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祂與牠

　　“我…我…睡不著”她只是看著在搖曳燈火后的沅洛，感覺身處之地即飄渺又真實，

　　“那我給你講個故事吧”，夕走到沅洛旁邊，

　　“有個人，我們稱為“牠”，牠不是神，但像神一樣存在，牠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十惡不赦。牠信仰著信仰，同時牠本身就是信仰。有人崇拜著牠，有人恨牠。”沅洛看著遠處的山腳，笑容漸漸的嚴肅起來。夕還在仔細的聽。

　　“我甚至連牠都沒見過，可能牠也不知道我的存在”沅洛回過頭對著夕，無奈的擺了擺手。

　　“所以…你能告訴我…牠是誰嗎？”夕看著沅洛，她好像對一切都很好奇。

　　“我可能都不知道，而且不能說”他們沉默了一會，這時，只有雨聲是這安靜世界的伴奏，如果雨停了，我們可能什么都聽不見。過了很長時間，夕又用著疑惑的眼神看著沅洛，埋怨著說：

　　“為什么要殺了他們？”

　　“誰們？”

　　“那群‘賞金獵人’，他們應該是好人啊，只是為了去抓一個被通緝的壞人?。俊眴柡?，沅洛停頓了一下，

　　“一是為了信仰，二是…如果我說他們要抓的是我呢”沅洛轉頭看向外面的雨，

　　“你應該是好人…吧”沅洛沒有說話，只是站在她旁邊。

　　“那信仰是什么？”

　　“還不能說…還…嗯對”沅洛沉默了，夕也僵持在了雨旁，夕換了個話題，

　　“這個房子是你自己的嗎？”

　　“算是吧，沅老留給我的，他的名字叫沅年，應該已經(jīng)傳了好幾代了”

　　“你和沅年是什么關系??？親戚嗎？還是朋友？”夕又開始好奇起來。沅洛思考了一會，

　　“都不是”，你可以稱沅年為‘祂’”

　　現(xiàn)在空氣又變得冷清起來，顯然換幾個話題沒什么用。但窗外依然雨聲蕭瑟。夕揉了揉眼睛，現(xiàn)在外面的雨也已經(jīng)下大了。

　　“我先回去了，你也早點睡”夕朝著沅洛揮了揮手，就慢慢悠悠地晃了回去，沅洛看她回去了，往陽臺外走了一點，站在水花筑成的墻前面，他望著燈火照不到的遠方。他看了一會，也回去了。

　　他的房間就格外的樸實無華，只有一些必要的家具，以及一個精致到突兀的抽屜。沅洛脫下外套掛在床邊的衣架上，打開抽屜的第一層，里面整整齊齊的躺著一排短刀。他也放進他一直攥著的匕首。因為他之前想了想，還是算了，她的結局不應該是這樣的。沅洛也躺在床上，但是他久久未眠，他思考了很多東西，這些東西都指明了一件事：這場夢結束不了。

　　夜深了，所有的孩子們都睡了，現(xiàn)在星星不再眨眼，雨滴不再下落，安眠歌回蕩在山下的小鎮(zhèn)里，有些孩子睡的安心，有些孩子走的安詳，除了在深夜里還在逍遙漫步的牠，和早已離開的祂。

　　清晨，夕日的第一縷曙光若隱若現(xiàn)的照亮著荒蕪的山頂，從清澈且染著淡藍的平海上升起的朝陽給海天相接處添加了一抹色彩，日出的余暉下木屋被鑲上了一層金邊。殘夏的微風拂過山莊，罕見而零星分布的花花草草舞動在風中。天邊飄渺的彩云點綴著遠處碧藍的天，它們?nèi)诨诤Ｆ矫嫔?。但平海不再清澈，已?jīng)被顏料染了紅。沅洛早早的就起來了，站在陽臺，撐著紅磚做的圍墻，略長的頭發(fā)被風吹動著。接下來幾天他想先別驚動小鎮(zhèn)上的人和夕，就先做個普通人。咚咚咚，一陣急促的撞門聲響起，敲門聲吵醒了還在沉睡的山頂，也驚醒了夕?？磥碛泻⒆觼碚胰肆恕?p>　　“夕，躲起來，就藏到衣柜里，我沒回來之前你別出去。”因為基本上沒什么認識沅洛，所以這個人一定是來找事的。夕小心的藏到了床邊的衣柜里，幾乎沒發(fā)出一點聲音。沅洛穿好外套拿上匕首跑下了樓，想了一下，可能知道自己會惹上麻煩，但還是開了門。只看見一個歲數(shù)不大的小伙子一手舉著通緝令另一只手拿著合法抓捕證站在門前對著沅洛，他們四目相對，雖然他很年輕，但年輕的臉上卻透露出細微的滄桑。眼里有光但卻是渾濁的。

　　“你好，我叫帆棰”聲音里透出淡淡的空洞和沉穩(wěn)，沅洛沒說話，因為他知道帆棰認識他。他們握了握手，這些都被夕收載眼底，她之前從衣柜里小心的爬出來，夕從陽臺探著頭看著他們?，F(xiàn)在，帆垂又開口了：

　　“你不但涉嫌多次殺害他人而且…擁有靈石可是死罪”他的語氣逐漸威脅。

　　“前者你說對了，但是我可不知道什么靈石”一滴汗珠從沅洛深褐色的頭發(fā)里流到臉頰上，但他依然保持著僵硬的微笑。

　　“如果你愿意，我們路上說，至于去哪…你就不用多慮了”帆棰的態(tài)度依然很友好，不向前幾天的那群人，沅洛意外的點了點頭，帆棰驚訝了些許，夕更是，她剛要喊沅洛的名字時又憋了回去。他們離家遠去。穿過山林，繞過小鎮(zhèn)。一路上沅洛的步伐很輕快，絲毫沒有恐懼或緊張，也沒有考慮之后會發(fā)生什么。但是他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

　　“話說…你來這的原因…不只是來抓我的吧……”問后，帆棰在心底笑了笑，但沅洛似乎能感覺到。說著，他們來到了了一個巨大的圓球里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質(zhì)，球是中空的，處在山體后顯著非常突兀。球里面十字交叉著兩座石橋，都穿透這個球體。球體和橋上都爬滿了植被和苔蘚，石橋雕刻的非常精致，橋下是滾燙的巖漿，一看就能看出來是人為注入的。而在這球里橋上，唯一的東西就是在圓球中心，兩座橋交匯處的一道石門，上面還有一個凹槽，且更加精致。

　　“你帶我來這干嘛？”沅洛認識這，他很熟悉，但感到很悲哀…

　　“一，把靈石給我，二，見鬼去”帆棰的態(tài)度慢慢變得嘲諷，沅洛很討厭“沒禮貌”的人。夕在后面慢慢的跟著，她沒有見過這么神奇的建筑，她就躲在石橋的某個柱子后面偷偷看著他們。沅洛拿出匕首藏在身后，看來他是不同意交出靈石的，也更不想告訴別人關于靈石的事。帆棰也拔出長刀，他們互相凝視著對方，帆棰咬了咬牙，腦中的思緒波濤洶涌，這個沅洛不好對付…他瞳孔放大了一點，帆棰的心底向沅洛一樣也有一個聲音出現(xiàn)：他可能和你一樣。而沅洛恰恰相反，他心里如死水一般死寂，只是在疑惑帆棰在想什么。就在他疑惑之時沅洛忽然從橋邊竄出來拿著鋒利的刀朝著沅洛砍去，他才回過神來。他緩慢的移開了一點，刀刃擦過沅洛的頭發(fā)——帆棰撲了個空?，F(xiàn)在，躲在柱子后面的夕又害怕地捂起了眼睛。沅洛慢慢移到帆棰身后，雖然動作很慢但是卻能把他逼到橋邊，沅洛抓著他的頭發(fā)，匕首架在他脖子上，

　　“你見鬼去吧”眼看刀子越來越近，帆棰好不容易從沅洛的約束中跑了出來，飛快跑到橋對面的盡頭，他喘著粗氣扶著墻。圓球的的出入口只有一個，就是沅洛身后那個，他無路可退，帆棰注視著沅洛向自己慢慢走來，他開始不知所措，帆棰心底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到點了。帆棰不想這么做，但他別無選擇。現(xiàn)在兩個人都開始逼自己。一個是沅洛，另一個是住在心里的那個人。馬上，帆棰放下了扶著墻的那只手，停止了喘氣。眼中涌出無助和憐憫，不知是在憐憫自己還是在憐憫與自己一樣的沅洛，只見帆棰安靜的說了一聲：

　　“見鬼去吧…會有人接班的…”話聲一落，帆棰毫不猶豫地向著橋邊倒了下去，他輕嘆一口氣，身體開始失重，他享受著最后一刻，享受著被人替代前的快活，但他知道，某些東西是不可能結束的。他被熔巖吞沒，被火熱包裹，最后死在了滾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