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誰!”
秦長安接過照片,聲音顫抖道。
“我是……”
中年人只吐出兩個字,身軀便化作塵埃,消散不見。
收起照片,秦長安把目光對向強排站的大門。
“砰——”
一腳踹開大門。
屋子里空無一物,只有一座圓形的水池建在中央。
秦長安走上前,打量著水池。
“嗡嗡——”
平靜的池水突然晃動起來,由清澈變?yōu)檠t。
池水每顫動一次,秦長安的腦袋便猶如針扎一般刺痛。
一道模糊的幻象在腦海中不斷的閃現(xiàn)。
幻象中是無數(shù)條交叉縱橫的血色鎖鏈,鎖鏈中束縛著一只山一般大小的巨獸。
準確的來說,是一只機械巨獸。
隨著巨獸脖頸處密密麻麻的齒輪轉(zhuǎn)動,一張猙獰邪惡的頭顱映入他的眼簾。
他與巨獸的眼睛對視上,恐怖的威壓席卷而來。
巨獸張開嘴,兩座機械交錯的巨型獠牙向外翻轉(zhuǎn)。伴隨著蘑菇云般的蒸汽涌出,一道憤怒的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
“找到你!殺了你!”
聲音如洪鐘,他的心頭猶如被大鐵錘狠狠的砸中。
下一秒,幻象消失,水池恢復平靜。
秦長安一屁股坐在地上,身體已經(jīng)被汗水浸濕。
他哆嗦著嘴唇,臉色慘白一片。
這幻象實在太可怕了!
休息了沒幾分鐘。
秦長安臉色一變,奪門而出,瘋狂朝著村子跑去。
他心里焦急萬分。
自己被帶到這里,也不知眼兒樹死了沒有?
如果沒死,豈不是整個村子都兇多吉少?
當他一路飛奔到曬場,見陸小迪平靜的坐在地上。
在其身后,眼兒樹渾身冒著熊熊烈火,死的不能再死了。
沒了眼兒樹,脊椎的壓迫感瞬間消失。
秦長安望著曬場上東倒西歪的村民,重重的嘆了一口氣。經(jīng)過這場災難,也不知道能幸存多少?
見到秦長安,陸小迪凝重的臉色稍稍放緩。
他聲音沙啞道:“老秦,我要把爹娘的骨灰?guī)Щ刭F山,他們總念叨著回去看一看?!?p> “好。”
秦長安沉聲道。
他揉了揉泛紅的眼眶,只覺心里堵得慌。
二十年前,陸小迪一家從貴山逃難而來,沒想到如今卻要以這樣的方式回去。
真是造化弄人。
秦長安走到陸小迪身旁坐下。
他抬起頭,注視著那口井。
村里的老人說的沒錯。
這口井養(yǎng)活了村子數(shù)代人。
它是大刑村的起源。
也是大刑村的終結(jié)。
……
風雨欲來,滾滾驚雷平地起。嗩吶吹響,泣泣哀聲哭斷腸。
大刑村陷入無盡的悲痛中。
最終的調(diào)查結(jié)果。
意外,失火引起的爆炸。
事件被有意的壓了下去。
陸小迪帶著骨灰盒,先行一步,前往了貴山。
秦長安處理完瑣事,經(jīng)過幾天的研究,發(fā)現(xiàn)照片背景的佛塔與吳縣山寒寺的佛塔有幾分相似。
他便打算動身,前往吳縣。
臨行前,他來到村長的墳前。
枯藤老樹。
枯草荒坡。
數(shù)不清的墳墓坐落于此。
年少時的意氣風發(fā),年老后的殘陽遲暮。
盡歸作一把黃土。
村長的墳頭很大,村民們把對他的敬愛體現(xiàn)在了墳墓上。
死后能有這么一座雄偉的土墳堆,也算不枉此生了吧。
……
早晨,天空灰蒙蒙的一片,炙熱的夏風裹挾著柳絮,呼嘯而過。穿梭在大街小巷的人們捂著口鼻,生怕把這些毛茸茸的玩意吸進肚子里。
一條街臨的小巷,都是些賣貨的攤子,小販的吆喝夾雜著電喇叭的磁音漸漸融入到鼎沸的人聲中。
秦長安穿過熙攘的人群,經(jīng)過幾番費力的掙扎,終于從車水馬龍的巷子里掙脫而出。
他走到一處相對偏僻的路口,見迷霧中閃爍著紅燈,便放下背挎在身上的蛇皮袋,略做休息。
“這糟糕的天氣?!?p> 秦長安抬手撣了撣沾滿柳絮的襯衫,沒由來的嘆了一口氣。
一輛卡車從他身邊疾馳而過,巨大的引擎轟鳴聲將他神游的視線拉回現(xiàn)實。他匆忙拎起蛇皮袋,橫穿到馬路的另一頭。
等他趕到火車站,已經(jīng)是九點多了。掏出褲兜里那張皺巴巴的票據(jù),看了一眼上面的時間。
“還好,趕得上?!?p> 秦長安長舒一口氣。
他隨意找個邊角的位置坐下,將蛇皮袋放在腳邊。
“瞎啦!蹭著老娘的褲腳子了!”
還未等他坐穩(wěn),一陣刺耳的罵咧在他耳邊乍響。
坐在他身旁的中年婦女,正扯著公鴨嗓子,嚷嚷個不停。
“對不起,對不起......”
秦長安急忙道歉,伸手將蛇皮袋朝自己這邊挪了挪。
即便如此,那中年婦女依舊不依不饒,唾沫星子橫飛,絲毫沒注意到秦長安臉上閃過的一絲陰霾。
“吆拐吆吆洞次列車到達本站,列車停靠九站臺,請前往吳縣申市方向的旅客,到九站臺檢票上車......”
廣播里傳來響亮的播報聲,安靜的候車大廳一下子躁動起來。
秦長安夾雜在人群中,向著站臺走去。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那中年婦女尾隨在秦長安身后,猛的推了他一把。
秦長安只覺后背傳來一股力道,身體不由自主的向前撲倒。
不出意外,他整個人重重的摔在地板上。
見一擊得逞,中年婦女一陣竊喜,挎著皮包,飛快的竄入了人群中,不知去向。
一大群趕火車的旅客匆匆而過,等他從地上爬起,襯衫上沾著些許臟亂的腳印。
這么一耽擱,原本比較寬裕的上車時間瞬間變得緊巴巴的。
綠皮火車已經(jīng)停留了七八分鐘,有幾個落單的旅客也已匆匆鉆進了車廂。
望著距離自己還有四五百米的站臺,他有些慌神。
瘸著步子,賴著腰,一只手拽著蛇皮袋子,三步一挪,像一只蚯蚓,奮力的朝著距離自己最近的火車尾蠕動。
在列車員的催促聲中,他幾乎是“滾”進了車廂。
雜亂的車廂擁堵不堪,過道上堆放著大包小包,想要擠個人進去都顯得十分困難。
他只能拎著蛇皮袋,蹲在過道口的角落里。
“嘟嘟——”
幾聲沉悶的鳴笛,火車緩緩發(fā)動,化作一條碧綠的長蛇游向了遠方。
秦長安的視線在車廂里掃蕩,目光停留在剛剛把他推倒的中年婦女身上。
“哼,真是有緣千里來相會?!?p> 他冷哼一聲,已然把中年婦女列入了報復名單。
中年婦女撓了撓脖子,感覺到一絲不自在。
剛一抬頭便與秦長安冷冽的目光對視上。
她的臉色“唰”的變白,一股寒意從腳底竄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