在可是有大靠山的人。那么就讓他們比一場,看看到底是誰輸誰贏吧!
分割線——
夏妍冬正跟夏銘衍坐在屋里吃早餐,冷不丁,夏銘衍忽然問:“姐,你當年出車禍時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剛把粥勺送進嘴里的盛一歌忽然頓了頓:“你別問,這個問題我不太想回答?!?p> “哦,姐,我戳中了你傷心事嗎?”他剛才的話一問,就發(fā)現(xiàn)姐姐的臉色不好了,是他他不小心說錯話了。
盛一歌又是一頓,隨后輕點了下頭,繼續(xù)吃著粥。
夏銘衍覺得把昨晚整理的資料再仔細看一遍。
實際上,時間是一副很好的良藥,無論你的過去發(fā)生過多么令人傷痛的事,它都會經過時間的洗刷變輕變淡,直到最后只留一塊帶了印記的傷疤,偶爾提醒一下你。而盛一歌的傷疤長在后背,她若是不想看,恐怕這輩子都不會看到??扇羰强桃庀肟矗潜憧赡軙酒鹚洃浿兴闹俸〉耐?。
當年發(fā)生過什么,沒有人比她這個當事人更清楚的了,清楚到車輛撞碎肋骨的聲音她都能回想起。剎車聲,喇叭聲,在回憶里一直是重要的一部分。
夏妍冬之所以會心甘情愿的成為盛一歌,就是為了某一天,自己能獨當一面,能為自己討個公道。可她也漸漸明白,當初自己的想法還是太天真,也沒想到,自己避之不及的人也會加入到敵對方。
盛一歌幽幽吐出一口氣,她覺得她的準備還不夠充足。她還需要準備點什么東西,以備不時之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