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魚!你還我爸媽的命來!”
那個少女,雙手握刀,朝另一個少女刺去。
“住手!貝貝!”蒙逸及時趕到,沖上前拉住了她。
賈貝貝,現(xiàn)在能認(rèn)出她的唯一方式,就是她手腕帶上的名字。她的臉被一層又一層的紗布包裹著,她的嗓音在大火中也已被毀,聽來仿佛更像是個中年男子的聲音。
她的雙手又何嘗不是?即使敷了藥,仍不時有血水滲出,別說握刀,她連喝水都拿不穩(wěn)水杯。
所以當(dāng)蒙逸猛地拉住她時,弄疼了她,刀立刻掉落在地。
“蒙逸!”賈貝貝直呼她的姓名,”你縱容學(xué)生行兇,我要告你!讓你也一起坐牢!”
“你冷靜點,貝貝!”蒙逸松開她的手,勸說道,”弄成這樣,小魚也不想的。這是個意外?!?p> “放屁!”賈貝貝中氣十足,完全不像是一個病人,”意外?她跑到我家,放了一把火燒了我家,還燒死了我爸媽,你竟然說意外?分明是蓄意謀殺!”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币恢笨奁纳倥?,終于開口辯解。
“不是故意的?李魚,你能再說假一點嗎?不是故意的?警察說起火點在二樓,我問你,你是怎么上的二樓?”
“我,我,我……”李魚吞吞吐吐,明顯無法回答。
蒙逸皺眉,難道她真的是蓄意放火?
“我來替你回答,”賈貝貝揪住她的胳膊說,”我們家房間在二樓,我爸媽房間的陽臺外面有棵樹,你就是順著那棵樹爬進(jìn)我爸媽房間的,對不對?”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李魚掙脫開賈貝貝的手,一邊往后退,一邊解釋說,”我只是想去你房間拿回照片,沒想到會把蠟燭碰倒了,然后蠟燭點燃了窗簾……”
“你胡說!我媽的香薰蠟燭放在床頭,離窗簾很遠(yuǎn),就算倒了也不會碰到窗簾的?!?p> “小魚?”蒙逸越聽越覺著不對勁,皺眉看向李魚,對方心虛了。
“老師,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崩铘~一邊哭一邊悔恨地說,”我只是想,只是想嚇嚇?biāo)?,我沒有想到阿姨突然出現(xiàn),更想不到……”
“你真的放了火?!?p> 聽到消息的時候,蒙逸堅信定是誤會,現(xiàn)如今聽到李魚親口承認(rèn),瞬間被失望的心情吞沒,以至于都沒有發(fā)現(xiàn)賈貝貝重新拾起地上的小刀,朝李魚沖了過去。
“我殺了你,你這個殺人兇手!”賈貝貝咬牙切齒地說道。
當(dāng)然被李魚擋了下來,二人扭打在一起,你刺我躲,一時間蒙逸不知所措。
“對不起,貝貝,對不起?!崩铘~不停地道歉,但是她不想死,雙手死死握住賈貝貝的手,試圖將刀拉遠(yuǎn)自己。
受傷的手被這樣握著,自然是很疼的。但是替父母復(fù)仇的心,給了賈貝貝勇氣。她忍痛和李魚爭奪著,兩人不分伯仲。
眼看著刀鋒一會兒即將刺進(jìn)李魚的身體,一會兒又遠(yuǎn)離她,蒙逸冷汗直流,卻不知該如何上前阻止。
“啊——”爭執(zhí)不下時,賈貝貝大吼一聲,雙腳蹬地,撲向了李魚。
噗!蒙逸聽到了刀刺入身體的聲音。
“小魚!”
她大叫著坐起來,蒼白的墻和燈光,提醒她,剛剛那一幕是夢境,她在醫(yī)院。
“你醒了?!庇卺t(yī)師聞聲走進(jìn)來。
“幾點了,于醫(yī)師?”她問,但從于醫(yī)師通紅的雙眼來看,應(yīng)該很晚了。
“早上7點?!?p> “哦。我的病讓你操心了,昨晚是不是沒睡好?”
“不用在意,我昨晚病房值班?!?p> 蒙逸飽含歉意地朝他笑了笑。雖然認(rèn)識于醫(yī)師時間不長,但他為了治療自己,盡心盡力,不禁讓自己佩服。
“以前你做無國界醫(yī)生的時候,有遇到過我這種病例嗎?”蒙逸問。
于醫(yī)師感到驚訝,問道:”你知道我當(dāng)過無國界醫(yī)生?”
“是啊,聽說護士說的。她們說你很有愛心,當(dāng)了十來年無國界醫(yī)生,救死扶傷,去過很多國家。后來好像是你愛人過世了,所以才回國的?!?p> 于醫(yī)師點點頭,說;”那是我愛人的心愿,救助那些醫(yī)療落后地區(qū)的病人。我回來,也是她的心愿,她希望我落葉歸根?!?p> “原來你也是普鎮(zhèn)人啊?!?p> 于醫(yī)師愣了愣,笑著問:”不提這個了。蒙老師,丁寧來過,讓你不用擔(dān)心家里,她去喂過老總它們了?!?p> “替我跟她說聲謝謝。大家都很照顧我?!泵梢莶唤苁抢⒕?,又問道,”韓所他們后來有來過嗎?不知道案子調(diào)查得怎么樣了?”
于醫(yī)師不答,轉(zhuǎn)身給蒙逸倒了一杯水,同時遞給她一顆藥,說道;”你就別操心這個了?,F(xiàn)在最重要的是先把你自己的病情穩(wěn)定下來。先吃藥吧?!?p> 蒙逸點點頭,順從地將藥服下。
“蒙老師?!焙鋈徊》块T口響起一個甜美的聲音。
尋聲看去,是賈貝貝站在門口。
蒙逸眉頭一皺,厲聲問道:”你來干什么?”
“來探視你啊,”賈貝貝自顧自走進(jìn)來,將手中的袋子放在一旁的桌上,打開,”我聽說你住院了,趕緊過來看看。喏,給你帶的燕窩?!?p> 她端出燕窩,遞到蒙逸的面前。
于醫(yī)師看了看賈貝貝,問道;”你的學(xué)生啊,蒙老師?”
“你好,”賈貝貝率先答道,”我叫賈貝貝。”
于醫(yī)師的笑容凝固在了嘴角,抽搐了幾下,喃喃自語道:”你就是賈貝貝啊?!?p> “怎么,醫(yī)生你聽說過我?”賈貝貝好奇地問道。
于醫(yī)師尷尬地笑了笑,說;”聽丁寧說的?!?p> 原來如此。蒙逸想,丁寧必然說盡賈貝貝的壞話,于醫(yī)師才會有這樣的表情。
“嘁!”賈貝貝輕嗤一聲,不以為然,”她肯定說我是個拔弄是非、囂張跋扈的大小姐。哼!無所謂,本小姐不在乎?!?p> “蒙老師,你們聊,我去巡房了。”于醫(yī)師轉(zhuǎn)身離開病房。
“你來干什么?”
面對蒙逸的質(zhì)問,賈貝貝笑了笑,說:”蒙老師,你見到我只有這句話嗎?這么久不見,你就不問問我過得好不好?”
“當(dāng)初讓你走,就是希望你過得好?!泵梢莸碾p眼蒙上了一層憂愁。
“老師,你沒有后悔過嗎?讓我走?!?p> “沒有,從來沒有過?!?p> “我后悔了,”賈貝貝苦笑,”這幾年每每閉上眼睛,我都能看見鮮血汩汩往外冒,她痛苦地看著我,咽下最后一口氣,然后忽然間她又站了起來,滿手是血,掐住我的脖子質(zhì)問我,為什么要殺她?那種感覺,你知道嗎?我根本無法呼吸,好幾次差點在睡夢中窒息?!?p> 她知道。蒙逸心中默默回答說,她又何嘗不是呢?
但是當(dāng)年的形勢,這個世界已經(jīng)失去了一個如花般的少女,何必再搭上一個呢?
所以她做出了最不理智的決定。
“我想做點補償,”賈貝貝又說,”我想......”
“你想什么都沒用?!泵梢荽驍嗨f,”小魚的媽媽已經(jīng)失蹤很多年了,沒人找得到。她的爸爸更是渺無音訊?!?p> 賈貝貝皺眉看著她,不明白她為什么說這些話。
此時,她的背后響起了高吉鶴的聲音。
“蒙老師,”高吉鶴與韓舉走進(jìn)來,”你身體好點了嗎?”
蒙逸點點頭,答道:”謝謝,好多了?!?p> “蒙老師,”韓舉的臉色很難看,”我們比對了老總的基因與尸體上的...”
“結(jié)果對我很不利,是嗎?”蒙逸苦笑,看見韓舉的表情,她就知道了。
“于醫(yī)師說,您可能真的是精神分裂癥,所以......”
蒙逸打斷高吉鶴說:”我不想聽這些,高警官,如果你懷疑我是兇手,請拿出證據(jù)來。有了尸體,應(yīng)該有兇器吧。我是怎么殺的人?請你告訴我?!?p> 蒙逸的話,雖不是質(zhì)問,但一字一句都敲打在高吉鶴的心頭。
他也很想弄明白案件的來龍去脈,但是眼前卻一片迷霧。
“阿sir,”賈貝貝嘲諷說,”你可別冤枉好人。蒙老師可是特級教師,雖然退休了,但省教師協(xié)會還是很關(guān)心她的。你們?nèi)绻栽┩魉梢龊贸惺苌鐣浾撟l責(zé)的壓力哦?!?p> 蒙逸看了眼賈貝貝,說道:”這兒沒你什么事,回去吧。別再來了?!?p> “可是……”
“貝貝啊,”韓舉也勸說道,”你被摻和這些事。蒙老師如果是無辜的,我們不會冤枉的。回去吧?!?p> 賈貝貝癟了癟嘴,跺跺腳,指著自己拿來的東西說:”蒙老師,你記得吃。我先回去了?!?p> 說完轉(zhuǎn)身離開了。
病房內(nèi)余下三人,在她走后都沉默不語。
蒙逸方才一席話,是在試探高吉鶴,也是在詢問自己。如果自己真的是精神分裂,那么她的第二人格真的會犯下這樣的罪行嗎?
她騙了高吉鶴,她不是沒有殺沈雪倫的理由,但她自認(rèn)為沒有必要殺他,難道她的第二人格不認(rèn)同自己的觀點嗎?
韓舉則望著賈貝貝離去的背影沉思。
這個丫頭十來年沒音訊,這一回來就發(fā)生命案,被殺的還是沈雪倫,難道她與命案有關(guān)?但是她沒有理由陷害蒙逸,或者是自己多慮了。
高吉鶴則在跟自己做斗爭,他有一個大膽的想法,但是他不敢確定是否值得一試。如果嘗試后沒有結(jié)果,那么就可能會讓真兇逃脫,如果嘗試后有了結(jié)果,他仍可能無法說服自己,蒙逸就是真兇。
是的,他一直懷疑蒙逸,但是內(nèi)心深處,他總感覺到一絲說不出的異樣。這種異樣使他調(diào)查蒙逸時,三心二意,總懷揣著能查出第二嫌疑人的希望。
然而幾次下來,都撲了空,所有的線索都指向蒙逸。
“蒙老師,”他決定放手一搏,”如果你真的無辜,你是否愿意讓我們搜查你的屋子?”
聽到這個要求,蒙逸的心抖了兩下,她努力控制著自己的表情,不讓高吉鶴看出來,隨后瞅了韓舉一眼,對方正擔(dān)憂地看著自己。
她深吸一口氣,回答說:”可以,但是我得先讓丁寧把我的貓接出來,不然你們搜查的時候會嚇到它們?!?p> “蒙……”韓舉還想說什么,卻被蒙逸堅定的眼神給堵回去了,他改口道,”我去跟丁寧說?!?p> “老總它們我都帶出來了?!倍幇差D完貓,特地到病房告知蒙逸,”東東、西西還有阿毛,都在我家。上次秦醫(yī)生帶老總回停尸間,它很喜歡,所以現(xiàn)在就安頓在那里?!?p> 蒙逸點點頭說:”這么多年,你和沈碧珠經(jīng)常來看望我,跟幾個小東西也熟悉,我相信你們能照顧好它們。倒是老總,沒想到會喜歡秦醫(yī)生和停尸間,出乎我的意料了?!?p> “蒙老師,”丁寧問,”你真的殺了沈雪倫嗎?”
蒙逸搖搖頭說:”我不知道。至少在我的記憶里,我沒有殺他。”
“如果你殺了他,我也不會覺著意外?!倍幷f。
“為什么?”
“小魚的事,”丁寧表情嚴(yán)肅,”當(dāng)年如果不是他,還有賈貝貝,小魚也不會被逼到那個份上?!?p> “很多事情,”蒙逸嘆了口氣,”是有選擇的。小魚若不沖動,不去找賈貝貝理論,或許就不會被拍下那些照片。同樣的,如果她不跟沈雪倫往來如此密切,就不會有那么多難聽的流言。”
“那老師您為什么不幫她?”
“我?guī)土??!泵梢莶幻靼锥幒纬龃搜浴?p> “你幫了?你怎么幫的?”
“我……”
蒙逸話未說完,丁寧就替她回答說:”你責(zé)備她把時間花在養(yǎng)貓上,跟高年級往來卻不是交流學(xué)習(xí)。你還把這些事情告訴李阿姨,你難道不知道李阿姨不但不會勸說小魚,還會打罵她嗎?”
“我是后來才知道的?!?p> “蒙老師,特級教師的職責(zé)只是提升學(xué)生成績,而不管學(xué)生死活嗎?你只看到小魚每天愁眉不展,卻看不到她滿身的傷痕?!?p> 交談開始變成控訴。
“我看見了?!泵梢葺p輕地回答。
但是丁寧沒有聽見,她自顧自說道:”自從知道小魚跟沈雪倫的傳言后,每個周末小魚不敢回家,卻不得不回去,因為她要跟李阿姨拿生活費,給小綜買食物。每次回來,她都被打得遍體鱗傷。舊傷未愈,又添新傷。她不敢去浴室洗澡,只能接了熱水,在宿舍里擦洗。那種痛苦,蒙老師,你根本想象不到!”
“我知道?!泵梢萦州p輕地說道。
丁寧還是沒聽見,她的眼圈發(fā)紅,眼淚流了下來:”你不知道,聽到她抱著小綜躲在被窩里哭泣,我和碧珠是多么難受。我們只能陪著她一起哭?!?p> “小魚很幸運,有你們?!?p> 這句話丁寧聽見了,她苦笑說:”那有什么用?小魚最后還不是被逼死了!”
“丁寧……”
“你想說小魚的死,是她自己咎由自取嗎?”
“不是……”
“小魚的死,是你們的杰作!”丁寧怒瞪雙目,指責(zé)道,”賈貝貝散播謠言,拍下那些照片羞辱她。沈雪倫明知事實真相,卻聽之任之,不出來解釋。李阿姨,明明是小魚的母親,不僅不維護她,安慰她,還變本加厲責(zé)打她。您呢,蒙老師,您除了禁止學(xué)生談?wù)?,您什么也沒做!”
控訴一番之后,丁寧臉掛淚珠,怒目而視。
蒙逸聽完后半天沒有說話。
她聽到的是事實,而事實背后是丁寧積蓄了十多年的怨氣。為什么事到如今,她才發(fā)泄出來?為什么是在沈雪倫被殺后呢?
一個可怕的猜測在蒙逸腦中形成。
她長長地嘆了口氣,說道:”是我對不起小魚。丁寧,你們?nèi)粢志凸衷谖乙蝗松砩习??!?p> 丁寧沒有說話,轉(zhuǎn)身離開了。
蒙逸沒有出言挽留,而是默默地喚來護士,要了紙筆。
她開始明白自己接下來應(yīng)該干什么了。
蒙逸的屋子沒有外面看上去的大,屬于正常人家的三室一廳格局,兩個房間做臥室,一個做書房。因為是獨棟,所以是全明戶型。
屋內(nèi)裝修很簡潔,家具雖陳舊,但干凈,看得出主人的用心。雖然養(yǎng)了四只貓,卻沒有一絲異味,打開窗,便能聞見院中飄來的花香。
書房的一整面墻被打造成書架,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書籍??蛷d里原本應(yīng)該放電視的墻面柜上,擺放著很多照片,大都是蒙逸與學(xué)生的合影,還有一些是蒙逸教書時得到的獎狀。
當(dāng)高吉鶴帶著市里支援的鑒證小組走進(jìn)屋子時,他們小心翼翼地檢查著每一件物品。他們知道,雖說是搜查嫌疑人的家,但他們手頭沒有實證,所以這次搜證既要小心,又必須有所收獲。
他們要搜遍每個角落,每塊磚,又不能留下一片狼藉??上攵?,搜查進(jìn)行得很慢,又很累。
整整一天,他們檢查完了兩個臥室,毫無收獲。
鑒證小組還在檢查書房,但是至今為止,也一無所獲。
“老高,”鑒證小組的組長問,”你確定嗎?可別再砸了?!?p> 高吉鶴瞅了這家伙一眼,他和自己曾共事過幾個案子,所以對自己的情況很了解。
“老莫,”組長雖然年紀(jì)才三十出頭,但與高吉鶴互相這么稱呼,”你別總質(zhì)疑我。我好歹也是我們中隊破案率最高的?!?p> “是是是,您能干,所以才會被派來指導(dǎo)工作?!蹦M長嘲諷了幾句,轉(zhuǎn)身去忙自己的。
高吉鶴摸了摸自己的臉。莫組長說的那幾句話好似幾塊石頭被扔到了自己臉上,有些疼,還刮出了血絲。
“照這個方式搜下去,到天黑,”秦月站在他身后說,”都搜不出什么東西來?!?p> 高吉鶴轉(zhuǎn)身看向他,這是秦月第一次主動提出來幫忙。
他問道:”那依秦醫(yī)生高見,應(yīng)該怎么搜?”
“蒙老師這么聰明的人,她的第二人格肯定也差不到哪兒去?!鼻卦抡f,”我們要反向思維?!?p> “反向思維?”高吉鶴咀嚼著這個詞,他假裝在思考,其實是不明白。
這個表情被秦月看穿了。
秦月指指客廳里的物件,說道:”罪犯一般都是往最隱秘的角落藏罪證,所以我們也專挑隱蔽的地方搜查。但是如果這是個高智商的罪犯呢?”
高吉鶴愣住了,他遇到過高智商的罪犯,他們一般不藏罪證。
“把罪證放在那里,讓我們拿?!彼鸬?。
秦月感到一絲詫異,沒想到高吉鶴能答出來,贊許道:”看來高警官經(jīng)驗很豐富啊。”
“你的意思是,越明顯的地方越有可能?!?p> 秦月點點頭,表示認(rèn)同。
“那什么是明顯的地方呢?”高吉鶴環(huán)視四周,目之所及,似乎并沒有發(fā)現(xiàn)異常。
秦月也沒有。
他和高吉鶴二人背手,在客廳里踱步,眼睛掃視客廳里每一個物件。
這些東西擺放得很整齊,放的位置也很合理,更沒有被挪動過的痕跡。
客廳的布置非常家居,正中央放著一組布藝沙發(fā),上面鋪滿竹墊。沙發(fā)對面就是電視墻,只不過用照片和獎狀證書替代了電視機,電視墻柜深嵌入墻面,高吉鶴敲了敲,是實心的,沒有空隙,下面的矮柜前后左右,他們都檢查過,沒有暗格,無處藏東西。
沙發(fā)之后用玻璃隔斷,隔出了一個小小的餐廳,四四方方的紅木餐桌和幾把椅子,沒什么特別的。
高吉鶴嘆了口氣,說道:”要么就是餐廳里的柜子,但這個我們也檢查過了,沒問題?!?p> 他看向秦月,而對方的視線卻停留在另外一個地方。
順著看過去,那是南面窗臺。
“窗臺上有什么嗎?”他望了望,問秦月。
“上面空無一物,”秦月伸出手指,”但窗臺周圍都是東西?!?p> 準(zhǔn)確地說,是很多東西。兩個頂天的貓爬架,五個或圓或方的貓抓板,三個貓窩,還有一些零星的貓玩具。
高吉鶴走過去,摸了摸貓窩,只有一手的貓毛。鋪著的地墊下面也什么都沒有。
他撣了撣手,對秦月說:”沒有?!?p> 秦月沒回答,徑直搬了張椅子,攀著貓爬架,將手伸進(jìn)天花板吊頂?shù)母魯嗬?,摸索了半天后,他臉色一變,待收回來時,手上多了一個塑料袋。
高吉鶴連忙上前查看。
這是個普通的塑封袋,里面放著一件衣服。
秦月戴著手套取出衣服,看得出這是件女人的睡衣,衣領(lǐng)周圍染滿血跡。
高吉鶴心里咯噔一下,看向秦月,問道:”這不會是……”
“老高,厲害了啊,”秦月還未回答,莫組長的贊嘆聲在身后響起,”你這是要搶我們鑒證組的飯碗了?!?p> 他一邊說,一邊取來證物袋,示意秦月將睡衣放進(jìn)去。
“老莫,這是秦醫(yī)生找到的?!备呒Q不敢居功。
莫組長笑了笑說:”知道,你才沒這能耐呢?!?p> 說著將證物收了起來。
鑒證組自是興高采烈,忙活了一整天,雖然不是自己找到的,但至少有收獲。
但高吉鶴和秦月卻沒有一絲高興的情緒。
“找到了證物,你卻好像不太高興?!备呒Q問。
秦月沒有回答,他轉(zhuǎn)身走出屋子,站在一株月季旁,問身后跟著自己出來的高吉鶴:”你認(rèn)為這是個高明的藏匿手段嗎?”
高吉鶴不置可否,答道:”至少我沒有想到?!?p> “但是給鑒證組點時間,他們肯定能找到?!?p> “秦醫(yī)生,你難道……”
認(rèn)為這是假的。高吉鶴這半句話沒有說出口。他將信將疑,所以需要證明。
“是不是證物,”他改口說,“還需要秦醫(yī)生你的鑒定?!?p> 與秦月認(rèn)識時間不長,但是高吉鶴已經(jīng)完全相信他的能力了。
秦月點點頭,他自己也是這么想的,鑒定結(jié)果出來之前,不要妄下定論。
想到這里,秦月的心情輕松了不少。
此刻正值傍晚,熱了一整天,空氣中終于有了些許涼風(fēng),晚霞如夢,灑在似畫的小院花叢中,美不勝收。
當(dāng)秦月欣賞著這副美景時,忽然被一株米蘭吸引住了。
“那株米蘭……”他仔細(xì)觀察著。
“怎么了?那花挺漂亮的,粉嫩粉嫩的?!备呒Q疑惑他為何有此表情。
“但是米蘭不是這種顏色?!?p> “唔?”
高吉鶴看向秦月,對方雙目閃爍著光芒,好似看到了什么稀世珍寶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