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 狼人不是狼

　　普一開戰(zhàn)，尼爾就陷入到全面的被動。

　　奧班尼翁非常強(qiáng)，速度、力量都非人能及，它的爪牙能輕易撕碎尼爾的身體，而尼爾手上卻沒有太多能威脅它的東西。

　　點(diǎn)45ACP破壞不了它的沖擊力，銀子彈可以，但那不是壓制的火力，尼爾手上攏共只剩下8枚，手上5枚，背上3枚。

　　換而言之，尼爾幾乎是在完全地逃跑。

　　他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起來，奧班尼翁一動他就飛撲向側(cè)邊，在地上滾一圈迅速站起來，偶爾確認(rèn)一下是不是有反擊的機(jī)會，更多的時候則是直接準(zhǔn)備下一次回避。

　　時間像被拉長了線。

　　不同于回光返照時思維與肉體的奇妙失衡，這一次失衡的是時間感。

　　奧班尼翁像一列疾馳的火車一次次與尼爾擦身而過，尼爾不停地躲，不停地躲，總覺得已經(jīng)過去了四分鐘五分鐘，但實(shí)際上，摩根與戈?duì)柕洗倪€沒有打斗的動靜傳來。

　　體能！

　　尼爾又一次跳開去，扶著膝大口地呼吸。他的身上全是汗，汗從額頭掛上睫毛，在睫毛上刺激著眼睛。

　　眼珠很疼。

　　汗液的鹽份似乎侵蝕了眼睛的傷口，從神經(jīng)的根部傳來針扎一樣的疼痛，可尼爾連擦汗的工夫都騰不出來，才擺穩(wěn)重心，不依不撓的奧班尼翁又沖了上來。

　　“你究竟是狼人還是野豬！”

　　尼爾怒了，躍起的同時翻身舉槍，沖著奧班尼翁的后背直接扣下扳機(jī)。

　　嗡……嘭！

　　金色的舊印閃現(xiàn)，五次十次一直維持著直線突進(jìn)的奧班尼翁忽然折向，子彈擊打在空處，失去重心的尼爾重重摔在地上。

　　陷阱？！

　　尼爾急忙爬起身，看到閃避成功的奧班尼翁向著天花板上一躍，倒懸著像閃電一樣劈向尼爾的額頭。

　　嗡……嘭！

　　又是一槍！

　　奧班尼翁的長吻咧出嘲弄的笑，收緊的右肢打開在地板上輕輕一擦。

　　它的身體又飄開去，切到尼爾的側(cè)邊，發(fā)力再撲。

　　它剛才絕對可以飄得更遠(yuǎn)！絕對可以拉開更大的角度，哪怕不能完全轉(zhuǎn)到尼爾身后，至少也可以到側(cè)后，跳出尼爾的視野范圍。

　　但它偏偏沒有那么做！

　　那橫移有恰到好處的精準(zhǔn)的距離，尼爾的余光看得見，卻絕對不可能像正面一樣看得清楚。

　　尼爾擰身后退，一邊后退一邊舉槍，甚至來不及把臂架穩(wěn)，就急惶惶開出第三槍。

　　嗡……嘭！

　　這一槍毫無疑問地又是射空。

　　奧班尼翁這一次跳起來，手腳打開，身體舒展。

　　尼爾看到它淡金色的毛發(fā)在空氣中飄揚(yáng)，飄揚(yáng)著襯出它游刃有余的氣場。

　　它在空中完整地滾翻，在尼爾面前大咧咧露出看似無防備的胸和腹的要害。

　　尼爾無法拒絕這個誘惑！

　　在側(cè)躍逃跑與主動出擊之間，尼爾無法拒絕攻擊的誘惑，更何況奧班尼翁看起來正徹底的放松，正愉悅地享受著戲耍尼爾的樂趣。

　　尼爾毫不猶豫地舉起槍，立定，雙手，覘孔與準(zhǔn)星與奧班尼翁胸前那一撮白毛連成一線，手指用力，扳機(jī)發(fā)出咔噠一聲。

　　嗡……嘭！

　　金色的舊印才一浮現(xiàn)，奧班尼翁突然高撩起臂膀。

　　尼爾在這一刻才真正理解了狼和狼人的區(qū)別，它高撩起臂膀，利用自己的身高與臂長捅穿了天花板，像狒狒或猩猩一樣把自己橫向甩開。

　　第四枚子彈擊偏了！

　　奧班尼翁獰笑著落在地上，像人一樣，雙臂大張……

　　……

　　“深層魔法，亡者護(hù)佑。”

　　摩根橫展左臂，五指成爪，虛握空氣。

　　與他手心相對的高爾夫丘隆起來，撲騰著沸騰般的熱氣把泥土和草皮翻卷起來，磨散、蹍碎，與摩根灑下去的粉末混合。

　　地面平空卷起了旋風(fēng)，小小的旋風(fēng)一頭接著地上的粉堆，一頭連著摩根的掌心。

　　旋風(fēng)把粉末汲起來，形成一道膨脹的扭曲的飛旋的沙龍卷。

　　嘭！

　　無聲的聲音在虛空乍現(xiàn)，沙龍卷伸出了雙手。

　　嘭！

　　無聲的聲音在虛空乍現(xiàn)，沙龍卷伸出了雙腿。

　　它的雙腿落在地上，高爾夫丘便以肉眼可見的疾速枯萎、沙化。整個丘的流沙向著沙龍卷的中心匯集，聚成一個凝實(shí)的身體，一具身高僅有一米五六的木乃伊。

　　摩根牢牢抓著木乃伊的頭。

　　木乃伊掙扎著，嘶吼著，發(fā)出沙啞的刀銼一樣刺耳的聲音，沙子結(jié)成的繃帶在空氣中飄蕩。

　　摩根松開了手。

　　在松開手的一瞬間，凝實(shí)的木乃伊化作沙暴卷向戈?duì)柕洗摹?p>　　戈?duì)柕洗膿]動雙臂，斷掉的觸手重長出來，在虛空中結(jié)成網(wǎng)，死死擋住沙暴的侵襲。

　　他揮動觸手的速度飛快，橫揮縱擋結(jié)成密不透風(fēng)的墻，觸手的末梢抽打在墻和地上，割開一道一道的溝和痕，看威力似乎比奧班尼翁更強(qiáng)大。

　　但他偏偏是畏縮的。

　　沿著高爾夫丘與擊劍丘中間的紅毯地，他用觸手圈地自保，臉上成百條扭曲的觸手都在訴說著圈地自保的意圖，哪怕在那將近半分鐘的木乃伊成型的時間里，都沒有試圖發(fā)出過主動的攻擊。

　　摩根占據(jù)攻勢！

　　在宣泄的沙暴與觸網(wǎng)的界線，摩根捂著口鼻猛地殺出，金色的光刃揮劍直劈，兩段觸手應(yīng)聲飛出。

　　觸手的網(wǎng)登時出現(xiàn)了巨大的漏洞，沙暴從缺口宣泄進(jìn)去，重新聚成木乃伊的樣子，它一把抱住戈?duì)柕洗牡耐龋项€猛地張大到接近180度。

　　啊么！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戈?duì)柕洗膽K叫起來。

　　他用黑暗編織的披風(fēng)被撕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木乃伊咬在他觸手般粗大的腿上，傷口的位置瞬間石化，石化的部位風(fēng)解成沙，像滴進(jìn)水里的灰色的墨汁，向著四周飛快地擴(kuò)張。

　　他奮力地舉起臂！

　　斷掉的觸手在舉起的瞬間重新長出來，他猛地下劈，噗一聲把木乃伊搗得粉碎。

　　摩根兀地閃出來，抿著嘴出現(xiàn)在戈?duì)柕洗牡纳砗?，閃動的光劍迅捷一揮，間不容發(fā)揮斬在戈?duì)柕洗牡难稀?p>　　實(shí)感！

　　摩根的臉色微微一變。

　　今晚他已經(jīng)斬了戈?duì)柕洗暮脦状?，可無論那些觸手的鞭動多猛，圓徑多粗他都從未感受到“斬中”的實(shí)感。

　　那些觸手往往一擊即斷，只有這一次，他真真正正地感受到命中。

　　摩根猛地加力！

　　金色光刃噴吐著撕開戈?duì)柕洗牡难?，濃褐色的血像決堤的洪水一樣傾瀉出來。

　　摩根趕緊閃開，但噴濺的血還是有一星半點(diǎn)灑在他的皮膚上，受污染的皮膚立即像被強(qiáng)酸潑中，呲地一聲燒出青煙。

　　摩根忍不住痛哼了一聲，騰身遠(yuǎn)離，揮手一招。

　　碎掉的木乃伊重新化作沙暴卷起來，藏起他移動的身形，讓戈?duì)柕洗碾y以反擊。

　　但戈?duì)柕洗牡臉幼雍芷婀帧?p>　　他被木乃伊咬斷的腿在呼吸間復(fù)原，他被斬斷的觸須崩解成骯臟的血鼓動著流回身體。

　　但他腰上的傷口沒有任何復(fù)原的跡象，泊泊的高腐蝕的血流淌著，聚在地面蝕穿地面，連那些回歸的臟血都像有意識般分流遠(yuǎn)離。

　　摩根透過沙暴看到這些，也看到舞動著觸須的臉低頭，茫然地看著身體上殘缺的傷口。

　　“找到你的弱點(diǎn)了……”

　　摩根舔了舔手背上的傷口，輕聲呢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