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丹藥
阮樂等了好久,嚴默一直沒有睡,那雙黑眸雖然黯然,但依舊睜著。
怎么辦?
阮樂握緊拳頭,一咬牙,快步走遠,沒一會兒,他就拎著自己剛偷來的雞,蹲到嚴默的窗子下,然后小心翼翼地在雞爪上系了一個白玉小藥瓶。
阮樂想了想,又在雞翅膀上貼了一張紙,紙上歪歪扭扭地寫著“雞是隔壁的!別忘了還!”幾個大字。
他深吸一口氣,摸了摸雞頭:“小雞小雞,考驗?zāi)愕臅r候到了!”
說完,阮樂就順著窗戶把雞扔進柴房!
剛一進柴房,母雞就“咕咕咕”地叫了起來。
蹲在窗子下的阮樂滿意地勾起唇,心道,對對對!就是這么叫!讓嚴默發(fā)現(xiàn)你!繼而就能發(fā)現(xiàn)白玉瓶,到時候——
雞的叫聲戛然而止!
幾滴溫?zé)岬囊后w落到阮樂的臉上。
阮樂怔愣一下,用手摸了摸臉,遲疑地看了兩眼!
“啊啊啊啊??!血??!”
阮樂白眼一翻,差點暈過去!喊了一嗓子之后,他就像被火燒到了屁股一般!一溜煙兒似地跑遠了!
柴房內(nèi),嚴默扶著墻,顫著腿剛站起身,就體力不支地跌倒在地。
他緊抿著的唇一不小心泄出了一絲呻吟。
嚴默眼神空洞地摸向自己的左腿。
他的腿……廢了。
絕望席卷而來,嚴默忽然脫了力,面如死灰地躺到潮濕的地面上,他該怎么辦,他還能怎么辦?
良久,他看向那只浪費了自己一枚暗器的母雞,朝著那個方向遲緩地爬著,等等,那是什么?
嚴默的視線落到雞爪上系著的白玉瓶上。
玉瓶晶瑩剔透,在潮濕且骯臟的柴房里顯得格格不入,甚至和整個天道宗都不相匹配,這樣的玉瓶,嚴默便是在阮樂狗賊那里,也不曾見過。
他拽過慘死的母雞,然后顫著手解下玉瓶。
他的手很臟,沾著血,白玉瓶一落到他手上便如珠玉蒙塵,不再如剛剛那般剔透。
嚴默的手在發(fā)顫,唇被抿緊,好生費力才打開玉瓶,露出三顆圓潤白嫩的丹藥來。
嚴默呼吸一緊,連忙蓋住藥瓶!
他聞到了藥香,完全不同于天道宗一品靈丹的、香氣濃郁的藥香……
良久,嚴默才再次顫著手打開玉瓶。
那三顆珠圓玉潤的丹藥還好端端的躺在玉瓶底下,像是在嘲笑嚴默的愚鈍笨拙。
嚴默沒再遲疑,當(dāng)即倒出一枚丹藥,含在嘴里!
如果說剛剛他聽到窗下有動靜,還在懷疑那人要取自己性命,那現(xiàn)在的嚴默便絲毫不會這樣認為了。
因為沒有人會用這樣上等的毒丹來殺自己這樣一個廢人。
那丹藥入口即化,瞬間滿口藥香,嚴默感受著靈氣翻涌,也能察覺到那藥緩緩地涌入自己殘破的經(jīng)脈,傷口處發(fā)癢、結(jié)痂、慢慢愈合……
不過一刻鐘的時間,嚴默身上的傷便好得七七八八了。
那枚丹藥竟是療傷丹!
可什么品相的療傷丹能有這樣的奇效呢?
嚴默沉默著倒出第二枚丹藥,含入口中。
這是一枚不知品相的靈丹。
靈氣充盈身體,緩緩匯聚丹田,不知是過了多久,將嚴默困了一年之久的凝氣六重境界終于被打破了!
凝氣七重天!
而且是根基極穩(wěn)的凝氣七重,隱隱還有突破到八重的趨勢!
此時玉瓶里只剩下最后一枚丹藥。
不知怎么,嚴默竟沒立即吃下丹藥,反而將玉瓶蓋緊,他看向母雞。
那是什么?
母雞的翅膀處似乎系了張紙?
嚴默的心跳亂了一下,快步走上前,一字一頓地讀著:“雞是隔壁的,別忘了還……”
他看了眼死透了的母雞,又看了看小玉瓶。
那人……定是厭惡自己了。
嚴默沉默地看著這張白紙,眼底閃過洶涌的情緒,但唇卻被他抿得緊緊的,看不出一絲脆弱和痛心。
那人還尖叫了一聲,也許是被自己的殘忍嚇到了吧。
真膽小,不過是一只雞而已。
嚴默握著紙的手卻緊了又緊,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的眼神忽然波動了一下。
那人的聲音怎么有些耳熟,好像是……
嚴默的眼底閃過一絲諷刺。
怎么可能是阮樂,那狗賊會幫自己?更何況,他會有這樣好的丹藥?
嚴默的指腹輕輕地撫摸著白玉瓶,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另一邊,阮樂一頭扎進自己的被子里,死死地抱住腦袋!完了!完了!這回晚上來找自己報仇的肯定是那只母雞了!
不怪我,我也不知道嚴默會忽然殺掉你啊!
阮樂把自己藏在被子里,越想嚴默就越覺得害怕,甚至比他害怕阮清霜還要怕上一百倍!
太可怕了……
阮樂吸了吸鼻子,擔(dān)驚受怕了好半晌,卻還是睡著了。
他又做了夢,也夢到了那只母雞。
他一邊哭一邊吃著雞腿,紅潤的小嘴巴沾滿了油:“嗚嗚嗚,我不是故意吃你的,是你自己飛進我嘴巴里的!”
阮樂聽到一聲輕笑。
“師父?!?p> 是嚴默的聲音。
他笑著說:“徒兒也想吃。”
阮樂:“?。?!”不給!
他一激動,就從睡夢中醒了過來,摸了摸臉蛋兒,阮樂懂了,原來在夢里自己沒有哭,只是流口水了……
唔!好丟人!
阮樂這一覺睡得很香,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剛走出房門,就看到了昨天給自己帶路的麻子青年。
“師父,”青年恭敬道:“徒兒已經(jīng)把嚴默那孽障帶過來了!”
阮樂:“?。?!”
閑來無事!帶他作甚?!
青年一臉狗腿笑:“師尊這邊請?!?p> 阮樂板著一張臉,朝前走著,很快就到了一個看上去十分陰森的囚牢里。
他忍住害怕,問:“就在里面?”
“回師尊,嚴默就在里面?!?p> 阮樂揮了揮手:“你下去吧!”
青年以為阮樂是要對嚴默動刑,但自己在場,他不好動手,便連忙應(yīng)是,規(guī)規(guī)矩矩地退了下去。
他雖然走了,但囚牢兩側(cè)還站了其他弟子盯著自己??!
阮樂只能硬著頭皮往里走。
嚴默還穿著昨天那件滿是鮮血的黑衣,四肢都被銬上鎖鏈,抿著蒼白的唇,像是沒了呼吸。
阮樂心頭一緊,什么情況!自己給他的藥,他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