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句,唐國瑞看了一眼身邊的那名跟隨,后者立即了然地點了點頭,出去走廊里打了個電話。
很快,就有一堆工作人員上門。
如果這是在白天還好,但這是在大晚上的,浩浩蕩蕩地開進了秦路的房間,還真有點嚇人。
尤其是他們手里還各各都拿著工具箱,電纜線,還有折疊梯,就突出一個離譜。
他們進門后,也不用人招呼,就自顧自地在那開始了各種測繪,拿著折疊梯在墻角四壁擺擺弄弄,鋪設線路什么的。
隨后還有一堆秦路完全不了解是干什么用的裝置被搬運上來,看得秦路是目瞪口呆。
他忽然意識到了唐國瑞那句“交給我”的分量,這貨莫不是想要現(xiàn)在就把墻給砸了吧?
秦路頓時慌了神。
對方不要做人,他還是要顧及世俗面子的:你這么個大晚上擾民,不說人家報警抓你吧這讓他以后還怎么跟這些鄰居上下相處。
尤其是秦路還看到一些工作人員,往那墻上的幾個用水性筆標出的點上摁上黏土炸藥,然后由一根引線,拖拽到了秦路和唐國瑞的面前。
“我去,你們給我等等,你們這是打算把這一整面墻都給炸掉嗎?”
“放心,我們配置的爆破劑量是經(jīng)過精心計算的,剛好只是把這個墻炸開一個合適的缺口,并且不會影響到周遭的其他設施。”唐國瑞手里攥著那個信號鈕,對秦路解釋道:“而且真要有什么損失,我們都包賠?!?p> 包賠,那還行。
不對——
秦路感覺自己的話被對方繞了進去了:“你腦子還清醒嗎,知道現(xiàn)在是幾點?你這一按,人家還不直接打電話報……”
砰隆。
替代唐國瑞做出回答的,是他按下按鈕的拇指,還有面前墻被爆破的聲音。
墻面直接被炸出了一個直徑約莫一米五的大洞來。
石塊飛濺,秦路直接護住腦袋蹲在了地上。
他的耳朵耳鳴不止,早知道剛才就堵住耳朵了。
等他的耳鳴稍微好了一點,他猛地站起身,一把攥住唐國瑞的衣服怒道:“你特么是傻叉嗎,現(xiàn)在鬧得這么大,等會鄰居和警察跑過來你要怎么解釋?”
“放心,我們是專業(yè)的?!睂Ψ降幕卮鹨琅f是那般毫無煙火氣,只是淡淡地松開了秦路攥住自己的手,解釋道:
“這里剛才已經(jīng)在這周圍布置了隔音避震的裝置,滲透出去的聲音消除率高達97%。而對于隔壁和樓上樓下來說,剛才爆破引發(fā)的震感,還不如他們在睡夢中翻個身的程度?!?p> “臥槽?!鼻芈放ゎ^望向那些堆疊在客廳四周角落,像是回音壁一樣的裝置,上面有音階一般的綠色指示燈在不停閃爍。
秦路當然是知道這玩意存在的,因為那群工作人員一進門來,就開始上躥下跳地在安裝這些東西了,只是秦路壓根不知道這些是干嘛用的。
這會,秦路顧不得跟唐國瑞分說,他在看了對方和一旁的工作人員一眼之后,立即跑出了門,來到了外面的走廊樓梯口。
聽了半晌,也沒有聽到誰在抱怨,或者推門出來查看的聲音。
這似乎映證了剛才唐國瑞的話所言非虛,不然按照正常的情況,現(xiàn)在這一整棟樓估計都該炸鍋了。
待到秦路訕訕回來的時候,唐國瑞已經(jīng)淡定地指揮著現(xiàn)場的工作人員,開始清理地面上的碎石,以及將爆破口一些不規(guī)則的地方繼續(xù)拓寬。
秦路看著原本平整的墻面變成了這么一副鳥樣子,眉頭不禁微微上挑。
可他還沒來得及說話,邊上的唐國瑞已經(jīng)似有感應一般地望了過來,說道:“放心,這個洞待會我們也會幫你給補好的,絕對讓你看不出它原來是怎樣的,這里面是一個小間,我們可以給你裝一個跟你其他房間一樣的房門。”
有一瞬間,秦路忽然感覺跟自己正在聊天的并不是一個神秘組織的后勤人員,而是一個裝潢公司的包工頭。
他看了看那些干活利索的工作人員,至此之前別說見,聽都沒聽過的高端儀器,還有身旁指揮若定的唐國瑞,忍不住說道:“看來你們這種活平時沒少干啊?!?p> “嗯,畢竟我們是專業(yè)的?!?p> 很快,碎石塊被工作人員清理了出去,但他們沒有貿(mào)然就踏入房間。
而是由幾個穿上了防疫服的人端著一個像是金屬探測儀一樣的裝置走了進去,先噴灑了一陣消毒液還不知道是什么的液體,然后用手持的儀器進行各種數(shù)據(jù)的收集。
等他們最終打出OK的手勢退出來之后,唐國瑞和剩余的工作人員才依次進入了這個一直封閉的房間。
秦路這會也跟了進來。
這里畢竟是他的地盤,沒理由外人都進了,他自己卻只能在外邊干看著。
不過進了房間后,他立即又有些后悔了。
因為分開人群后看到的第一眼,就是橫呈在房間地板上的幾具尸體。
干癟的尸身一看就知道在這里堆放了頗久,被蟲子和鼠蟻啃咬的一塌糊涂。而他們無法被辨認身份的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是因為他們每具尸體到頸部為止,都失去了腦袋。
雖然之前一直對這間密室有過一些預想,但說真的,當看到那些尸體的時候,秦路還是感覺到頭皮一陣陣發(fā)麻。
他已經(jīng)接受了穢蝕這個設定。
所以就算是在蝕災當中,看到更為殘酷的景象,他現(xiàn)在也能夠將心情控制在眨一眨眼皮,或者是心跳慢上半拍這種程度。
但是別忘了,這里可是現(xiàn)實世界。
秦路再一次感受到那種第一次在拆遷樓里,撞破鐵錘怪人行兇現(xiàn)場時的沖擊。
他竟然下意識地張口開始辯解了:“這些尸體,我壓根就不知道……不是我——”
邊上的唐國瑞這會倒是善解人意地拍了拍秦路的肩膀,示意他鎮(zhèn)定下來。
“我知道,這些應該是穢蝕感染者留下來的?!?p> 聽他這么一說,秦路才深吸了兩口氣,情緒略微平復了下來。
他現(xiàn)在暗自慶幸,這次跟他一起進門的不是警察,不然在理發(fā)師存在力不斷消逝的現(xiàn)在,找不到兇手的警察自然而然地會將這個案件懷疑到秦路頭上來。
誰讓他是戶主呢。
當然,作為中介的馬老板肯定也逃不了干系,嫌疑甚至比秦路更重,至少秦路的履歷上看起來清清白白,年齡也不符合,倒是馬老板,連把房子租給誰都不記得,不抓他抓誰?
找到替身的秦路心情果然轉好了不少。
唯一有些膈應的就是他之前睡覺的沙發(fā),原本就放在這個房間的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