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所受的罪，拜你所賜
季寥震驚，一股難以言說的疼痛感從心尖蔓延，順著血液筋脈走遍軀殼。
女人的下場比聽到余楠至的吩咐還要讓人心痛百倍。
她，究竟經(jīng)歷了什么……
看著女人眼角的淚滴落在地暈染成花，季寥仿佛置身于萬年冰川湖，渾身冷得不行。
“?。。 毕ドw窩被人猛踹，她徒然跪地，后背還被再來一記連環(huán)踢，季寥直接趴在地上。
囂張的始作俑者用腳尖提起季寥的下巴，“都這節(jié)骨眼了還敢開小差？”
季寥掙扎著坐起身，又被旁邊的幾人按住了肩膀。
她咬著牙，憤懣地瞪著她們，一語不發(fā)。
落在這群人手上，說什么也打消不了她們想要作孽的念頭。
“看你能犟到什么時候，姐妹們，給我打，狠狠地打！”
這些人的拳腳如山崩石裂無情地落在她身上，身痛，心更痛。
如果當(dāng)初沒有嫁給余楠至，或許就沒有今天的存在，好恨，恨自己為情所傷，恨自己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還連累了父母。
淚水模糊了視線，她死咬著牙不出聲，不是害怕，而是維持著最后的倔強。
良久，久到那些人打累了氣喘吁吁站在一旁。
季寥痛得動彈不了，淚也流干了，只剩下空洞的眼神迷離地盯著同樣挨揍而倒地不起的女人。
挨過她一巴掌的女囚徒蹲下，這婆娘氣焰囂張，表情很欠揍，“請記住，這只是剛剛開始。”
季寥深受打擊，五臟六腑移位似的疼痛不堪，喊不出聲，只能死蹙眉頭。
撂下那一句話，她們心情愉悅的離開了，像是打了一場勝仗，互相吹捧著自己的拳腳功夫多厲害。
女人坐起來，牽動了許多傷口，血色蒼白的唇吐出‘嘶嘶’的抽氣聲，倔強如她，吃力地靠在床沿邊，怔怔地朝季寥方向看去，“你別倔了，早點承認自己是兇手，就少吃些苦頭?！?p> 季寥慘笑，為什么要承認那些子虛烏有的東西，沒有做過的事情，為什么要承擔(dān)錯誤？
不管前路多崎嶇，她也要死咬著牙告訴自己別忘記自己是被冤枉的。
“我沒有殺害程雙雙……”閉眼之前，還是忍不住要向她澄清，以表自己的態(tài)度不變。
女人摸著毛衣的半成品，空洞的眼眸落下晶瑩的淚，“我何嘗不是如此，可任我費盡力氣解釋也無人相信，妥協(xié)后，承認后，皮肉之苦少了，日子也舒坦多了?！?p> 季寥與她感同身受，苦笑一聲，跟著落淚。
這座監(jiān)獄如同地獄，這里關(guān)押著的人沒有心，只有數(shù)不盡的滔天罪行。
季寥剛爬上床得以喘息不過兩個鐘，那群人又來了，不懷好意地圍在她床前，露出陰險狡詐的笑容，“想睡，問過我們沒有?！?p> “連睡覺都要經(jīng)過你們的同意，還有沒沒有王法！”
女囚們聽到她的話，互相對視了一眼，隨即就哈哈大笑起來，仿佛這是個天大的笑話，笑得彎了腰，“你們聽到?jīng)]，她在跟我們講王法，哈哈哈哈……”
另一女囚笑著說：“傻叉，如果我們有王法就不會出現(xiàn)在這里了！”
說著，幾個人微微蹲下雙手扣住床板大力掀起，季寥就被掀翻在地，腦袋嗡嗡作響。
女囚徒們笑得更甚，大聲說：“你是罪人，罪無可恕！”
預(yù)想而來的結(jié)局并不驚訝，反抗不過就任由她們胡作非為，一日三餐，餐餐被她們冷漠殘酷的對待。
想起之前，女人不斷地說服自己，承認吧，承認之后日子就不會苦了。
她還說：只要那個男人認為你有罪，你就罪該萬死。
一語驚醒夢中人，季寥在牢里的第三個年頭妥協(xié)了。被迫跪在地上承認自己是殺害程雙雙的兇手。
可是人心難測，她的承認并沒有讓她們就此作罷，而是讓她們陷入更加瘋狂的境地，更加變本加厲的折磨她。
每一次，她總是聽到囚徒口中無數(shù)句“謹遵余先生的吩咐，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她好過”的話。
每一次，那句話就像暴雨梨花針狠扎著心臟，讓她如入地獄受盡洞穿靈魂的苦痛。
她怎么就忘了呢，余楠至曾經(jīng)說過的，他難過，她也別想好過。事到如今，他怎么可能輕而易舉的放過她……
他那么殘忍，抹殺了她的一切，讓她的人生中沒有季家、沒有學(xué)歷，唯一有的，就是殺害程雙雙的罪行。
就算刑滿出獄，在外邊的世界中，她已經(jīng)是個黑戶，去到哪里想做什么，沒有人脈沒有學(xué)歷，只有148號殺人犯這幾個字會伴隨著她，她哪里也去不了，什么也做不成。
季寥抱著膝蓋窩在角落一動不動，空洞的眼神中，瞳孔逐漸渙散，心跳也微乎其微。
女人察覺不對勁，放下手中的工作過來推了她一下，“喂，你能起來嗎？”
季寥身子偏了偏倒在了地上，鮮紅的血液從她嘴角流出，滴落在地暈染成梅。
女人失聲尖叫起來，“來人啊，148囚犯要命了！”
聲穿地獄隔層，引來許多囚徒圍觀。
“快、快通知獄警！”女人發(fā)了瘋似地捶打牢門，像個惡鬼般要沖霄而出。
“切，死就死了唄，還救什么救？”
“就是，如果我像她那樣天天經(jīng)歷別人毆打謾罵凌辱，我寧愿去死?！?p> “那是她活該吧，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女人放聲大叫：“誰想得罪人，誰想進牢獄，你以為你們就很了不起，還不是照樣同她關(guān)在一處不見天日，你們覺得她劣跡斑斑，那你們又能好到哪里去！”
為了救季寥，女人入獄多年來第一次這么強勢。
其他女囚卻不屑，“你行你來喊，看人家獄警愿不愿救治她?！?p> 大家都知道的，獄警就在樓下，誰一喊，他們都會探頭看一看，只不過今天出事的是季寥，都習(xí)以為常罷了。
女人雙手攥拳，咬了咬牙怒吼：“148號刑期未滿，她若死了，你以為余楠至?xí)p易放過你們！”
是的，季寥若死了，余楠至不會就此罷休。
很快，獄警來了，因為余楠至曾說過，要讓季寥生不如死。
他們不敢就此旁觀，把季寥抬上擔(dān)架帶走了。
幾天過后，季寥被救了回來。
可是對于她來說，這無異于回到了人間煉獄，再次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