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失望又怎么感同身受
方寧從劉老師家里出來,來到紅星文化館下。
一路上,他在思考要不要花幾上百塊錢,去買把吉他回家練習。
畢竟暑假已經(jīng)結(jié)束了,等讀初中后基本上是沒時間的,只有周末才能抽點時間去劉老師家里練習吉他,如果家里也有的話,當然更方便。
前幾天方寧給劉老師介紹了三個學生過來,都是自來水廠的職工家的小孩。
很可惜的是,他們學了兩三天就沒來了,理由是劉老師太嚴厲,然后家長們認為要開學了,學習要緊,玩音樂都是興趣愛好。
劉學楷倒是安之若素,跟沒事人一樣,安慰了方寧,道:“我收學生也是看個人緣分的,既然不來,就是沒緣分嘍,我不強求?!?p> 聽到劉學楷這樣說,方寧也只能隨緣了。
“過斑馬線的時候要注意車子,不要闖紅燈。”
大師姐林穎背著一把吉他,飄然過來。
一身淺藍色的裙子,一頭長發(fā)束在腦后,扎了個發(fā)帶,微微揚著下巴,在那斑駁的光影下極為好看。
“啊,不好意思?!?p> 方寧已經(jīng)走到了人民影劇院對面后,才跟林穎說一聲。
“跟我說對不起有什么用,要為自己的生命負責。”林穎淡淡的道。
“知道了,下次不會了。”
“你在想什么?”
方寧撓撓頭,說道,“我在想要不要買把吉他,最近想得事情有點多,所以沒太注意紅綠燈?!?p> 林穎邁著大長腿,走到他面前,說道:“我家里還有一把舊吉他,是我以前練習用過的,要是你不嫌棄的話,我可以給你先用著。”
“這怎么好意思?”
方寧臉紅道。
“你不好意思的事情還少嗎?”林穎白了他一眼。
“咳咳。”方寧說道:“我畢竟還是有那么一丁點節(jié)操的?!?p> “節(jié)操這玩意,你真的有?”林穎很是質(zhì)疑啊。
“呵呵,大師姐,你這樣說話,我是很是受寵若驚。”
“哦——”
林穎也沒跟他貧嘴了,淡淡地說,“晚上你過來拿吧。”
“好的,謝謝林師姐~”
這段時間方寧已經(jīng)跟她混熟了。
覺得她跟老馬故事中的,那個溫柔的跟貓一樣的女孩,還是有點出入的。
并非溫柔似水,而且照顧別人的性格,反而有些冷淡,也說不上特別冷漠吧。
就是面冷心熱的性格,對不熟悉的人會保持距離,對熟悉的人還是很好相處的。
跟她相處的這半個月,也發(fā)現(xiàn)這個人,一點也不嬌氣,動手能力極強,矜持而不刻意,也不賣弄自己的音樂水平。
你問她事情,她也會主動告訴你。
總之,跟她在一起聊天可以很愉快。
當然要在她心情好的情況下。
而且,據(jù)方寧對她的了解,她在她們班上的學習成績也能排進前十名,要知道那可是縣一中的重點班,能進班級的都是普通班里的尖子。
但是她從來都沒有跟方寧炫耀過她的成績好壞。
如果不是劉老師偶然說起,“你大師姐的成績還不錯,在學習方面的事情,你可以向她請教?!?p> 方寧還不知道她成績很好,好到可以當家教的地步。
不過也能理解,林穎后來可是考了重本的,就算之前沒好好學習,耽誤了很長一段時間,也能夠憑借著自己的天賦追上來。
方寧跟她混熟了之后,也偶爾從側(cè)面打聽她的家里的事。
非常想了解,關(guān)于她性格的轉(zhuǎn)變,以及曾經(jīng)的往事。
很可惜的是,關(guān)于這些事。
一般她都微微一笑,絕口不提。
于是,方寧也就沒那么不識趣的去問了。
……
很多年以后。
方寧專門去了一趟廣州白云,去拜訪這個許久未曾見面的大師姐。
那個時候,林穎已經(jīng)改姓名叫陳穎了。
她跟方寧坐在路邊攤吃燒烤,拿出身份證在他面前晃了晃,能看到陳穎兩個字。
她笑了笑,“我知道有些事,你其實一直想問了,但是我就是不說,就想看你沉不沉得住氣,沒想到這一憋就是快十年了,你才來找我?!?p> 方寧笑道:“這不是來了嗎?”
“有心了?!?p> 陳穎點了點頭,說道:“不知道從哪里講起,就先說下我的家庭吧。”
“好的?!狈綄幐习搴傲艘宦?,“來兩瓶啤酒!”
“我爸媽在我和我姐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我媽媽跟外面一個野男人跑了,我被判給了我媽撫養(yǎng),我姐歸我爸養(yǎng)?!?p> “我媽跟后爸重組了一個家庭,還生了一個同母異父的妹妹,可能在她們看來,她們的家庭是幸福的,而我是多余的,所以我在家里并不受待見。從上初中開始,我媽就不管我了,那個時候的我,成天跟一些所謂‘不三不四’的狐朋狗友混在一起,成為了別人眼中的不良少女,不學無術(shù),跟別人打架,成天跑網(wǎng)吧,那段時間,可以說是我最墮落的時候,那種絕望煎熬感,你這種被爸媽保護好的乖孩子是絕對無法想象的?!?p> 說起那段讓人痛苦難言的往事,陳穎修長的手指骨捏得緊緊的,但她還是松開了手,也有勇氣往下面講。
“后來,將我從絕望中撈出來是劉老師,他在網(wǎng)吧里找到了我,讓我不要自暴自棄,教我學音樂,玩吉他,也唯有音樂才能減輕我的痛苦,才能將我從無盡的深淵里拯救出來,?!?p> “你知道的,雖然我的人生中充滿著被放棄……但是,沒有人會喜歡被放棄?!?p> 方寧深深地嘆息,“這是原生家庭犯的錯,不能怪你,你也是受害者罷了。”
“再后來,我那個后爸犯事進了牢,關(guān)了幾年,我媽就跟我爸復婚了,我也跟著我爸回來了,后來你知道的,我又跟我爸姓陳了?!?p> “林穎那個名字代表了我痛苦的過去,改名換姓的那一刻,就代表我和過去一刀兩斷了?!?p> 她的語氣很平淡,卻透露著一絲慶幸,是的,就是慶幸。
就像是一個在沙漠里徒步旅行了三天的人,身邊已經(jīng)沒有一滴水了,口渴的要死,突然看到一片綠洲,綠洲里甘甜的西瓜,滿是劫后余生的慶幸感。
方寧跟她碰了碰啤酒,說道:“我聽那個人曾經(jīng)講過你的故事,大學乃至步入社會后的故事,不過他嘴里講的故事,也是從他的角度來說的,我能聽你講一下你講的嗎?”
陳穎很驚異的看了看方寧,說道,“其實也沒什么好講的,幾乎跟他說的一樣吧,不過,你一定要聽的話,我就跟你說一說?!?p> “還是那句話,向前看,沒什么是過不去的?!?p> 她臉上露出復雜的神色。
方寧還是第一次在她的臉上見到那樣的表情。
該怎么形容?
……難過怎么說的清楚,失望又怎么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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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必有些人已經(jīng)看出來,說是故事小說,其實寫的是一些朋友的真人真實。
當然,各位權(quán)當聽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