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帝朝,北川州東北部,壺口平原。
壺口平原因地處兩山山口以南、地形平坦寬廣而得名。
這里原本乃是朝廷向涂山關輸送人馬、物資的一個重要中轉站,不過此時已經(jīng)變?yōu)樾滠妶F的駐地。
若是從高空俯瞰,可以看到下方有密集的營房依照某種規(guī)律梯次排列,間或分布有校場、馬廄、獸欄、輜重廠、哨塔、望樓等建筑。
整個龐大的軍營大體上分為五部,像是一頭攤開了四肢的玄龜。
其中中央主體最是龐大,形似龜殼。
至于人員、建筑很少的壺口位置,則類似于龜首。
眼下,主軍營中正有密密麻麻的兵卒在操訓。
類似于玄龜兩條前肢的營地則探向了兩側的山脈,依稀可見有兵卒按照建制摸入山脈深處與荒獸廝殺。
至于軍營南方類似于玄龜尾巴的入口處,則有許多新兵被不斷送達,而后被快速消化、帶往各處營地。
此刻,在中軍議事殿中,二十幾員將領正衣甲齊整、正襟危坐的分居兩側。
在大殿里側,還有三人輕聲談笑,氣氛融洽。
這三人中,一人身穿淡金色鎧甲、身材頎長、容貌俊秀到讓女子都自嘆弗如。
他正是曾在涂山關外露過一面的神武將軍——高濟。
第二人身披銀鎧、相貌英武,明亮的眸子好似時刻都透著戰(zhàn)意,斗志昂揚。
此人正是涂山關主將、曾率領十萬鐵騎與神武軍共同擊潰大商主力的馬越。
至于第三人,則是一位眼神滄桑、臉上皺紋交織的黑須老將。
老將身穿玄色鎧甲,面容雖蒼老,但眼神堅毅,脊背更是挺得筆直,如同山崖上的松柏一般。
他便是大周的前上將軍,而今的玄武軍團主帥——謝牢之。
“大商的那些慫包也忒沒膽兒,馬某幾番沖過和瓦走廊去挑釁,他們卻連關門都不敢開!”
馬越喝了口茶,譏笑一聲。
高濟儒雅一笑,輕晃著折扇徐徐出聲道:
“大商的守將也非草包,自然不會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不過,馬將軍引軍搦戰(zhàn),雖不奏功,卻也可提振士氣,倒也算不得什么損失?!?p> 謝牢之掃了一眼高濟,眉頭微皺。
這個高濟多少有幾分八面玲瓏,看來不怎么愿意得罪人。
對于這種行事作風,他有些不喜。
軍人,自當有棱有角、血氣方剛!
對便是對,錯便是錯!
心中想著,謝牢之也隨之盯向馬越,開了口。
“馬將軍,陛下有諭在先,此時非是大啟戰(zhàn)端之時。
你多番引軍挑釁,若是真的引發(fā)大戰(zhàn),又當如何?”
馬越臉色微僵,臉皮抽抽著轉過了頭去,不過還是低聲嘟囔了一句。
“就大商那幫鳥人的膽子,哪敢出關吶……”
謝牢之瞪了一眼馬越,之后又盯向高濟。
“高將軍,軍人行事,就當方圓有別!
而我等身為一軍統(tǒng)領、身為陛下欽命主將,更應嚴限己身、嚴從軍令。
若是不然,一著不慎引發(fā)大亂,又如何向麾下的將士和身后的百姓交代?如何向陛下交代?”
高濟“嘩啦”一聲收攏折扇,而后竟正色起身,低頭抱拳一禮。
“高某受教了,多謝謝將軍指點!”
看著高濟這副姿態(tài),謝牢之不由一噎,眼中更是閃過一抹狐疑。
這高濟,該不會是故意的吧?
只是,他盤算的是什么?
謝牢之有些困惑,不過等發(fā)現(xiàn)殿內一干將領看向自己的眼神多了些敬畏后,這才回過味來。
自己賦閑在家已有五年時日,五年的時間過去,軍中關于自己的傳說和威嚴也散去了不少。
而且此番復出,也不再是上將軍的頭銜。
這般情況下,自是有不少新晉的將領會有些不以為然。
而高濟此舉,明顯是要幫自己樹立威嚴啊。
畢竟,而今的高濟,可是大周將領層的領軍人物。
若是連高濟都對他恭敬有加、執(zhí)禮相拜,其他人還有誰敢對他不敬?
想通了前因后果之后,謝牢之不由心中復雜。
正當此時,一名校尉忽然自殿外快速奔入。
“報!陛下云宮已至十里外!”
殿內諸將頓時精神一振,齊刷刷的望向謝牢之。
“召集全軍,迎接陛下!”
謝牢之滄桑的雙眼閃過一抹亮光,立刻起身。
他本以為自己這一生也就這樣了,或許再有幾年,身子在那詭異劇毒的侵蝕下便會徹底頹敗,進而喪命。
可前些時日被當今陛下召入帝宮后,卻迎來了此生最大的轉折!
得陛下賞賜,他獲得了一份來自于神魔界、其主人名為謝玄的恐怖傳承。
那份傳承不僅祛除了他體內的毒物,更大大增強了他的實力,獲得了各種有關于戰(zhàn)陣、謀略、兵法的感悟。
甚至于,他還掌握了一種極為不俗的能力……
雖然不知神魔界在何處,也不知那神魔界究竟是什么地方。
但管中窺豹,單單是他的收獲以及“神魔”二字,便足以說明很多東西。
事實上,傳承歷來都是無比稀少,而且大都是遠古遺留。
若是有人獲得,幾乎每一個都會成長為天之驕子。
但一重天的傳承可遠遠無法同“神魔”二字掛鉤,如此可見那份傳承的彌足珍貴。
陛下能夠將這等比之天地靈物還要珍貴了無數(shù)倍的寶物賞賜給他,賞賜給一個幾乎淪為廢人的滄桑老者,他又豈能不感恩戴德?
他的一生都在為大周奮戰(zhàn),今后更加不會例外!
君以國士待我,我必以滿腔丹心涂汗青!
這便是他——謝牢之的信念!
……
軍營上百處大小不一的校場中,近兩百萬兵卒排成整齊的陣列,仰頭凝視著空中的宮殿和隊伍,驚得張大了嘴巴。
許多人的眼中都充斥著不可思議之色,只是軍營重地,卻無人敢于交談,更不敢喧嘩。
眼看著二十幾員將領騰空而起,向著那飛行殿宇奔去,幾乎所有將士的眼中都冒出了羨慕的神色。
那可是去面見陛下啊,這等殊榮,誰不想要?
而且那能夠騰空飛行的宮殿也讓他們無比好奇,想要飛上去一覽全貌、一探究竟。
只可惜,他們沒那個資格,甚至于很多人都沒那個上天的實力。
至于那些個尚未來得及分配甲具武器的新兵,卻只能縮在營舍里,透過窗戶眼巴巴地張望。
百余息后,一道身影忽然邁出宮殿,身側緊隨著四位身穿淡金色鎧甲、背系金縷披風的威武衛(wèi)士。
再之后,便是一眾將領。
望著那一身黑金帝袍、頭戴帝冠的挺拔身影,所有人的眼中都露出一抹狂熱。
大周人,當有血性和風骨。
大周軍人,更是如此!
他們渴望建功立業(yè),更崇敬殺敵護國之英雄。
而當今陛下雖頗有惡名,但近一兩月來的所作所為,卻讓他們?yōu)橹鄯?p> 先是引動天地賜福,后是除藩王、滅宗門、立武院、清國賊、興改革。
緊接著,又滅了叛主的烏碩小國,調遣精銳大破大商寇邊之軍。
隨之,又調動御林軍殺得大齊皇朝人頭滾滾、軍無戰(zhàn)意,甚至不得不奉降表以乞降。
如此文治武功、如此手腕和魄力,放眼大周的歷史,又有哪一位帝王能及得上?
而今,這樣一位傳奇至尊就站在他們頭頂?shù)母呖?,就身處在他們的視線之中,他們又怎能不狂熱、不激動?
“咚!”
忽然,一通鼓聲響起,引動了風聲。
緊接著,便是一道沉穩(wěn)有力的高喝。
“玄武將士,整姿!”
聲落,近兩百萬軍卒神色一肅,整齊并攏雙腳,而后抬起雙手、扶正鐵胄。
隨之,雙手下移、輕拍胸甲,接著便是腰帶、裙甲。
最后,雙手歸位,余光掃視,輕挪腳步以對齊行列。
等到所有動作做完,人群中再無人移動時,又是一通鼓聲響起。
“玄武將士,迎駕!”
話落,一道轟隆巨響響起,那是近兩百萬將士單膝跪地所引發(fā)的響動。
“恭迎陛下!”
浩瀚的高呼聲沖天而起,也擴散向四周,驚得遠處山林中的飛禽四散奔逃。
“眾將士,平身。”
武季含笑出聲,聲音溫和悠揚,卻清晰響徹在每一個將士的耳畔。
“謝陛下!”
兵將起身,引得盔甲發(fā)出山呼海嘯的浪潮聲響。
武季慨然掃視著下方近乎看不到邊際的人影,眸光深邃。
他此番之所以要踏出帝都,巡視五大軍團及部分守關軍,有多個原因。
而第一個原因,便是顯露威儀、籠絡軍心。
畢竟,“槍杠子里出政權”,軍隊可是維護他統(tǒng)治最為重要的力量。
若是能讓絕大部分兵將對他心懷敬畏、保持崇敬,那即便有將領想要圖謀不軌,也很難做到。
“滿腔熱忱辭故里,百戰(zhàn)沙場鐵衣寒。
一片丹心映孤月,浴血邊關幾人還?
將士們,朕,雖不在沙場與你等并肩廝殺,但對于戰(zhàn)陣之慘烈,卻也深諳于心。
朕知你們苦楚,也知你們?yōu)榱舜笾馨卜€(wěn)都付出了什么。”
聽著武季的唏噓慨嘆,一眾將士的心緒不由有些低沉。
但這低沉,很快便被武季突然拔高的音調和話語打斷,并逐漸地引入了高亢之中……
亡命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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