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臨書玉筆（5.7k）

　　陰陽學宗·連山庭

　　放眼看去，但見白玉為欄，鼎分九重，成三三之數(shù)擺放中間，煙氣繚繞似在云中，合抱高臺一座。

　　高臺四周冠蓋云集列缺分鼎暗布變爻，拱聚奇峰陡出。

　　霜碧交染的龍虎王骨就這樣靜靜地安放在高臺上，一任自然洗禮。

　　夜色如墨，天空被厚重的夜幕籠罩，星辰稀疏或明亮閃爍。

　　驀地，十余條勁裝結束的身影陰潛越境來到，一色黑衣，手中各持兵刃，臉上卻蒙了黑帕，只露出眼睛。

　　四顧無人，數(shù)道視線齊刷刷地鎖定臺上！

　　為首的黑衣人吩咐出聲：“快！時間有限，奪杖！”

　　眾人頷首應是，一步一步慢慢往高臺靠近，就在此時，遠天忽現(xiàn)朗朗道韻清散八方——“少年上人號懷素，草書天下稱獨步。”

　　天生異象，地起涌泉，一波又一波的黑潮宛若墨暈白宣，又似滄濤拍岸，在風中激起數(shù)襲玄色。

　　“酒酣賦詩動海色，繭紙拈毫作楷書?！?p>　　突然，海上升光，如同浴日之景，帶來戰(zhàn)兆。

　　黑衣首領啊了一聲：“是臨書玉筆，你竟提前回來了?！庇康娦袢臻L輝勾勒不與俗容的冰藍道姿。

　　身形傲岸，肩背挺直，一襲湖色織錦曲裾儒袍泛著點點雪光，白綢垂袂如練，領袖處交布墨紋，手持云芝如意臨書筆，銀冠簪冕靛發(fā)蓬曲。

　　相貌雋秀，氣質斯文清貴近似儒士多過道者的旭長輝眼下微微皺眉：

　　“諸位，未經(jīng)通報擅闖學宗，不禮也，心懷不軌欲奪云杖，不智也。”

　　評判聲落，黑衣首領不見悔改更添忿色：“哼！天師云杖不該由學宗獨占?！?p>　　“一招！”心知勸解無用，臨書玉筆云袖一甩卓立夜空，背后長披獵獵隨風，“保得住性命，便是你們的本事?！?p>　　傲然語聲觸發(fā)戰(zhàn)火如星，直至延燒燎原!

　　“殺！”齊聲高喝，黑衣人團團攻上勢要吞滅曙光。

　　“楷模全賦——”旭長輝揮毫若定，橫槊賦詩遙追古人，濺散墨珠點滴，“筆耕硯田！”

　　輕點濃墨成重彩，不偏不倚更無絲毫多余的水滴穿顱透骨浸沒地層，取命一瞬。

　　一招盡滅環(huán)伺群敵，暗藏異能再逼為首者。

　　和著鮮紅染透黃沙的筆墨自行流動匯編成綴。

　　霎時華章蓋地，金文應生。

　　數(shù)道劍氣自書墨中透射而出，黑衣領頭者首當其沖。

　　“拂塵七神斷！”拂塵一挽抹消當先劍氣，黑衣首領心下思退。

　　“哦？星宗武學！”臨書玉筆輕咦一聲，“你是何人？”

　　問語落，書墨文毫壓逼更劇。

　　筆鋒藏殺劍，十方起利旋。

　　饒以拂塵七神斷之綿密亦然封阻不住，眨眼間，柄首銀絲支離寸斷徒留握桿在手。

　　致命的氣芒，手中的殘兵，黑衣人身不動神不改，棄塵揚劍，旋舞拋飛的竹節(jié)起在空中衍生奇變，組就槿紫漆金的利劍一口落回掌心。

　　“神虹開道！”

　　并指拭霜鋒，仙舞開生路，劍吐霓虹沖散書墨銳芒，烏云中，倏來炫影奪目，連續(xù)化解玉筆末勢。

　　一招既過，數(shù)合兵接一步一退的黑衣人抽身便走，頃刻消失不見。

　　徒留原地不解的人，旭長輝語意思索：“仙舞劍訣……”

　　沉吟中，復聞履聲橐橐，一道藍衫銀裝的俊秀人影疾奔入內(nèi)：“宗主，怎會有打斗的聲音？”

　　“有人欲奪天師云杖?！迸R書玉筆言簡意賅道。

　　“陌生的面孔?！?p>　　檐前負笈俯身解開死尸蒙面黑巾觀察，卻是全然陌生的面孔，不存于對四宗的印象當中。

　　“連山庭地處學宗腹地，外圍更有護陣隨法，若非四宗上層之人，斷不知天師云杖安放在此?！?p>　　“這樣說來，難道是他宗之人覬覦云杖遂派遣死士搶奪？”檐前負笈猜測說。

　　“交手中，那人的確顯露出一手造詣不淺的仙舞劍訣，”劍宗也的確有陰養(yǎng)人才的前科在，“但歸海寂涯沒有動手的理由?！?p>　　歸根究底，道域內(nèi)戰(zhàn)理虧者首推劍宗。

　　以歸海寂涯之眼光顯然不會在這個敏感的時間點頂風作案，更何況還有花月的一層關系作為緩沖。

　　相較于仇深似海的刀宗，劍宗顯然是學宗天然的盟友。

　　再退一步，此消息一旦放出，天師云杖保管權利待論，最先獲益者又會是誰……

　　想到這里，旭長輝心下已有所得：“此事暫勿宣張，學宗之內(nèi)亦同，派弟子將此地灑掃清凈罷！”

　　視線下眺，觸目尸橫遍野卻是不見血流，僅有墨斑零落。

　　“是！”

　　檐前負笈先是應諾一聲，接著確認了一句。

　　“包括輔座嗎？”

　　“玉兒么？”臨書玉筆沉吟，“她現(xiàn)在在何處？”

　　“這個時間，”檐前負笈看看天色，“她應該是在春秋繁露督促士心練功……”

　　春秋繁露，溪水淙淙，淚竹斑駁，遍生奇花異草古韻盎然。

　　幽美景致中，一名十二三歲的青澀少年正自凝神施法。

　　作學士打扮的他周身碧藍光華流淌，如云似霧，看來修為竟爾不若于中原各派掌門。

　　“就這一點程度，勝算還不夠。”一把清泠悅耳的女聲響起。

　　循聲看去，但見一位花信美婦俏立此間，黛眉鳳眸，霞姿月韻，神態(tài)嬌矜，道不盡的風情萬種，偏偏媚而不妖。

　　優(yōu)雅而不失端莊的她著一襲紺碧色二繞曲裾配雪色百褶內(nèi)裙，更襯體態(tài)曼妙。

　　聽到這話，這廂凱風弼羽指訣一變，凝光現(xiàn)影。

　　“大地之壁?！?p>　　那廂泰玥皇錦信手揮出一道光影如梭擊破氣罩，勁透六分，士心登退三步。

　　“為何不施展大地之罰，”泰玥皇錦喝道，“再來！”

　　唯唯稱諾的凱風弼羽二度提氣聚元便待發(fā)招——

　　“驚濤拍浪，喝……呃！”

　　招未行滿戛然而止，戛然而止的語聲轉作悶哼若遭反噬，額間冷汗涔流的士心喘息不止。

　　“呼呼呼……”

　　見狀，形貌溫柔的泰玥皇錦眼神平淡倒似無動于衷，自顧開口。

　　“用術法！”

　　“輔座……”氣喘吁吁的凱風弼羽神色可憐嘗試賣慘，“我——已經(jīng)練三個時辰了?！?p>　　“修行精進，不是以時間為標準，而是看你的自我要求，到何種程度。”泰玥皇錦一語否決了士心中場休息的要求。

　　“但是……”凱風弼羽看起來還想在說些什么。

　　泰玥皇錦截口道：“還是你想向我頂嘴？”

　　“呃——沒！”慌張否認的士心恭謹欠身，“凱風弼羽不敢。”

　　“太過嚴苛，適得其反，娘……輔座三思?！币慌圆恢硕嗑玫挠頃暇R真心下惻惻。

　　有感物傷其類的他忍不住出聲求情，孰料反而引火燒身。

　　“哦？你不說我還忘了?！?p>　　泰玥皇錦忽然扳了扳手指，跟著做了個很怪的動作。

　　她像是活動筋骨一般把頭轉了一圈，大異滿身端莊氣質。

　　“一起來吧，順便讓我看看，中原一遭你究竟學到了傅兄的幾成功力?！?p>　　一語落定不容置喙，心知大禍臨頭，禹曄綬真霎時噤若寒蟬。

　　遠游異鄉(xiāng)放飛自我的他就連日前送返安置靈界中人時亦來去匆匆，堪謂三過家門而不入之典范。

　　如是之舉現(xiàn)下帶來什么后果不問可知。

　　禹曄綬真心底暗暗叫苦。

　　“娘親……”

　　“叫我輔座?！碧┇h皇錦一個眼刀飛了過去，示意工作時要稱職務。

　　內(nèi)戰(zhàn)后，伉儷攜手重整學宗。

　　一方面迫于形勢另一方面有心思變，梳理體制精簡人員，臨書玉筆出任宗主，泰玥皇錦則擔下輔座新職，地位類比三垣之于星宗。

　　也是旭長輝體貼愛妻要強個性，不欲夫人對外交涉落于身份。

　　何況泰玥皇錦實力于學宗內(nèi)確然首屈一指。

　　“是！”知曉逃避不能的禹曄綬真垂頭喪氣道，“輔座!”

　　“來吧！”泰玥皇錦伸手示意禹曄綬真先攻。

　　隨聞一把沉穩(wěn)男聲輕喚——

　　“玉兒！”

　　“夫君！”

　　頃刻斂氣回過頭去的泰玥皇錦手上動作亦熄，按下將發(fā)戰(zhàn)火。

　　“你回來了，率眾弟子靜心巖一行操練萬學天陣可還順利?！?p>　　說著，忍不住轉身多走幾步提前看到臨書玉筆的泰玥皇錦上下打量一番，關切丈夫境況。

　　果然，父母是真愛，孩子是意外……禹曄綬真心下在線吐槽。

　　“去時還算順利，只是回轉途中……”具體如何，旭長輝說得含糊。

　　共度風雨偌久，自家夫君有何心思，泰玥皇錦看得分明。遂吩咐左右：“明日繼續(xù)，你們先下去休息?！?p>　　“是！凱風弼羽/孩兒告退?！眱扇水惪谕暤?，旋即光速退離戰(zhàn)場。

　　移眸看回眼前人的泰玥皇錦問：“發(fā)生什么事了？”

　　臨書玉筆道：“事關天元掄魁，詳情聽說……”

　　另一方面，因不必面對長輩施壓的士心長松一口氣穿花林，經(jīng)石橋，過小徑，回到獨居小樓。

　　鬼使神差地，凱風弼羽自書架上拿下一個錦盒置于桌面，望著盒表玄異青花半晌，無言沉默。

　　“士心！”男聲響起，是推門入內(nèi)關注少年心情的檐前負笈。

　　“?。　眲P風弼羽當即收回眼光投向來人，“輔士。”

　　“別將自己逼得太緊，”檐前負笈拍了拍少年肩膀，安慰道，“輔座的個性，眾人都清楚?！?p>　　“我知道輔座是為我好?！笔啃牡吐暤?。

　　“我是站在你這邊的，別因為我與輔座的血親關系，就有所顧忌?！遍芮柏擉耪f。

　　若否檐前負笈又何必請托姐夫吸引長姐注意。

　　說著。他看見凱風弼羽瞥向書桌，沿著對方視線看去，青花錦盒映入眼簾。

　　“但是我還是必須幫她講話，她確實對你有所期待。”

　　“是因為我的祖父嗎？”士心問。

　　“盒中所裝的，是前任宗主所持——澤國戰(zhàn)圖，”檐前負笈介紹說，“能與顥天玄宿的紫薇垣卷分庭抗禮，輔座會將此物交你，就是對你的最好肯定?！?p>　　“但現(xiàn)在也沒人能使用澤國戰(zhàn)圖了，”士心說，“祖父亡故之后，紫微星宗一枝獨秀，我也永遠不可能成為祖父那樣的人。”

　　“為什么？”檐前負笈問。

　　“他殺了前任神嘯宗主?！笔啃牡?。

　　檐前負笈不語，只是靜待凱風弼羽下文。

　　“刀宗的人都這樣說，”士心垂下頭去，“我不希望這個仇恨繼續(xù)延續(xù)下去。”

　　“不管外人說了什么?！遍芮柏擉诺溃澳愕淖娓甘锹犘旁幵p，才貿(mào)然出手，他也是受害者，何況輔座不會希望你這樣看待你的祖父。”

　　“就因為祖父是輔座的義兄？”

　　士心聲調忍不住微微升高。

　　“如果輔座這么聽祖父的話，為什么輔座反而聽不進輔士的勸，你們不是血親嗎？”

　　“有很多事情，等你長大就會明白?！眹@息一聲的檐前負笈給出萬能回答藍本。

　　“如果現(xiàn)在不能明白，那我究竟是為了什么參加天元掄魁？”士心質疑說。

　　“這是重建制度的一環(huán)，而未來就在你們手上?！痹捴兴改耸羌磳⑸塘恐貑⒌奶煸獟嗫?。

　　對此，士心表示發(fā)現(xiàn)了盲點：“星宗的蒼蒼，刀宗的碎星刃，劍宗的參賽人選，還有其他的人，也是輔士口中的希望?！?p>　　“但他們終究不是學宗的人。”

　　“有什么差別嗎？”

　　“如果輔座給你壓力，是讓你產(chǎn)生迷惘的原因，也許，”檐前負笈沉吟了一下，道，“讓更合適的人教導甚至開解你，是更好的選擇……”

　　“夫君的意思是，由荻花題葉來接手對士心的教導？”

　　春秋繁露里，聽完臨書玉筆建議的泰玥皇錦蹙眉不悅……她的安排，一向是最好的。

　　“有義兄的關系在，荻花題葉必會用心?！?p>　　愛妻心語并不難猜，旭長輝細細開解個中關竅。

　　“若士心能提前掌握澤國戰(zhàn)圖，天元掄魁必能得勝。”

　　泰玥皇錦：“可是……”

　　“何況——”

　　眼看妻子還在猶豫的臨書玉筆索性再添一把火，一把攬住泰玥皇錦纖腰的他湊近了些耳鬢廝磨。

　　“總是厚此薄彼，你也不怕崇賢心里不平么？”

　　心知愛妻不過望子成龍的旭長輝果斷禍水東引，轉移泰玥皇錦注意，只是苦了禹曄綬真。

　　那有什么歲月靜好，不過有人替己負重前行。

　　對此渾然不知的凱風弼羽如今方才跟著檐前負笈來到修真院舊址附近，一路行來景物數(shù)變。

　　時遇春風送暖新葉抽芽，或逢夏日驕陽荷塘盛開，時聞秋云夕輝五谷豐登，或見冬夜冰霜銀裝素裹。

　　“這就是傳聞中的四季一時么？”士心感嘆。

　　無人應答。

　　士心一怔，一個淡淡的聲音忽而從后方響起——“揮筆點墨卷再開，醉仰觀嵐景悠哉。傾向蘭曰敬邀曰，嘆矣自笑一字呆?！?p>　　猛然回頭，士心就看見身后樹下坐著一名烏發(fā)雪裘的白衣道者。

　　那人頭戴扇形道冠，臂挽銀色拂塵，沐浴在夏日午后的陽光下一身清圣，微微垂落的眼簾下看不清目中神色，只是慢慢收好手中信箋。

　　“你就是荻花題葉么？”凱風弼羽問。

　　事實上，論輩分，士心或該喚狄飛驚一句師叔。

　　不過荻花題葉也并不過在意眼前人稱謂，遂直言應承道：“是！”

　　家長不在身旁，難得釋放少年天性的士心席地而坐頗為肆意，便即打開話匣毫不拘謹。

　　“看來輔士很相信你，相信你會照顧好我，為什么，也是因為我的祖父嗎？他……”說到這里，士心猶豫了一下，這才開口，“他是個怎樣的人？”

　　“你想得到怎樣的答案？”荻花題葉反問，“他是花的師尊，花所說的，未必是你會愿意相信的?！?p>　　一語中的切斷凱風弼羽尋找話題拉近關系之意圖。

　　“好吧！”士心噎了一下，跟著起身拍了拍土，“輔士說之后我的訓練由你負責，我該做些什么？”

　　有輔座地獄訓練經(jīng)歷打底的士心認為再沒什么能打倒他的。

　　“不急，接下來一段時間你大概會在我這里住下，”荻花題葉抬眼望了望遠天斜陽，“天色已晚，我先帶你前往安置吧。”

　　這是要寄宿的意思……從未有過的經(jīng)歷在前，士心表示有些懵，直等到被安排好住處這才回過神來。

　　個性隨遇而安，何況荻花題葉安排的環(huán)境也不算差，自覺很快便進入狀態(tài)的士心十分理所當然地問：“晚飯吃什么？”

　　荻花題葉答得更是理直氣壯：“那要看你打算做什么嘍?！?p>　　“我做？”士心指了指自己。

　　“不然呢？”

　　孤身在外豈非只能依靠自己……荻花題葉嘴角微翹。

　　“另外——”驟然一道勁風由拂塵向后掃出劃開空間渦流，另一端連接廚房，“今日天色既晚，我先暫為你提供食材，之后食材有賴自備?！?p>　　“誒？”士心睜大了雙眼。

　　“四季一時向來少客，我亦不善庖廚，”荻花題葉道，“條件艱苦，恐怕得讓凱風弼羽捱上一捱了?！?p>　　“這……好吧?！笔啃囊Я艘а馈?p>　　于是乎，硬著頭皮近乎自學成才的凱風弼羽先瞅瞅碗中或漆黑一團，或半生不熟的成品，再看看亭內(nèi)色香味俱全的諸般菜色，咽了咽口水。

　　蒜蓉茄鲞，胭脂鵝脯，如意香干，熏田雞腿，清炒春筍不一而足，還有一堆雪白的銀絲卷……

　　說好的不善烹調呢？

　　越數(shù)越是抓狂的凱風弼羽索性轉過目光眼不見心不煩。

　　見狀，坐在荻花題葉對面的無情葬月提議：“要不請他一道入席？”

　　“不必，他在學宗吃得可比我們好多了，”荻花題葉說，“也該讓他試著走進人間煙火了。倒是月，怎么不留在劍宗反而來找花？”他追問道，“難道是劍宗有人輕待了你？”

　　天師云杖如今暫存學宗，雖確然是由兩人聯(lián)袂帶回。

　　思及記憶中劍宗門人對風中捉刀的態(tài)度，再加上對歸海寂涯個性的了解，無情葬月怎么也不至于被同門輕慢。

　　“沒！”無情葬月?lián)u了搖頭，“宗主對我很好，也沒有討還血不染的意思，宗內(nèi)各處任我自由行走。”

　　紀實言語說明宗內(nèi)待遇，那是相較少時迥乎不同的待遇。

　　“只是太過不真實了?！?p>　　無情葬月聲音驟然轉低。

　　“反而令我感到不自在。”

　　“沒必要不自在，”荻花題葉示意無情葬月不必自擾，“這是你應得的待遇，相較你之貢獻，這些或許只能算是平常的回報?！?p>　　“這些的確很好，”無情葬月肯定，“但卻不是月想要的?！?p>　　他并不愿意安溺在用兄弟情誼換來的待遇中。

　　“那你想要什么？”荻花題葉問。

　　“自由！”沉默片刻的無情葬月口吻堅定，“我已經(jīng)當了許久的飛溟，現(xiàn)在的我只想當回無情葬月。”

　　前者是屬于劍宗的一員，而后者全系于風花雪月。

　　聽出弦外之音的荻花題葉嘗試建議：“月該有自己的生活與未來。”乃至愛人。

　　“這就是月期待的未來。”無情葬月說，“如果人生在世一定要被一件事、一些人套牢，我希望那是風花雪月?！?p>　　或者說是荻花題葉！

　　迎著無情葬月認真眼光的他怔神良久，這才悠悠出聲：“吃飯罷?！?p>　　十分聽話的無情葬月低頭用膳，一舉一動堪謂食不言準則之典范。

　　看著無情葬月之動作，思及先前對話忍不住勾起嘴角的荻花題葉言述心衷：“花期待月找到新的謎題?！?p>　　月，該為自己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