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世間總是無奈多
蘇策追了小半個時辰,太陽落山時才找到了護送太子的隊伍。
這時候眾人在一處官驛修整。
“稟告大帥,旅賁何濤折損,周為雙臂骨折,一死一殘!”蘇策捶胸一禮。
趙載承皺了皺眉頭:“蘇衛(wèi)率,你受傷了?”
蘇策神情有些低沉,搖了搖頭:“何濤的。”
趙載承沒有多問,拍了拍蘇策的肩膀,說了一句:“何濤,周為,孤記住了!”便跟著驛卒到驛站中休息,二十個旅賁軍放下手里的伙計,守衛(wèi)在太子安寢的驛站屋外。
蘇策沖著趙載承的背影行了一禮:“臣替他倆,謝過大帥!”
周圍剩下的旅賁軍默不作聲,只是繼續(xù)檢查戰(zhàn)馬的情況,或是捧著豆餅喂給戰(zhàn)馬,或是摘掉自己的鐵盔接來清水讓戰(zhàn)馬喝水。
等戰(zhàn)馬吃飽喝足后,官驛的驛卒們抬著幾鍋放了很多姜片和飴糖的姜湯,分給旅賁軍和周圍的豹韜鷹揚兩軍將士。
輪到蘇策身邊,蘇策用木碗接了一勺,道了一聲謝,從懷里掏出來一疊金葉子,放在頭發(fā)花白的老驛卒手里。
沒等老驛卒推脫,蘇策便開口說道:“一鍋姜湯,放進去幾斤飴糖,別把半年的俸祿都填進去了,收好,后面還有其他兄弟們?!?p> 老驛卒有些不好意思,蘇策從老驛卒手里抓起那一疊金葉子,塞到老驛卒的衣服口袋里:“莫要推脫,驛卒的活辛苦,你倒進鍋里的飴糖官府可不給你錢,拿著,多備些飴糖,還有其他人呢!”
夜里,蘇策抱著橫刀,身上披著一塊毛氈,靠在太子屋外的門口睡覺,其他的旅賁軍出了百米外放哨的,也都和蘇策一樣,圍在太子睡覺的屋外抱著橫刀,披著毛氈睡覺。
夜里,蘇策睡得正香,就被搖起。
蘇策把自己的毛氈遞給叫醒自己的旅賁軍:“辛苦了,還有點熱氣,好好睡會?!?p> “謝衛(wèi)率!”
蘇策雖然身為衛(wèi)率,但是也給自己安排了守夜的任務(wù),后半夜守夜的也多是隊正伙長。
夜里的風(fēng)格外的冷,來驛站的人數(shù)太多,屋子睡不下。
所以屋子睡得多是身上帶傷的傷兵。大部分人都擠在一起,披著毛氈露天睡覺。
夜里驛卒們挑著扁擔(dān),扁擔(dān)上掛著柴禾,時不時往人群中的火堆里面添柴。
蘇策從毛氈中出來,也感覺到了涼意,掃了幾眼,幾處陰影中的暗哨沒人偷睡,從火堆上的水壺里給水袋中帶了點熱水,小口小口的抿著。
第二天天剛亮,官驛就熱鬧了起來,人吃馬嚼,艱苦行軍的一天又開始了。
連著第三天,夜里趙載承有些不好意思的讓蘇策跟他一起進屋子。
趙載承咧著嘴,嘴里發(fā)出嘶嘶聲,蘇策則在給趙載承的大腿內(nèi)側(cè)上著傷藥。
這三天里面,趙載承受的苦,可不比旅賁軍少多少。
趙載承不是不會騎馬,只是沒有騎過這么長時間的馬,旅賁軍則是早就在大腿內(nèi)側(cè)磨出了老繭。
這一年多來,趙載承經(jīng)歷的事情太多了,也是很久沒有出過宮,更談不上騎馬。
“陪孤聊會兒,自己找個地方坐!”上完藥,趙載承一時半會也睡不著,索性放開架子。
蘇策端了一個矮凳坐在床邊。
“涇陽伯,你今年年歲幾何?”趙載承印象中的蘇策總是不茍言笑,看著白面無須,挺好奇才多大就立下了封開國伯的功勛。
“回大帥,臣今年虛歲二十?!闭f到這里蘇策也是有些無奈,嘴上無須,辦事不牢,怕是這位太子爺嫌棄自己年紀(jì)小吧。
十七戍邊,十八封伯,十九歲為太子左率衛(wèi)率。
“哦,倒是少年有為!孤虛長你四歲,有個事情倒是想問問你,你說男女之間可有真情實意?”趙載承也是第一次離開長安城,想想東宮的側(cè)妃為了太子妃的位置,整日爭風(fēng)吃醋。
再想到為自己生下一個兒子的鄭氏還在掖庭宮,沐兒總是問自己要母親。想到這些,趙載承便覺得這些比起讓人頭疼的奏折更是難以處置。
蘇策想了想說:“怕是應(yīng)有真情實感的,臣與臣的山荊,從小就一塊長大,前幾天還給臣生了個閨女,就是孩子還沒長開,看不出來有多憐人?!?p> 趙載承沉默了一會兒說道:“聽說你那個蘇莊有很多孩子?”
蘇策點了點頭:“那會兒授爵后來長安來的晚,分到的食邑都是小娃娃,最大不過十二,最小的剛滿三歲,都是同袍后輩,索性也沒有換,不過那會兒不懂事,就鬧了一場,把伯爵府賣掉了,不然養(yǎng)不起這些娃娃。”
“沒想過換一批食邑?”趙載承知道若是對食邑不滿意可以選擇暫時不接受,或者自己招收莊戶,不過土地就得按著百姓的標(biāo)準(zhǔn)發(fā)放。
“我想讓蘇家傳下去!”蘇策回答很直接,也很坦然,體會到勛貴的好處后,沒有人會傻到放棄。
府兵遺孤,多是一些府兵中寸功未立便身隕折損留下的后代。
大乾沒有守寡一說,若是母親改嫁,那么這些府兵的孩子,若是家中爺爺奶奶健在,靠著發(fā)給府兵的土地,還是可以把孩子拉扯大的。
不過若是沒有爺爺奶奶的,官府便會詢問其母的意見,若是不改嫁,那么土地不會收回,按照正常退伍的府兵標(biāo)準(zhǔn)對待。
若是改嫁便會將這些府兵遺孤由折沖府收養(yǎng),土地會收歸折沖府,等到府兵遺孤十五后,再把土地這些年的租子換成錢和土地一齊發(fā)給府兵遺孤,看其還不愿意成為府兵。
不過除了這條路,折沖府也會讓這些府兵遺孤成為勛貴的食邑,十五加入折沖府為府兵備選,若是兩年后拿到選鋒令,這些食邑便會擁有府兵身份。
調(diào)到勛貴手下聽用或者根據(jù)自己的意愿去別處,不過要是調(diào)去別處的話,府兵遺孤的土地就會從勛貴手中收回,勛貴可以選一莊戶作為自己的食邑。
若是這些府兵遺孤夭折,那么勛貴就會失去這個食邑名額。
饒了一大圈,要府兵遺孤還是選擇莊戶,結(jié)果似乎差不多,但是要明白勛貴靠的是軍隊,軍中沒有了底蘊,那么后代如何在戰(zhàn)場上立下功勛,讓襲爵變成繼承。
蘇策的回答的很坦然,卻讓趙載承不由得高看一眼,
趙載承似乎想說什么卻猶豫了,嘆了一口氣:“夜里涼,讓旅賁們加些衣服,去吧!”
“喏!”蘇策行了一禮,把矮凳放回原處,便退了出去。
蘇策能感覺出來,趙載承是真的很想找一個人聊天,但是他的身份并不允許他親近任何人,包括父母,妻兒。
兩人淺談即止,蘇策讓旅賁們加了身衣服,巡視了一番周邊的守衛(wèi)。
這幾天,天策軍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這種長途跋涉的奔襲生活,折損的戰(zhàn)馬人員沒有第一日的多,但是積少成多,現(xiàn)在各部撒在百里官道上,各部統(tǒng)計的數(shù)字并不一致。
不過倒是沒有人擔(dān)心會有逃兵,這種人早在折沖府就已經(jīng)被挑出來淘汰掉了。
大乾有民超兩千萬戶,戶部隆盛十年年底選人去各道州府縣統(tǒng)計戶籍,今年開春前去統(tǒng)計戶籍,準(zhǔn)確的數(shù)字估計到明年才能出來。
百里抽二,大乾府兵都是層層篩選出來的,不管是戰(zhàn)力還是意志,大乾府兵早已將榮耀刻在了骨子里。
哪怕是天策軍中充斥著將門和皇族子弟,但是首先這些人都在折沖府待過兩年。
皇族子弟雖然沒有明令限制不許為官從政,但是基本上拿到選鋒令,都會去監(jiān)軍司輪番,戍期到了后,便會做個安樂的小地主度過余生。
皇族爵位逐代遞減,親王,嗣王,郡王,國公,縣公,縣伯,縣子,縣男。
其中到了國公這一級,諸多郡王府只有一府可以襲爵為國公,其他郡王府直接降為縣公。
這些爵位和軍功授爵的爵位不同,他們的食邑是打了折扣的,多是虛授萬戶或千戶,實封多少戶,不像軍功授爵只有實封,沒有虛授一說。
晚上趙載承有些睡不著,聽到蘇策在外面訓(xùn)斥放哨時打瞌睡的旅賁軍,只覺得有趣,少年老成,今天不問,還真不知道蘇策和載校一樣大。
明天還要行軍,趙載承要是困到了極點,眨巴眨巴眼睛就睡著了。
耕心堂一學(xué)童
我眨巴眨巴眼睛也要睡覺了,若是隨意碼字,書童一個小時都可以湊出一個兩千字的章節(jié),但是這本書注定了要精雕細琢,所以,碼字的速度提不起來,以后書童會把大綱在細化一下,這樣應(yīng)該可以既保證質(zhì)量也能有字數(shù)。 好困,先睡了,希望醒來,大家能給我個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