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州城,行宮。永東、慶遂、北狄,三國使臣齊聚一堂。
為了不挑起戰(zhàn)火,慶遂國也是夠拼的,前來侍奉的婢女都個個經(jīng)過精挑細選,可謂燕瘦環(huán)肥美女如云。其次,奉上的果盆、糕點,以及盛物的器皿同樣一等一的。北狄人向來脾氣不咋滴,做事必須謹慎些。
北狄侯爺座于高位,目光掃了一圈眾人,留意到次排席位有一個是空著的,且像是有意給某人留著的。北狄侯爺眉頭微挑,立馬記起什么:“聽聞永東國今次派來的使臣中有一位縣主,怎么未見她來?”
這侯爺一來就倆眼色瞇瞇地往各個嬌美如花的侍女身上打轉(zhuǎn),此時一開口更惹眾人腹誹:這家伙究竟有多急色呀!前世沒見過女人嘛!
慕容稷強壓住想沖上去抽倆耳刮子的沖動好聲好氣道:“侯爺莫急,陵安縣主臨時處理些事務(wù)稍后便到,不如先看看歌舞助興如何?”
侯爺點頭應(yīng)允。也罷,有美人觀賞就行。況且他并不在乎前不久那位死在梓絮手里的將軍,那個腦瓜里只裝著“打仗”二字的白癡自個兒作死怨得了誰??!北狄兵強馬壯不畏戰(zhàn)爭,但受限于物資匱乏,若和談條件能讓我方滿意,又何必大動干戈?
后排空著的席位正如侯爺所猜特地留給梓絮的,也是永東和慶遂一致決定讓那暴力丫頭離這貪戀美色的侯爺遠點。梓絮那丫頭何止是姑奶奶,簡直是暴力祖奶奶,就怕她那個暴脾氣一言不合直接把人給宰了,屆時事態(tài)發(fā)展不好控制。
絲竹奏起,舞姬們身著霓彩云裳紛至沓來,恍若精靈嬉戲于林間,隨手變出一株鮮麗的花兒綻放路邊。
繽紛傘花驟然齊放,匯聚一道好似一束錦繡花簇。未幾,蕭音獨奏,一朵朵花兒散于各處盛開,兩位花神同時降臨人間,曼舞輕盈,仿佛眷戀凡塵的蝴蝶。
嬌美的玉顏、驚艷的舞、清靈的蕭,成功吸引住北狄侯爺?shù)亩?,坐在上方看得津津有味,樂在其中?p> “啪、啪、啪”,北狄侯爺鼓掌喝彩:“妙哉,妙哉!兩位美人舞跳得極美,蕭聲也吹得極好,那位奏曲的美人我猜就是陵安縣主吧!”
梓絮有模有樣福了一禮:“多謝侯爺夸贊?!?p> 北狄侯爺瞄了眼梓絮手里粉色的長蕭眸光一閃:“我瞧縣主手里的長蕭樣式別致,不知出自哪位大家之手?能否借來一觀?”
“侯爺,此蕭是我的摯友親手鍛造所贈,平日里我可寶貝著呢,舍不得讓旁人碰?!?p> 言下之意再明顯不過,侯爺看在她是美人的份上不予計較,加之此時心情愉悅,便隨了她去。
慕容恒一行反倒心底勾起幾分好奇:摯友?哪個摯友?看她講話時眸光如星的模樣該不是位男的吧?
思及此,跟來歷練的幾位小官員原本還在糾結(jié)她那堆令人無奈的小毛小病,現(xiàn)在徹底滅了結(jié)親的念頭。
當(dāng)初奉旨下凡梓絮走得匆忙,只是對長蕭迷人的外觀百般欣賞,之后閑下來才發(fā)現(xiàn)其中的玄機,想不到璃辰對自己竟格外用心,材料中還用上了翎羽,不禁懷疑它當(dāng)真僅僅是生辰禮物?
獻舞非常成功,北狄侯爺大悅,故此,之后的和談也極為順利。別看北狄侯爺在軍事上純屬一竅不通的軟蛋,不過他此生最大的喜好莫過于身邊美女如云,金山銀山用之不盡,大把財物死后陪葬陵墓中,故而只要不損害國家利益萬事皆可好商量,何必浪費能夠令自己賺得盆滿缽滿的大好機會?
當(dāng)日語夢閣門前賓客散去,梓絮當(dāng)即財大氣粗地走了進去,老鴇見狀正欲出來打發(fā),焉知對方二話不說掏出一錠金燦燦的大元寶,“我手里有樁大買賣要與你們商談,有沒有興趣?”
天底下有幾個傻帽會跟錢有仇,老鴇登時倆眼放光,立馬笑顏相迎:“樓上有雅間,幾位客官里面請?!毕氩坏竭M來一位大金主!
入得雅間,梓絮懶得繞圈子開門見山道:“我愿出千兩黃金邀請花凝和思燕二位姑娘同臺獻舞,老板意下如何?”
老鴇見進店談生意的幾位爺出手闊綽頗有氣度,舉止間透著貴氣,心思輾轉(zhuǎn):“諸位爺,恐怕這千兩黃金也不好賺吧?”一般而言談生意的出價越高,往往其中的風(fēng)險也就越大。
“老板倒是通透,這千兩黃金確實得花些功夫。我要你們給一位大人物獻舞,讓他滿意了諸國太平,若他不滿意,永東、慶遂、北狄將兵戎相見。”
老鴇不由愣了愣,心生少許怯意,她在江湖上打滾多年豈會聽不出這筆大生意里藏著掉腦袋的風(fēng)險?何況人家已然說得這般直白。
老鴇心思回轉(zhuǎn),正思慮著要不要推掉這樁大買賣,孰料他們的談話恰好落入經(jīng)過的花凝和思燕的耳朵里。二女推開房門自告奮勇接道:“國家有難匹夫有責(zé),我等保家衛(wèi)國義不容辭。”
“女中豪杰,佩服!”慕容恒等人由衷敬佩。
三國之危暫且化解,本以為皆大歡喜可以松一口大氣緩緩,孰知東陵城那邊傳來急報,說是陛下突然間病重臥床不起,茂王代位監(jiān)國,管理朝中事務(wù),瞧樣子像是腦瓜子不知突然間抽了什么邪風(fēng)打算提前動手,伺機篡位。
慕容恒與大皇子雙雙皺眉,現(xiàn)今一長一幼全遠在千里,東陵城中唯茂王勢力獨大,確實是趁機奪位的大好時機。不過,憑他們的了解慕容廷再性急尚不至于如此沉不住氣,乃至對父皇下毒手,保不齊是另有其人興風(fēng)作浪。
事態(tài)緊迫,容不得慕容恒他們多想,只得快馬加鞭趕回東陵皇城邊走邊思量對策。梓絮奉旨下凡救世,另有皇差要交,自當(dāng)舍命陪君子,送佛送到西。
一個月后,皇宮的氣氛亂了,空氣里多了分詭異的火藥味。
司空湘伶雅麗端方,是個討人喜歡的孩子,又與年紀相仿的五公主交好,留在宮中小住幾日又有何妨。
司空湘伶聽多了父親提及朝堂之事,嗅覺再差也能聞出宮里彌散的不對勁,具體的說不出但知道風(fēng)雨將至。殊不知,此時此刻已風(fēng)起云涌。
莫提司空湘伶猜不透路數(shù),一幫宮廷侍衛(wèi)將太監(jiān)宮女統(tǒng)統(tǒng)抓起來圈禁,并將她與皇帝最寵愛的五公主一道擒住。茂王見到押至自個兒面前的年紀最小的幼妹和朝堂上最有權(quán)威的重臣愛女,更是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啥情況?父皇病倒了拿不動玉璽,現(xiàn)在跑來找我逼宮嘛?
茂王吐槽得一點不差,事實確實這么發(fā)展的。
“來人,將反賊拿下!”一聲令下,孰知身旁的人恍若未聞,紋絲不動。
“來人,來人!”慕容廷再次喝令,豈知在場能喘氣的活人全然拿他的話當(dāng)耳旁風(fēng),木頭人似的任由他唱獨角戲。
慕容廷到底是謀劃龍椅之人,并非傻子,自然察覺得到最近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異樣,偏偏又道不出個子丑寅卯來,只隱隱覺得手底下的人越來越不好使喚,撞邪了似的。直至此時,腦海里總算猜出點眉目,不覺得自己的監(jiān)國之路走得太平順了嗎?
目下,某位掌握全局的正主穩(wěn)若泰山般自信道:“茂王殿下,當(dāng)今陛下昏庸無能,如今更是病入膏盲,不再適宜為國操勞,不如早日退位、卸下重擔(dān)好生調(diào)養(yǎng)。傳位詔書已經(jīng)擬好,勞駕茂王殿下蓋上玉璽?!?p> 慕容廷登時大怒:“混賬,本王乃皇室正統(tǒng)血脈,你慕容驊是什么東西,也配與本王爭輝!”
五公主更是氣急,秀目圓瞪:“慕容驊,你是哪塊材料本公主清楚一二,六皇兄再不濟也輪不到你一個區(qū)區(qū)桓王之子來撒野!”
“慕容驊,吾乃丞相之女,你若敢動我分毫,父親絕不會饒了你,哪怕今日你奪得皇位、父親血濺金鑾殿,朝堂百官有幾個會對你心服口服?恐怕打心眼里瞧不起你這個言不正名不順的篡位皇帝!”司空湘伶義正嚴詞嘲罵。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印紅了司空湘伶白皙而倔強的臉頰,“賤人!本世子瞧得上你是你的福分!如今康王和裕王都在千里之外,東陵城的軍防勢力和皇宮內(nèi)的守衛(wèi)全捏在本王手里,而你們手里除了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文臣外能指望誰來救你們!”
“慕容驊,你今日殺了我又如何?弒君奪位成功的你確定自己有治理國家的才學(xué)?就你肚子里那點墨水還不夠裝滿半個水缸,治國之策你又懂得多少,你若繼了位將來也必是個亡國之君、千古罪人、遺臭千萬年!”慕容廷格外贊同司空湘伶,附和數(shù)落道。
慕容驊不屑冷哼:“我呸!慕容廷你又比我好得到哪兒去!自己養(yǎng)的下屬門客都打理不好,什么時候佩服起我的才華、從而傾向我都不知道,乃至今時不知不覺間能自甘情愿為我驅(qū)使,替我掌控全局,你養(yǎng)的好手下當(dāng)真為我做了件好嫁衣??!哈哈哈哈哈哈……”慕容驊越說越自傲,真心感覺自己是個運籌帷幄的大天才,不當(dāng)皇帝真是浪費!
慕容廷幾欲當(dāng)場噴血身亡,想不到自己如何千謀萬算費盡心機,卻不曾料到自己會百密一疏,輸在有才有名望的人手里倒也罷了,哪怕是自小悶聲不吭的七弟裕王,可偏偏輸在這個紈绔草包手里,實在是陰溝里翻了大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