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0章 分班
2018年9月1日,早晨 6點便被老婆的嘆氣聲吵醒,我知睡不成了只好起床。僅3小時嚴重不足的睡眠讓我感覺自己失去了靈魂行尸走肉般游蕩。
洗完臉,燒了壺開水,泡了杯茶,我在餐桌邊坐下準備刷刷手機,卻聽老婆躺在床上唉嘆連連,像重癥哮喘病人犯病喘不過來氣。
我走到床邊,老婆聲色俱厲:“我一夜沒睡,心里憋屈,兒子那么優(yōu)秀,為什么進不了重點班?!?p> 我煩她太執(zhí)著此事,壓壓火道:“我能接受,你太不知足,先怕進不去,現(xiàn)在還非要進重點班?!?p> 老婆怒而坐起身吼道:“當然要進重點班,否則還不如不擇校,你再去找人,還有機會,等3號正式上課,學(xué)生都知道在哪個班,就真不好辦了。”
我面露難色:“現(xiàn)在就很難辦,你心態(tài)應(yīng)調(diào)整,做事不能太求完美,你這樣鬧,兒子會怎想。”
老婆怒道:“兒子當然想得開,他不懂呀,我氣不過!我氣你一打球就什么都忘了,什么都不放在心上?!?p> 我氣道:“這是哪里話,賭特長生一般分在重點班,愿賭就要服輸,現(xiàn)在你又不服了?!?p> 老婆吼道:“我可沒賭,是你在找人分班,不然我早就想辦法了,你快去找人分班!”
稍停,我說:“就算我現(xiàn)在找人,也不定能辦成,誰能力都是有限的,辦不成,你也要想開點,調(diào)整一下心態(tài)。”
老婆恨恨的說:“辦不成,你就是在逼我死!唉呀,頭好暈?!闭f完便躺下了。她有高血壓家族病史,我真不敢再說了,轉(zhuǎn)身回客廳。
兒子看媽媽躺在床上,大概也明白了,上午便不能安心學(xué)習(xí)。老婆隔一會就在床上喊我,問事辦的怎樣了,兒子便豎起小耳朵聽,我還聽到他小聲說:“真是的,有那么重要嗎,什么班自己不都要學(xué)習(xí)嗎?!庇袝r他去床邊問:“媽媽你這樣不會死吧,吃點飯吧?!?p> 午餐仍是將昨晚剩飯菜熱一熱,和早晨一樣——老婆不吃也不起床。
午飯后,我稍休息,決定去小妹家,上午她說下午回房南。別無他法,也只能讓她繼續(xù)找人再問問分班的事。
老婆聽見我對兒子說要出門,從床上翻身坐起,指著我大吼:“你不要走,別躲,你躲哪去呀!”
我提高嗓門說:“你總不能讓我在家當著孩子面打電話吧,不出去我怎么辦呀?!?p> 兒子突然要跟我一起出去,只好帶上他。車剛開出小區(qū),黑云摧城,漆黑如夜,旋即大雨傾盆。雨大到無法安全行駛,我將車駛進路邊工業(yè)園區(qū)停車場避雨。天漸開,雨稍小,重新上路,低洼處積水很深,有幾處窨井蓋被水沖翻起,道路擁堵不堪,距小妹家僅13公里,足足挪了1個小時。
到小妹家,大大和媽在摘菜,媽問:“佘小娟怎么沒一起來呀?”
我無奈的說:“在家尋死拼命呢。”
小妹夫李文明從里屋迎上前道:“怎搞這么復(fù)雜呀。”
我輕“嗯”一聲,跟小妹夫走進臥室并關(guān)上門,他說:“你還沒上來,剛才大姐就打電話說‘大嫂氣得不行,昨晚就發(fā)狂了’。”
我苦笑道:“是哦,昨晚你大姐和陳哥在我家吃飯,她知道情況。分班我都能接受,就她氣不過,鬧得我在家不得安生。上次你托的人呢,再找找看,該他好處不會少。”
小妹夫給那人打電話,那人答應(yīng)立即去辦,我心里又升起一絲希望。那人回話還需等上一段時間,我便陪小妹夫一起去學(xué)校接外甥女。
路上,小妹夫說:“前幾天回老家,有傳言李青山把一個十幾歲女生弄懷孕了,被抓了?!?p> 我說:“不會吧,真要被抓了,這么大事,我應(yīng)該能聽到消息,畢竟任逍遙和他同事呀。”
小妹夫說:“我也不太相信,他應(yīng)該沒這大膽子吧?!?p> 我說:“大概有人不爽他故意編排,也許并非空穴來風(fēng),可能多少有點影子,事情沒鬧大?!?p> 小妹夫說:“不管怎么說,李青山和趙玉蘭倆口子我是看不慣,趙玉蘭給李青山調(diào)教壞了?!?p> 我有同感便補充道:“從趙玉蘭朋友圈看,多少能反映她的價值觀。她勢利而浮躁,什么都發(fā)朋友圈,時不時跩一段無病呻吟的感慨,像假高潮般干嚎。真怕孩子被她教壞了,教孩子知識可以,擔(dān)心她的為人會對孩子產(chǎn)生不良影響。所以我上次就說過,盡量不要去趙玉蘭班。”
小妹夫說:“嗯,知道?!?p> 校門外就是二手車交易場,見縫插針停滿了車,東一簇西一團全是人。這所建于荒野中的新中學(xué),一片荒蕪中,透著詭異的熱鬧。
小妹夫說:“今天是周六,走讀和寄宿學(xué)生都離校,所以人車都多?!?p> 我說:“怪不得呢,可憐的父母呀?!?p> 小妹夫說:“每天晚上我等佳佳下自習(xí)時,跟其他家長一起圍著學(xué)校圍墻轉(zhuǎn)圈2小左右,10000步,大約8公里?!?p> 我說:“鍛煉鍛煉也好。晚自習(xí)幾點下課?”
小妹夫說:“10:30下課,等接上就11點了?!?p> 我說:“孩子們真辛苦呀!”
小妹夫說:“沒辦法呀,都這樣哦。”
寂靜的冬夜11點,漆黑的荒野中,獨一片熱鬧的場景該有多詭異呢?
終于放學(xué)了,很多學(xué)生都拉著行李箱,學(xué)生一出校門,家長便迎上前去接過行李箱,說說笑笑向自家車走去。放學(xué)隊伍陸陸續(xù)續(xù)走了約25分鐘,才見外甥女和兩位同學(xué)一起說笑著緩緩走出校門。
外甥女接到家,小妹已從外地趕回家了,她聽我說明情況后,立即打電話托人分班。
晚飯后,稍稍休息,聊了幾句,小妹和小妹夫說要到我家勸勸大嫂,我想也好。到我家,小妹在里屋開導(dǎo)大嫂,姑嫂倆聊了一個多小時。
小妹走后,我給她發(fā)微信表示感謝,同時表態(tài)辦事用錢時說一聲。小妹回:“盡力而為吧?!半S后補道:“你讓大嫂點,別氣她了。”
我回:“好?!?p> 孩子教育是許多家庭脆弱而又敏感的神經(jīng),一經(jīng)撥動便痛不堪言。面對亂象叢生,我作為成人可以不去追風(fēng),但環(huán)境逼人,讓身心皆不成熟的孩子如何應(yīng)對呀。
先抗爭,再隨大流,終為亂象推波助瀾。
2018年9月2日上午,老婆仍在生氣,我仍在等小妹回復(fù)。
明天正式開學(xué)上課。
9點多,大妹在群里說:“我將正慧信息發(fā)給楊總,托他幫忙,且如能幫上,請避開趙玉蘭班。楊總意思是現(xiàn)在太敏感難度大,要不先上一學(xué)期或初二再調(diào)整?!?p> 我回復(fù):“現(xiàn)在操作起來應(yīng)該方便些,因為同班學(xué)生還沒在班里見過面,見面之后逐漸認識難度會更大、更敏感?!?p> 小妹夫和小妹分別發(fā)信息表示和我看法一致,也表示在繼續(xù)盯著那人辦事。
下午3點多,小妹發(fā)微信:“中午請人吃了飯,讓等消息,晚上我再催催看什么情況?!?p> 我直接打電話問小妹具體情況,她說:“找的還是當初準備辦擇校的那個關(guān)系,他說總體感覺問題不大,晚上給回話,真要來不及,先歇兩天等弄好再去學(xué)校。”
晚上8點多,我打完球回到家,老婆和兒子早已吃過飯洗過澡躲進空調(diào)房里納涼。廚房只有青椒和大白菜,便洗洗切切一起炒了,然后喝兩杯白酒了事,沒吃米飯,也沒有米飯。
正洗碗,小妹夫打電話說:“中午找了人,晚上那人正在托人辦事,無論什么情況,晚上會給回話,你別急?!?p> 我怎能不急,兒子問好幾次明天怎么辦?去不去上學(xué)?
再急我也只能等著。
晚上11點,小妹發(fā)微信:“可在?”
我趕緊給她打微信語音電話,她說:“那人晚上請了相關(guān)領(lǐng)導(dǎo),領(lǐng)導(dǎo)說明天上班就辦,明天上午9點可能就有準信了?!?p> 放下電話,我和老婆商量:明天上午不送兒子上學(xué),若班主任打電話問,便說孩子早上起床后不舒服還嘔吐,可能是夜里受涼了,等他好點下午送過去。
老婆問:“怎么和兒子說呢?兒子有班主任電話。”
我說:“先不主動和班主任說,9點左右有準信,等班主任發(fā)現(xiàn)正慧沒去上學(xué)打電話過來問情況時,估計我們也差不多知道結(jié)果了?!?p> 老婆問:“嗯,可怎么和兒子說呢?”
我說:“我先想想怎么說,你不用管了?!?p> 明天大清早我將親自教孩子撤謊,這真是極大的諷刺呀!
近些年,我感覺對腐敗現(xiàn)象不過敏了,偶爾還心懷感激,甚至認真尋找可鉆的空子。原先我不恥不屑,寧愿因他人鉆空子而淪為受害者,也堅決不效仿。搞不清從何時起我開始效仿,還唯恐仿不上,終于活成早年自己所痛恨的那類人。
我病了,開始尊重和依賴關(guān)系鏈,我成為龐大“斯德哥爾摩癥候群”的一員。我被傳染,又去傳別人。酒酣耳熱大家同病相憐之際,我常以過來人的無奈與自信斷言“那誰誰”終究不免會生病。
我不做“那誰誰”好多年!
費碼農(nóng)
至此,第一卷小升初結(jié)束,我將開啟初中陪讀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