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如此,如果我們雙方交惡,萬一將來有一天,太孫來北平城,我們怎么跟按察使司交代?”茍掌柜也是怕,太孫可是未來的皇帝,雖然現(xiàn)在龍在潛淵,將來可是一飛沖天的主,老老實實賺錢就行了,何必去冒風(fēng)險呢?
“老茍啊,我們復(fù)萬通一年出去的酒有多少?盈利有幾何?”東家將手中的黑貓放到了面前的桌案上,自己站了起來。
“復(fù)萬通一年出酒約兩百萬斤,盈利大約在兩萬五千兩上下!”茍掌柜心里盤算了一下店里的賬目。
明朝以前,釀酒都是受政府管制,鹽、鐵、酒都是政府稅收的主要來源。朱元璋上臺之后,先是禁止百姓釀酒,因為沒有糧食,等到百姓足食之后,直接放開了管制,釀酒既不需要朝廷認證,也不需要繳稅,所以大明就出現(xiàn)了各種各樣的酒。
釀酒的人都知道,三斤糧食出一斤白酒,糯米一斤出米酒兩斤,大明糧食價格是一石糧一兩銀子,所以釀酒的成本很低,便宜的也就六七文,貴一點也就二三十文錢一斤。《宛署雜記》中記錄,明朝普通的燒酒一瓶五十文,黃酒、豆酒只要二十文。
秦睿之所以能賣的高,完全是因為包裝,剛開始是玻璃瓶加甘油調(diào)制,后面是由貢品概念做加持。就像普通的窯姐幾十文,青樓的名妓花幾百兩,人家都不一定搭理你,是一個道理。
“我們復(fù)萬通一年辛辛苦苦賣這么多酒,才能賺兩萬多兩銀子,這還沒去掉我們上下打點的錢。你看看秦氏商號這才幾個月,賺得比我們一年都要多?除了他那個琉璃瓶和甘油,他什么也沒做!”東家走到窗邊,打開窗戶,一絲冷風(fēng)吹進房間,看著外面剛發(fā)芽的樹木,心里有萬分不甘。
要是秦睿在,肯定跟這位東家辯論,秦家掌握核心科技、還懂營銷造勢,誰讓他們不自己想辦法提升產(chǎn)品品質(zhì),學(xué)會講故事的。
說實話,秦睿去年確實撈了不少錢,只不過這些錢都被秦睿補貼在棉花、家具生產(chǎn)上了,所以秦睿沒覺出來。
秦家掙了那么多錢,能不惹人眼紅?自古錢財動人心啊!
動人心的也不僅僅是錢財,能賺錢財?shù)拿丶几觿尤诵?。畢竟錢是死的,而賺錢的秘技則是長久不衰。
“去找城西的黑老四,把那個叫秦睿的給我綁來?”東家一伸手,又將窗戶合上,臉上露出一絲陰沉。
“東家,這恐怕不行啊,秦睿好歹也是朝廷六品主事,而且身邊據(jù)說還有高手保護!一旦事發(fā),恐怕按察使司也沒辦法替我們遮掩?!逼堈乒裼X得自己的東家瘋了,已經(jīng)被錢財迷了眼睛,茍掌柜覺得自己是不是應(yīng)該換個新東家了。
這里是北平成,大明行在所在地,還集中了北平承宣布政使司、北平提刑按察使司、北平都指揮使司幾個衙門在這里,綁架一名朝廷六品官員,虧這位東家想得出來。
東家聽了茍掌柜的話,先是不喜,又仔細想了想,“姓秦的有什么親人嗎?”
“秦睿只有一個親妹妹,在涿州城,秦仁禮是秦睿堂叔,不過據(jù)秦仁禮說,秦睿有個未過門的妻子,叫顧青云,經(jīng)常跟著秦睿來北平。”如果秦睿在這里,一定會夸贊茍掌柜有做情報工作的潛質(zhì)。
“那就讓黑老四把這個顧青云的給綁了,逼姓秦的交出秘方!”東家咬著后槽牙,惡狠狠的說道。
兩天后的秦睿正在工地上跟一群工匠討論施工問題,就看見張杰匆匆忙忙跑來,邊跑邊喊道,“不好了,不好了,秦大哥,青云姐出事了……”
秦睿聽著張杰的話,心里不由得一驚,這不胡鬧嗎?是誰擅自把計劃更改了?“小杰,別著急,發(fā)生什么事了?慢慢說。”
“剛才有個小孩,送來了一封信,說是給我們的,我打開一看,上面寫著他們把青云姐給綁架了,讓我們等消息。”張杰邊說邊把信遞給秦睿。
這不胡搞嗎?怎么綁架顧青云了,不是說好了綁架自己嗎?秦睿心里暗罵道,接過信來隨便看了一眼,然后裝出一副焦急的神色,扔下一群工匠就跑了。
回到客棧途中,秦睿越想越不對,這個完全脫離了自己設(shè)定的劇本啊,綁架顧青云達不成自己的目的啊。
于是秦睿拐彎來到了蒔花閣,將人都趕走之后,張嘴就問,“如是姐,你為什么隨便更改方案?誰讓你去綁架顧青云的?也不事先跟我打個招呼!”
柳如是被秦睿風(fēng)風(fēng)火火,一進門就興師問罪的樣子嚇到了,“什么改方案?誰綁架顧青云了?你說的是什么?”
“顧青云不是你的人綁的嗎?”秦睿看到柳如是還不承認,就把書信遞了過去。
柳如是接過書信來一看,也是納悶了,“這不是我干的,我的人還沒準備好呢。不會是你又得罪什么人了吧?”
柳如是的話猶如一道晴天霹靂,將秦睿轟得里焦外嫩。本來秦睿打算和柳如是,合演一處綁架自己的戲碼,這樣他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招兵買馬,保護自己了。沒想到被人半路截胡了,還有第三方人馬跟自己過不去。
秦睿居然搞錯了劇本。
是誰?對方的目的是什么?報仇還是求財?從蒔花閣出來之后,秦睿腦子里不斷的考慮這些問題,思來想去也沒一個頭緒。
“要不要報官?張大哥?”回到客棧后,等了很久,也不見有人來聯(lián)系,秦睿坐不住了。
“不知道對方什么來路?不知道對方目的?貿(mào)然報官,萬一對方官府中有眼線,顧小姐就有危險了!”張鵬也沒經(jīng)歷過這種事,他只能就事論事了。
“呼……”秦睿長吁了一口氣,一腦門黑線。
正在這時,姬友進來了,“秦少,我已經(jīng)找了北平城的錦衣衛(wèi),讓他們幫忙查一下,他們跟這里的城狐社鼠比較熟,但需要時間?!?p> “多謝姬大哥了,等事后送點謝禮過去!”秦睿想想,錦衣衛(wèi)出面了,也許很快能有消息。
一直到月上柳梢了,都沒有消息傳來,秦睿著急地在房間里走來走去。他喵的,大明為什么沒有天眼系統(tǒng),讓那些犯罪分子無所遁形!
“秦大哥,又一個小孩送了一封信來。”張杰一路小跑,進了秦睿的房間。
“人留下了嗎?”秦睿接過信來,沒有打開,先問道。
“扣下來問了,有人給了他兩文錢,讓他送信!對方長什么樣,他也沒描述清楚。”張杰說道。
“他大爺?shù)模鲜职。】磥砀闪瞬恢挂粌纱瘟?!”秦睿心里暗罵道,打開信一看,上面寫著,“交出甘油配方,明日巳時,獨自前往,城西五里亭。”
甘油!對方居然是為了甘油。滿北平城知道這兩個字的人,只有五個人,秦睿、顧青云、姬友、張鵬、還有秦仁禮。
秦睿轉(zhuǎn)身看了看姬友和張鵬,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姬友和張鵬是太孫府的人,應(yīng)該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而且兩個人在北平呆的時間不長,大部分時間還是和自己在一起,應(yīng)該沒有什么機會泄密。顧青云一個女孩子,天天呆在客棧,就更不可能了。
一念至此,秦睿想掀桌子,居然是自己的家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