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市中心越遠,夜就越靜,到最后只剩下橘黃色大路燈發(fā)出“呲呲”的電流聲,與馬路上不時穿插而過的汽車聲與之相伴。離新開發(fā)的城區(qū)越近,馬路就越寬,寬到只能借助隔一段時間才出現的各種飛馳的陰影,勉強激起它的活力與生機。
因為對于景區(qū)的討論,車里的談話氛圍比在飯店里吃飯時要輕松愉悅了許多,加上司機大哥是個地道的本地人,干出租這一行也已經很多年,對話題的參與程度相當高,一車人說說笑笑一路,在辛莘還沒怎么感受到時間流逝的時候,她和秦家就到地兒了。
在馬路邊跟王曉峰隔著車窗道了別,再次強調了二人第二天會面的時間和地點,辛莘和秦家肩并肩向小巷子里面走。
也許是對于旅游和這座城市的興趣,也許是有點抗拒秦家情緒的變化,辛莘故意讓自己停留在了一個比較高亢的話語狀態(tài),又跟秦家絮絮叨叨地講起了自己昨天在博物館的所見所感,說到興奮的時候,甚至手舞足蹈。
秦家就這么靜靜地聽著,靜靜地看著,偶爾“嗯”“嗯”地附和幾下,讓她不??诘赝轮v。
直到走進樓道,怕打擾到別人,辛莘的聲音才漸漸小了下去。
秦家拿出鑰匙打開門,側過身讓辛莘先走進房間,自己跟在后面把門稍稍帶關了一下。
辛莘走到小床的床頭把雙肩包取下來跟自己的行李袋放在一起,繞到小床的正面,坐下來,本來打算把自己扔進去,人都仰著往下躺了,突然想起了什么,立馬雙腿掙著又坐了回來,還順勢站了起來。
辛莘站在床邊看了看床單、枕頭和被子,都還是整理得挺好的,看不出有人睡過的痕跡。
秦家把自己的東西放好,回頭看到辛莘的模樣,笑了笑。走過來,低著腦袋俯看她:“累了吧?去洗漱了早點睡?”
辛莘回過神來,看了他一眼,從他身邊繞過去,“哦,好?!毕饶昧俗约旱南词闷?,再去拿臉盆和熱水瓶。
等辛莘洗漱完回來,整理好自己的東西,又盯著小床發(fā)了一會兒愣,在秦家?guī)е约旱臇|西準備出門前喊住了他。
“秦家?!?p> “嗯?”
秦家站在門口回過頭來看著她,見辛莘老半天不出聲,只是把眼光投向小床,好像猛然了悟了一般笑了。
“昨天老師睡了小床,你要是嫌棄的話,今晚又只能跟我睡了。”
“……”辛莘轉過來,皺著眉頭看著他。
“小毛毯昨天是我蓋的,我把自己的小被子給了老師?!?p> 說完,秦家聳聳肩,給了辛莘一個大大的笑臉,走出去。
辛莘想了想,讓秦家重新拿套鋪墊出來,不說他愿意不愿意洗,只說還有沒有,都不一定,前天也跟他“同床共枕”過了,今天只要保持好警惕,也沒什么好矯情的,看他的樣子也不會對自己怎么樣。于是,換好睡衣睡褲,整理了一下大床,拉開小毛毯把自己塞進去。
因為早上起得晚,整天也沒真的干什么,辛莘躺下去也不是真的就困了,只是想讓自己舒舒服服地待著。
她拿出手機給家里打了一通電話,匯報了一下自己的情況,又回了同學的兩條短信息,跟其中一位多聊了幾句,秦家就回來了。
秦家鎖好門,放好自己的東西,朝大床的方向看了看,把自己的小被子從小床搬回來,打開,開始脫衣服。
從秦家進來,辛莘就把手機放到了床頭的書桌上,從正面躺的姿勢變成了側面躺的姿勢,像那天一樣把自己縮在床的最里面,對著墻,閉上了眼睛。
秦家關了房間的大燈,打開了書桌上的小臺燈,并且把光線調到最弱的檔次,然后坐進了被子。
辛莘雖然閉著眼睛,但是并沒有一下子就睡著,她感覺到秦家看了會兒手機、回了幾條短信息,然后又稍稍坐起來一些,伸著手把手機放到了書桌上,才真正躺了下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辛莘迷迷糊糊地快要睡著了,突然感覺自己小毛毯的一個角被掀起來了,然后一股冷氣和一個熱熱的身體擠了進來。
辛莘的瞌睡一下子全都跑沒了,瞬間驚恐地睜開眼睛,趕緊用力握緊了自己壓在身下毛毯的邊緣。
秦家感受到她的防備與力道,沒有說什么,只是讓自己貼得更緊了一些。
“干嗎???……我熱?!毙凛方K于忍不住扭過頭瞪著他。
“不干嗎啊?!绻麩?,你可以把毛毯松散一些。我的背都在毛毯外面呢,所以,你看,我就不會覺得熱?!鼻丶叶⒅凛?,眼里噙著笑,戲謔地說。
“……”辛莘突然發(fā)現這個人其實很無賴,自己好像一步一步走進了他的陷阱里,現在是想拔都拔不出來了。
辛莘就這么直直地盯著秦家的眼睛,似乎要看進他的心里去,實際上她也真的很想知道這個男人究竟會做到什么地步,說過的話、做過的承諾真的都不算數了嗎,那他不還是一個騙子?
辛莘還發(fā)現了一個很搞笑的事情,自己居然不害怕,不害怕秦家做出什么傷害自己的事情,只是覺得有點意料之外的手足無措,而這種慌亂和羞憤并不很傷人,自己也不真的很生氣。
怎么會這樣?
辛莘有點想不通,但是作為一個思想上比較保守的女孩子,她還是在竭力避免一些對自己不好的事情,她不想到最后因為某些無可奈何和除感情之外的外力壓迫而跟秦家牽扯不清,那不是她的本意,對自己也不公平。
不過,迄今為止,讓她很奇怪的是,她一直都很肯定如果真發(fā)生點什么,秦家會負責,只是這種負責是心甘情愿還是心存愧疚,甚至被逼無奈,就不好說了。
辛莘不希望是后二者,所以,如果能避免的話,還是盡量避免吧。
辛莘扭得脖子都疼了也不想放任秦家膽大妄為,倒是秦家在與她對視了幾分鐘后開了口。
“這樣扭著不累嗎?脖子疼不疼?要不你就直接轉過身來對著我,睜大眼睛盯著我防備著我,讓我做不成壞事,要不你就干脆轉過頭去,至少把自己的力氣攢在一起,讓自己在反抗的時候也更得力些。不過,我說實話,這兩個方案對于想干嗎的我都沒什么切實的意義?!?p> 辛莘又瞪了一會兒,脖子實在是受不了了,想想秦家的話,話糙理還是不糙的,他真的要做什么,自己現在這個姿勢也真是沒一點優(yōu)勢。但是,直接翻身面對著他,自己就把自己送到他懷抱里去了,這是肯定不能做的。
“騙子!……無賴!……說話不算話!……壞蛋!”辛莘一邊憤憤地罵著,一邊慢慢地把自己的脖子轉回去,背對著他,把身體蜷起來,用兩只手緊緊地抱著。
“噗嗤?!甭犞凛返牧R人聲,秦家不僅不生氣,反而笑出聲來。
“睡吧,只是要個抱抱而已,不會真對你做什么的?!边^了一會兒,溫溫柔柔地聲音在辛莘耳邊響起,熱氣如小羽毛拂過脖頸,讓人臉紅耳燙。
同時,辛莘感覺到有一只手伸過來,圈住了她的腰,但也只是環(huán)抱住,再沒有了其它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