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戒指
盡管高強度的工作讓她身心俱疲，卻擔心嚴琮夜里有什么需要，她睡的并不十分安穩(wěn)，時不時會醒來看一眼病床上的人，見他閉著眼睛似乎睡的沉，便又合眼迷糊一陣兒，似夢非夢中，身上似乎多了什么，感受真切，待細細分辨之時，卻是怎么也說不上來。如此反復，越往后迷糊的時間便越短，睡的也更淺一些，聽到房間門被打開的響動，很快就睜開眼睛從沙發(fā)上爬了起來，是值班的小護士夜間來給嚴琮量體溫。
“有點低燒，早上我再來測一遍，家屬這期間也注意一下，有問題隨時喊我?！毙∽o士叮囑完便走了。
袁玥答應著，走到病床前，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額頭，然后很自然的湊到嚴琮前面，伸手想去摸嚴琮的，卻看到他眼神清明，一點都不像是被人從睡夢中剛喚醒的樣子，愣神中，他配合的將額頭靠了上來，手掌之下，他額頭的溫度確實比她的要的高一點。
“只是低燒，不要緊的?！眹犁参克?p> “早就醒了？是不是想喝水？”袁玥聲音里帶著剛剛起床時略顯慵懶的鼻音，聽在嚴琮耳朵里，莫名就有一種不可名狀的感覺，盯著她近在咫尺的臉龐，好一會兒，才收斂心神，做了個點頭的姿勢，因他趴在病床上，所以點頭的動作做的格外艱難，逗的袁玥微微彎起了嘴角。
袁玥站起身去外間倒水，拿起暖水瓶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手上多了一樣東西，一個沒有任何裝飾的鉑金戒指。光面素圈的戒指，普通到現(xiàn)在商場可能都買找不到的樣式，卻見證了他和她最難忘的曾經(jīng)。她呆呆的站立著看著手上的戒指，完全忘記了自己是來倒水的初衷。
歲月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這個戒指終于還是回到了自己手上。
她答應過父親，不會早戀。
所以她答應做他女朋友是在她剛剛過了十八歲生日之后。盡管在這之前，她就已經(jīng)非常明確自己很喜歡他。
她至今記得那年生日過完的12點之后，她在宿舍眼睜睜的等著太陽升起時的心情，滿心歡喜和期待，沒有一絲的不耐煩。她裝著往日一般，面上一副云淡風輕，依然提著買好的早飯去他宿舍樓下等著，然后近似不經(jīng)意的說答應做她的女朋友……
法律同金融一樣，開始都是枯燥且乏味的課業(yè)，所以有天賦之人身上的那些閃光點便漸漸成了這苦悶生活的調(diào)劑，課余飯后的聊資。可能她性格原本冷淡，盡管在法律方面，她和嚴琮同樣都屬于有天賦的一類，卻只有嚴琮被大家推舉到了高位，成為了法律系的學神，而她卻成了勾引天鵝的癩蛤蟆。
針對她的那些閑言閑語，她倒并不在意，畢竟只有吃不到葡萄的才會說葡萄酸。
可是，她卻無法忽略嚴琮書里或者書包里不知何時多出來的花花綠綠的情書，更甚者那些當著她面的大膽表白。每每此時，她面上雖然都是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樣，只微笑著看嚴琮果斷拒絕并聲明自己有女朋友，內(nèi)心卻是無比慌張，畢竟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詞叫一見鐘情。她好怕突然有一天，他面前就站著一個電視劇里演的那種仙女般的姑娘，可以滿足所有男士的幻想和虛榮，包括他……
盡管她一項對什么都是冷冷淡淡的，可是情竇初開對于每個女孩子來說，都是一樣的，她思索了好久，果斷去商場挑了一個可以定制戒指的專柜，可惜自己的生活費有限，所以只能定了個銀的。
可是拿到戒指的那一刻，她卻膽怯了。一個戒指而已，真的就能圈住一個人嗎？舍友的男朋友送了她一個杯子，寓意一輩子，舍友將那個杯子當成寶貝一般呵護著，可是剛剛上了大學幾個月而已，他們還是分手了。
她猶豫著，他的生日就到了，他失落的說為什么沒有禮物，她看著他的樣子，終于還是將隨身攜帶的那個戒指送了出去，她明明偷偷測量過他的手指，卻還是有點兒小了。她想拿去換，他卻發(fā)現(xiàn)戒指上那個特殊的印花，怎么都不肯摘下來，卻拉著她非要去商場也買一個。
戒指這樣的東西，在她的心里，意義是不一樣。她不想因為她送了他一個，他就禮尚往來送她一個，所以，她自然是沒去的。卻不想，晚上他將她從圖書館拉出來，特意找了個偏僻的地方，昏黃燈光下，沒有暖意，可是她就那么看著他，氣喘吁吁且傻呵呵的模樣，竟然覺著很溫暖，他將一枚素圈的戒指套在了她的手指上，說是他的回禮，戒指不大不小，像是特意為她定制的，總之就是特別合適。
他握著的她的手看了又看，傻傻的滿意的笑，竟然有些憨憨的，讓她想到電影里地主家的傻兒子。
那晚，她回宿舍之后，躲在被窩里，打著手電筒，將戒指從里到外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除了內(nèi)圈里標注成分的字體之外，什么都沒有。果然，就只是個戒指，就只是他的回禮，盡管像是特意為她定制，但是多少是有些失落的。
“我等了你好久?！眹犁p輕踱步到她身邊，從身后將她抱住，頭埋在她的脖頸間，說話的氣息熱熱的噴在她光潔的皮膚上，臉輕輕蹭著她的，將她從回憶中拉了回來。
“給。”袁玥從暖水瓶里倒了水，試了下溫度，抬手想遞給他。
嚴琮卻沒有想要放開她的想法，雙臂依然環(huán)抱著她，頭越過她的肩膀往前伸了伸，就著她舉起的水杯喝了一口。
“給你看?！彼麑⒁恢皇稚斓剿媲埃汇?，他手上戴著的戒指她熟悉，是她當年送給他的那枚?！捌鋵嵾@6年我一直都戴著的。”
“騙人，之前見你的時候，你都沒有戴。”
嚴琮聞言，聲音里有笑意?！翱磥恚氵€是有關注我?！痹h被他戳破，臉上泛起紅暈，好在她是背對著他。
見她不說話，嚴琮繼續(xù)說：“海城見你那次之前，我去美國找過你，看到你跟白睿還有一位病人在一起，我聽到白睿說……我以為……我以為你們在一起了，所以回國之后，我就把它摘了。”
袁玥偏著頭，腦海里略過一些場景?！霸瓉碚娴氖悄?。”
“嗯？”
“你還跟蹤我了是不是？”
嚴琮霎那間便站直了身體，很誠實的表達：“我，我只是想多看看你，多記住你一些，這樣我想起你的時候，你的模樣我會記得更清晰一些?！?p> 袁玥轉(zhuǎn)身，他有些高，此時正低著頭看她，她微微抬頭，視線對上他的，他漆黑的眼眸里只映著她的模樣，近在咫尺的臉龐上滿是誠懇，說出來的話卻讓她覺著是無盡的蠱惑。她嬌嗔一句：“傻子！”說完，便踮起腳尖，閉上眼睛，湊了上去。
他的唇依舊干燥，她的舌試探的輕輕掃過，卻不曾有回應。她從來不曾主動過，沒有任何技巧，雖然心跳如擂，卻依舊大著膽子，緊閉雙眼，學著他曾經(jīng)的樣子。幸好，只是短暫的靜止，她很快便得到了回應。似乎是有意在教學，他并不著急，溫柔的，一點一點的，似乎有步驟一般，仔細且有耐心。
每個步驟他都要她重復一次，然后才肯下個步驟，反反復復，持續(xù)良久。
最后，她終于喘息不得，微微推開他。他笑著，在她額頭印上一吻，重新將她納入懷中，一只手握住她的，撫摸著她手指上的戒指，良久，輕輕的說：“我是不是從來沒告訴你我為什么送你鉑金戒指。”
袁玥整個人還沒從剛剛的事情中回過神，想起那些畫面，脫口說：“說過，是回禮?！?p> 嚴琮搖了搖頭。“化學課上，老師曾講過，說男生以后一定不要給學化學的女朋友送鉑金，因為她們實驗室見的鉑金太多了，而且說不好哪天做實驗就會把男生送的鉑金戒指直接扔到試管里了?！?p> “我記起來了，鉑金也是一種催化劑?！痹h笑。
“那時候，我一直都覺著我們的戀愛似乎跟別人的不一樣，你總是淡淡的，一點依賴都沒有，就連別的女生的表白……可是你送我戒指，我真的太開心了，所以我送你鉑金戒指，是想說，我希望我們的關系可以更密切一些?！?p> “為什么不直接說？”
“我以為你懂，畢竟那天晚上，我吻你的時候，你沒有生氣?！?p> “我這方面可能一直都會有些遲鈍。”
“沒關系，我臉皮比較厚?！?p> “嗯?！?p> “嗯？好吧，只是偶爾可不可以也像今晚這樣。”
“嗯？”
“你厚臉皮一些?！?p> “嗯？”
“我厚臉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