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監(jiān)牢里，王直感覺過去了很久很久的時間。
知覺是會騙人的，特別是在這種沒有參照物的時候。無論是光線、溫度、濕度還是墻壁的硬度，都保持了完全的一成不變，至少以他現(xiàn)在的能力，是找不到可以計時的方式的。
除非能按著自己的脈搏不停的數(shù)數(shù)……他很快就放棄了這種可笑的舉動。
無論是怎么回事，既然敵人選擇了‘陷害’這種方式，那就說明敵人還沒有直接砍掉自己的能力。
那么，在很快的時間里，他必將面臨著一次審訊。
而這次審訊，就是他活命的機會。
到時候，自己完全有充分的理由來證明自己是無辜的。無論是從作案動機、作案方式還是自身實力，都不允許自己做出這樣的事情。
問題是，這樣的辯解有用嗎？
……
入夜之后，云霄山的行宮里燃起了昏黃的燈火。
樹木的影子落在墻壁上，像是張牙舞爪的妖魔。
容棠和衣而眠，睜大了眼睛，看著窗戶上歪歪扭扭的樹影。索性坐了起來，點燃燈燭，看著跳動的燭火發(fā)愣。
“篤篤篤！”響起了輕柔的敲門聲。
他一喜，站了起來，急忙去開門。衣裙帶動的微風將燭火吹得搖搖欲墜。
門一開，她臉上的歡喜倏忽便不見了。
“怎么是你？”她擋在門口，面色不善。
“容師姐，我想和你聊聊天，可以嗎？”葉燃的表情有些靦腆，像極了那種對某人一見鐘情卻又心懷忐忑的純情少年，極好拿捏。
“我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說吧！”容棠冷冷地說到，雙手便欲關(guān)門。
沒想到葉燃卻如泥鰍一般滑了進來?！鞍パ?，不小心就進來了！”
容棠簡直不知道該怎么說，怒氣醞釀了半天，只得指著門外，壓低聲音說到：“你給我出去！”
“看來容師姐是在等人??？”葉燃說到。
“你再不走小心我不客氣了！”容棠怒斥到。
“王直是你陷害的吧？”葉燃直接了當?shù)貑柕健?p> “胡說八道！”容棠神色有些慌亂，但是她確信并沒有別人發(fā)現(xiàn)。她趕緊關(guān)上了門?！澳愕降子惺裁词?？別以為師父寵愛你就可以為所欲為！”
“很簡單，把他放了，我立刻就走?！比~燃說到。
“你……”，容棠一副氣極的表情。“難道你……你也認為我是在污蔑他嗎？我怎么可能污蔑他！這對于我來說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難道我會拿我的清譽來開玩笑嗎？”
“對，我就是認為你是在污蔑他！”葉燃好整以暇地看著她。說到：“你長了一張一看就是會污蔑別人的臉！”
“你……”，容棠怒極，揚起巴掌便欲打。
卻見眼前一只碗口大的，黑洞洞的槍口正對著她。
“你……有證據(jù)嗎？”她將揚起的手掌輕輕地撫在自己的額頭上，理了理頭發(fā)。
“這種事情，我哪兒有什么證據(jù)??？”葉燃并沒有將槍口收起來，而是繼續(xù)說到：“但我認為你是在污蔑他，我希望，你也這樣認為！”
容棠的手掌僵停在自己的頭上，一臉的不可思議。
“你是在威脅我？”
“你覺得呢？”葉燃說到。
容棠的臉色，一下子難看了起來。她簡直不敢相信，一個剛剛?cè)腴T的師弟，竟然敢做這種事情！
在她的閨房里，用一桿堅硬的槍，對著自己？
容棠面色幾變。
她并沒有問什么“如果師父知道了……”這類愚蠢的問題。在李乘風的眼中，這一管‘暴君’比副門主之位都要重要，她容棠算老幾？
她很明白自己在門中的位置。只不過這一次葉燃提醒了她一下。
***
王直聽見了不緊不慢的腳步聲停留在監(jiān)牢的外面。
然后一束光照射進監(jiān)獄，落在他的身上。他的眼瞼跳動了幾下，才發(fā)現(xiàn)對面的黑暗里有一張桌子，桌子后面似乎有個人影坐在那里。
“姓名？”對面那人用冰冷的聲音問到。
這就是審訊開始了嗎？
王直愣了一下，回答到：“王直！”
“年齡？”
“二十！”
“性別？”
“男?！?p> ……
這些基本的信息詢問持續(xù)了一小段時間。
然后對面那人又問到：“今天白天，容棠帶你進入小房間內(nèi)等候的時候，你是否欲對她圖謀不軌？”
“沒有。我一個剛剛?cè)腴T正等著拜見師父的小雜魚，哪里敢對容師姐有非分之想？而且實力也不允許啊……”
“容師姐說你趁他不備摸了她的不可描述之處，你是否承認？”
“不可能，絕對沒有的事情……”
“你對以上內(nèi)容，是否確認無誤？”
“??？什么內(nèi)容？”王直感覺不妙，可又不知道陷阱在哪里。
“好，我的問話結(jié)束了！”黑暗中的人影站了起來。
一言不發(fā)地離開了。
“喂，等等……”
腳步聲遠去。
光束關(guān)閉，監(jiān)牢重歸于寂靜和黑暗。
……
王直將心神沉入腦海。
那一粒菱形的念晶開始緩緩旋轉(zhuǎn)，隨著一絲氤氳的霧氣抽絲剝繭地騰起，一段錄像開始展現(xiàn)。
畫面一片黑暗，黑暗中響起單調(diào)而蒼白的一問一答。
還有筆在紙面上沙沙的聲音。
他將畫面暫停。
然后調(diào)整了一下亮度，又調(diào)整了一下銳度。
畫面放大，調(diào)整對比度！
再將桌面上紙張的位置放大了一點，調(diào)整對比度。
王直也不知道錄像采取的是什么原理，反正按照像素來計算的，起碼也得幾千億像素了。
紙面上的字跡這下就顯示出來了。
問：“今天白天，容棠帶你進入小房間內(nèi)等候的時候，你是否欲對她圖謀不軌？”
答：“是的?！?p> 問：“容師姐說你趁他不備摸了她的不可描述之處，你是否承認？”
答：“是的?！?p> 問：“你對以上內(nèi)容，是否確認無誤？”
答：“是的，我確認無誤?！?p> 王直在心中罵了一句臟得寫不出來的話，氣得咬牙啟齒，渾身顫抖，冷汗刷地一下就流了下來。
毫無疑問這是栽贓，而且對方公然偽造筆錄，方式簡單粗暴，肆無忌憚。
這也意味著對方根本就不會給他留任何機會。
所謂的審訊，王直起初還以為自己會遭受一番酷刑什么的，根本沒有！
直接定罪就好了。
他將畫面上移，移動到黑影的臉部。
經(jīng)過一番對比度和灰度的操作之后，那黑影的輪廓漸漸地露出了端倪。
雖然只有黑與白兩種顏色。
但是，他看起來和王昆頗有些相似……
王直在看見這張模糊不清的臉的時候，就明白了過來。
原來如此！
報仇嘛，我報初一，你報十五。
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