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各懷鬼胎
孟金看著躺在地上的四人,在殿內走來走去,感覺有些焦躁不安,好不容易靜下心來,隱隱聽見有小孩的嬉笑聲。這荒山野嶺,除了他們,哪里會有其他人,他心中不由一緊,再仔細一聽,那聲音似乎是從方丈室傳來,不由頭皮一陣發(fā)麻。
畢竟是經驗豐富,見多識廣,他手握兵器,躡手躡腳向后門的方丈室行去。離方丈室越來越近,聲音也越來越大,那嬉笑聲漸漸變成了哭泣聲。這哭聲撕心裂肺,凄慘痛苦,不知不覺,孟金臉上已是冷汗涔涔。
“哐當”一聲,推開方丈室的門,一股破敗之氣撲面而來,里面氣溫驟然變冷,那哭聲立刻停止,取而代之的門后面嘎吱嘎吱的聲音,他僵硬的脖子緩緩轉動,本能的向門后看去,頓時魂飛天外。
只見一胖一瘦兩個光頭和尚躲在一角,正向嘴里塞著一根根細小白嫩的手指頭,嘴角還殘留著一縷鮮血。
見孟金看著他們,兩和尚兩眼彎成一條細線,也向他投來詭異的眼神。兩張陰森慘白的臉上,浮現出扭曲的笑容,胖和尚微微張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齒,一節(jié)沒有咬碎手指頭吧嗒掉在地上。
胖和尚將手中的一節(jié)手指向孟金一湊,陰測測的叫道:“給……你……吃……”
孟金雖然快年紀四十,見多識廣,此時也兩股戰(zhàn)戰(zhàn),褲子不禁濕了,大呼一聲,便踉踉蹌蹌向大殿逃去。
“大家快起來!丁兄弟快進來。有鬼!”孟金大叫,然而,四人向尸體一樣,睡得太沉,沒人醒來,而殿外的丁傲文好像是人間蒸發(fā)一般,沒有影蹤。
孟金嚇得連忙躲在劉裕身邊,將頭遮住,一顆心肝狂跳不已。
大殿后面?zhèn)鱽砹巳粲腥魺o的腳步聲,孟金顫抖著身子,忍不住向門口偷窺,瘦和尚兩眼狂熱望著他,正一步一步向他飄來,借著淡淡的月光,那瘦和尚腳下哪有什么影子。
孟金想要逃跑,但是發(fā)覺他身子不能動彈,眼珠向身旁滾動,只見胖和尚正側身躺在他身邊,淡紅的眼睛笑嘻嘻的看著他,還向他嘴里塞來一節(jié)手指。
那手指離他嘴巴越來越近,孟金越來恐懼張,千鈞一發(fā)之際,他艱難的挪動手指,放在刀刃上用力一劃,鮮血頓時涌了出來,頭腦也變得輕靈,“??!”的大吼一聲,終于躺坐起來,四張面孔關切的圍住他。
孟金擦了擦臉上的冷汗,原來卻是做了一個噩夢。
“孟管家,你這是怎么了?”身旁的劉裕狐疑的問道。
“無妨,做了一個噩夢而已。對了,怎么沒見到丁兄弟?”孟管家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大呼了幾口氣,情緒漸漸平息,看了四人,獨不見在殿外值守的丁傲文。
一種隱隱不安的感覺襲來,互相對視,忽地起身向外沖出。剛出大門,孟金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正想破口大罵,仔細一看,卻是丁傲文的身體。
只見丁傲文仰面躺在地上,脖子鮮血還流淌著血液,眼睛睜得老大,手捂著脖子。
孟金搶了過去,將丁傲文的頭抱起來,緊緊的握住他的手,憤怒的叫道:“丁兄弟!”尸體冰冷,看來死了很久了。
丁傲文死了,五人如石頭一般呆立當場,五味雜陳,恐懼、憤怒、悲傷一起涌上心頭。
孟金咬著牙,含淚獨自將丁傲文的尸體抱進來,要與孫老幺放在一起,由于丁傲文太壯,加之死物更加沉重,抬他尸體時,孟金沒有拿捏住,不小心扯下了丁傲文的背榜衣袖,只見黝黑的胳臂上,繡著一個青色的紋身,“咦!這是什么?”
見孟金神色有異,四人都圍了過來,“你們誰認得?”孟金眉頭緊縮,指了指丁傲文尸體上的紋身,向大家問道。
大家細細觀看一陣,都緩緩搖了搖頭,“可能是某種圖騰吧?!眳琴M猜測道。
丁傲文也死了,現在還剩下五人。
既然丁傲文一死,那殺人的嫌疑自然排除,人越來越少,兇手的范圍也越來越小。
如果第一個死的孫老幺是有仇的話,那丁傲文可是外地人,看來事情并不簡單,這莫非有什么陰謀,要將七人全部殺死,重演去年的血案不成?每個人臉上都是揮之不去的陰霾。
吳費默默的看著地上丁傲文的尸體,有一種兔死狐悲之感,他家里的妻子等著自己的丈夫,孩子還等著自己的父親,現在卻客死異鄉(xiāng),他永遠的回不去了。他大叫一聲,拿起柳葉刀奔出殿外,在外面瘋狂的揮舞著刀,歇斯底里的吼叫:“王八蛋!有種你出來,我吳費不將你碎尸萬段,誓不為人!”
孟金俯下身子,抹了抹丁傲文死不瞑目的眼睛,雙眼通紅的吼道:“丁兄弟,安息吧,我孟金在此發(fā)誓,一定為你報仇雪恨!”
“不知道大家還記得,是我讓大家去找孫老幺的頭顱嗎?”李三多忽然說道。
“當然!”眾人點頭。
“其實,既然兇手要割去頭顱,隱藏身份,豈有讓我們找到頭顱的道理?!崩钊鄴吡怂娜艘谎?。
大家忽然感覺自己被他耍了,白忙活了一整天,然而他此舉必有深意。
“要找出兇手,只有把水攪渾,這兇手自然會冒出頭來,不知大家還記得早上出門的時候,我給大家講過烏鴉斷案的事情嗎?這才是重點。”李三多不急不慢的道。
“這水是怎么攪渾的?這和丁兄弟的死有什么關系?”朱公子微微轉頭看了看身邊的李三多,不解的問道。
“其實,烏鴉斷案純屬子虛烏有,那是我信口胡說的,我只是試探一下大家而已。我讓大家出門尋找頭顱,就是要給你們自己為烏鴉斷案一事做出對應之策,看看誰有異常。傍晚時分,大家回來,我發(fā)現丁傲文的衣服有些濕潤,便問緣由,哪知道是丁傲文打水摔進了水池,然后又將孟管家拖進水里,那時候我便懷疑是丁傲文了?!?p> 劉裕不讓朱公子說話,搶先點頭道:“不錯,我也懷疑他借故落水,是想洗去身上所謂的死氣,而將孟關鍵拖下水,則是混淆是非?!?p> “然而事實證明,我的懷疑是錯誤的,丁傲文已死,說明他并不是兇手,可能是他真的是失足落水,怕大家懷疑他,然后借故孟管家開了一個小小玩笑,將你也拖下水去。也可能是他怕出意外,找回了烏鴉,那烏鴉落在他身邊?!崩钊嗄抗庖灰粧哌^四人,淡淡的向孟金說道。
四人心中暗暗吃驚,這李三多還真是詭計多端,一個不妨,便上了他的當,以后和他在一起,可要多留一個心眼。
孟家道:“那現在兇手便在咱們五人之中了,目標倒是越來越??!我孟金在此立下誓言,不親自將兇手斬殺,誓不為人!”
“不知道大家想過沒有,孫老幺被殺,為何被割去頭顱?!崩钊嘤值?。
“不是兇手心狠手辣?”
“我覺得未必如此??烧f不定,死的人根本不是孫老幺!大家想想,兇手根本就是孫老幺,他為了掩人耳目,便找一個身形相似的人穿上他的衣服,將其殺掉,然后割去頭顱,偽裝成自己被殺,這樣誰也不會懷疑到他頭上,畢竟,死人是不可能殺人的?!崩钊嘤值?。
這一分析,和朱公子的分析不謀而合,兇手就是七人之中的一人,只是是一個大家都想不到的人而已。
孟金雙手抱著腦袋,雙目散亂,虛虛實實,讓他分辨不清,是五人中的一人,還是可能假死的孫老幺?
“不等了,我明日便下山,兇手你們要懷疑就懷疑我好了,有證據的話,盡管來拿我便是,我吳費坐不改名,站不改姓?!眳琴M氣憤的坐下來,喝了一口水,濕潤一下干枯的嗓子。
五人如足下灌鉛,回到大雄寶殿,李三多東張西望,又陷入沉思,忽然,他眼睛落在那點著的香上面,走過去,掐掉燃燒的一頭,拿在鼻孔上聞了一聞,向四人說道:“諸位,自從孫老幺死后,我想大家都警惕著吧,我有些奇怪,我為何不到一個時辰就睡著了呢?!?p> 這一晚他們哪里敢睡,都時刻提防著,四人猛地醒悟過來,齊聲道:“不錯!”
李三多看著孟金,眼神甚是嚇人,“這香是孟管家所帶,孟管家,請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