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清風(fēng)自起。
天書突然化作一片紫金色的粉末,從蘇白的枕下洋洋灑灑地飄揚起來,接著又像是乳燕歸巢一般飛快地鉆進蘇白的腦袋里消失不見了。
“嗯……”蘇白在王榻上翻了個身,皺著的眉頭慢慢松開了。
紫金色的天書進入蘇白的腦海后,穿經(jīng)過穴,很快在他的泥丸宮中重新匯聚成型。
“嘩?!币槐揪薮蟮淖辖鹕珪娜伙@現(xiàn)在蘇白的神庭中。
要知道,本來以蘇白自己這個毫無修為的身體,是無法撞開自身泥丸宮開辟出神庭的。
但是這對天書來說卻毫無壓力,它輕輕松松地幫蘇白開辟了神庭,并穩(wěn)穩(wěn)居于其中,占據(jù)了整個神庭的中央。
占穩(wěn)位子后,天書似乎感覺舒服多了,然后那寫著“觀天之道,執(zhí)天之行”的封面緩緩翻開,露出了第一頁頁首的三個鎏金大字:
大道基
停了一會兒,書頁繼續(xù)翻動,第二頁上也有三個鎏金大字:
萬物生
書頁在這里又停了一會兒,然后再次翻動,第三頁上也露出了三個大字:
仙靈召
到了這里,書頁頓住不動了。
接著前面幾頁陸續(xù)翻回,整本書慢慢合上,只剩下封面上“觀天之道,執(zhí)天之行”八個字在閃閃發(fā)光。
莫名的道韻從這八個字上蕩漾開來,越看越是能感受到一種本源的氣息不斷漾開,化成難以察覺的改變悄悄侵染了整個神庭。
天書就這么在神庭中輕輕飄動著,每飄動一下,細(xì)微的道韻就微微波動,輕柔地融化在了蘇白的神魂中……
“呼!”蘇白猛地從夢中驚醒,看見熹微的天光從窗戶外透進來。
“天亮了?”蘇白喃喃道。
接著他突然回想起了昨晚夢到的那個夢,夢中他似乎看見有一本書鉆進了自己的腦子里,并翻過了三頁,顯示了三組文字。
但轉(zhuǎn)眼之間,他那時看見的文字就已變得記憶模糊,再細(xì)想時就徹底記不清了!
如今他只記得書的封面上寫著“觀天之道,執(zhí)天之行”八個大字。
這八個字像刻印在石碑上似的深深嵌在了他的腦海中,想忘都忘不了。
“觀天之道,執(zhí)天之行……”蘇白皺著眉頭想了半天,也想不起這是出自哪部經(jīng)典。
突然,蘇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把翻開自己的枕頭。果然,枕頭下空空如也!
“這書果然是個寶貝!”蘇白的嘴角露出了開心的笑容,晶亮的黑眼珠在黎明中閃閃發(fā)光。
“仙道有望啦!”
……
天色漸亮,安靜的楚王府在清脆的鳥鳴聲中慢慢熱鬧了起來。
來來往往的侍女、宦官井然有序地各自忙碌著,龐大的王府隨著天色逐漸清醒了。
王府前院的官署中,有名有姓的王府屬臣門已經(jīng)基本到齊了,還沒吃早飯的此時都聚在偏廳里安靜地享用早飯。用過飯后,眾人各自端著茶水小聲聊著天。
楚王中尉呂受益這時卻發(fā)現(xiàn),剛才還正飲茶的楚王仆溫公言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
“溫公哪去了?”呂受益問了問坐在溫公言邊上的大夫柯直。
柯直奇道:“咦,剛才還在……也許去馬廄了吧?”
“哦……”呂受益點了點頭。
作為主管王駕和出行的楚王仆,照顧好馬廄里的馬自然也是溫公言的職責(zé)。
“不對……”可呂受益的直覺告訴他似乎有些蹊蹺。
他緩緩起身,踱著步走出了偏廳,一路往王府角落的馬廄趕去。
“沒有?怎么會沒有?當(dāng)時我明明聽見了三聲……”溫公言鉆進昨天蘇白乘坐的輿車?yán)镒屑?xì)查看了半晌,卻毫無所獲。
待他滿頭霧水地走出輿車,卻突然看見呂受益正站在車外,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溫公言嚇得一哆嗦,勉強笑道:“中、中尉怎么在這里?”
呂受益突然展顏一笑,道:“溫公快回去吧,想必王爺也快來了?!?p> “哦哦!好,好……”溫公言尷尬地笑了笑,隨即緩步走回前院。
呂受益面無表情地跟著溫公言走了幾步,突然轉(zhuǎn)過身看了看那輛輿車。昨天,這輛輿車似乎是蕓簫姑娘趕回來的……
……
在侍女的服侍下沐浴更衣后,蘇白換了一身蒼青色的絲綢常服。
值得一提的是,盡管蘇白年紀(jì)不小了,但對于穿衣服這件事——特別是與王爵相稱的爵服——他向來是不會穿的。
所以從小到大,蘇白都是洗完澡后光著身子讓侍女一件件幫他把袍服穿好。
這在富貴之家還是非常常見的,至少他知道的情況是這樣。
那么為什么平民百姓不需要侍女就能自己穿衣服呢?
因為他們穿的都是短褐、裙、襦、便袍等,不像富貴人家或者王侯將相那樣需要穿復(fù)雜的袍服。
當(dāng)然,自幼長于深宮的蘇白,也根本不知道平民百姓的衣物是什么樣的。他只能從宮里那些侍女和宦官平時干活時穿的便裝上猜測,也許黔首們也是穿這樣的衣服吧?
但實際上,生活困苦的百姓們,連這樣的衣服也是穿不起的,他們甚至有的都沒有衣服穿……
穿過衣服,蘇白在侍女的伺候下用了些早飯。
早飯是粟米粥、蒸魚蝦、小菜兩碟和一些牛肉。按王府的儀制來說,這些是相當(dāng)簡樸的了,如今普通的商賈都吃的比這好。
但盡管蘇白已經(jīng)開府封王了,可他的生活卻仍然在柳皇后的監(jiān)督下。除了保持在皇宮時的簡樸習(xí)慣外,每日蘇白還要讀書習(xí)字,習(xí)煉武藝和弓馬。
甚至連蘇白何時午睡、睡多久都是有要求的,這都是嚴(yán)格的皇子教養(yǎng)制度規(guī)定的生活習(xí)慣。
即使如今蘇白已經(jīng)開府,是社會和政治上承認(rèn)的成年人了,但他長期養(yǎng)成的生活習(xí)慣也一直沒變。
這既是柳皇后要求的結(jié)果,也是蘇白遵循自身習(xí)慣的結(jié)果——他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還可以過上紙醉金迷的奢華生活!
這讓第一次知道此事的呂受益和溫公言當(dāng)時愣了好久,但他們又不敢告訴蘇白王爺?shù)纳钸€能這樣、那樣,有多么多姿多彩……這不是逼著柳皇后殺他們?nèi)覇???p> 至于蘇白身邊的侍女和宦官,自然更沒人敢說了!
所以蘇白至今仍然遵循著在皇宮時的生活習(xí)慣,嚴(yán)格地規(guī)劃自己的時間,做一個“乖巧”的好皇子,好王爺……
哎,單純的孩子……
不過這次蘇白用過早飯后,沒有照例去散步,而是直接去了王府前院。
昨天夜色已深,很多事情還沒來得及安排。現(xiàn)在估計大家都已經(jīng)等急了,蘇白自然不能怠慢。
一方面,他自己也有事情需要和大家商量。另一方面,開府至今,還沒好好考校過這群屬官的成色。
今天正好一起考察考察,看看這些屬官到底哪些有才,哪些無能。
未幾,蘇白帶著蕓簫從內(nèi)院出來,來到前院大堂中。
大堂里已經(jīng)坐滿了人,王府屬官如今已經(jīng)全部到了,大家三三兩兩地閑聊著,看起來閑適而自信。
“王爺!”見蘇白進來,眾人急忙起身行禮。
但蘇白剛一跨過門檻,就一下子楞在了門口。只見在蘇白眼中,眾人頭上都突然冒出了一根數(shù)尺長短的煙柱。
煙柱顏色各異,大多都是赤色的,區(qū)別只是顏色深淺不一。其中只有呂受益和溫公言頭上的煙柱是赤中透金,隱隱可以看出正在向金色轉(zhuǎn)變。
“你們……”蘇白被眾人頭上的煙柱嚇了一跳,但他反應(yīng)迅速,下意識地把“頭上怎么冒煙了”幾個字咽了回去。
難道是那本書?
蘇白腦海中又閃過“觀天之道,執(zhí)天之行”八個大字,心里隱隱有了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