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他的選擇
許霆驍抓起手機，余光瞥了一眼手機屏幕。
不是賀安冉打過來的，是蘇語薇。
他神色不耐的選擇了拒接。
可惜他的拒絕并不能磨滅對方的熱情，他拒絕一次，那頭的電話就又響一次。
“薇薇，什么事。”終于，許霆驍搪不過鈴聲的折磨，接通了電話。
不過，他一開口，語氣差到了極點，充滿了不耐煩。
“我在找人，有什么事快說?！?p> “找、找人?！碧K語薇被他暴躁的語氣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后，她下意識地放輕了聲音，“是在找誰?！?p> 不等許霆驍回答，她突然想起什么，問道：“是姐姐，對嗎？你是在找姐姐。”
許霆驍其實并不想多說，但在準備掛電話的那一瞬間，他頓了頓，試探性問道：
“是，我在找賀安冉，你知道在她哪兒嗎？她失蹤了。”
“失蹤了?！碧K語薇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驚到。
她下意識地勾起唇角，臉上的笑意怎么也退不下去。
終于，賀安冉，你終于有自知之明，活不下去了。
她努力了許久，才勉強讓自己的聲音里沒有透出喜色。
而是擔憂道：“真的嗎？姐姐失蹤了？那你快去找吧?！?p> “霆驍，我知道你很著急，但你開車一定要注意安全……?！?p> 這次不等許霆驍有所動作，她主動掛斷了電話，體貼入微。
把手機收起來，蘇語薇的笑容越發(fā)燦爛：“賀安冉，你趕緊給我去死吧！我等著一天已經(jīng)等了好久了，如果你……?！?p> 突然想到什么，她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
轉(zhuǎn)而變成了一片慌亂。
如果許霆驍在賀安冉死前及時找到了她呢！
死前，什么誤會都可以解開，什么情誼都可以攤平。
若是兩人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把一切話都說明白了。那……。
蘇語薇一想到那個可能，臉色都白了。
她緊緊攥著手機，不甘的坐在沙發(fā)上，慌亂中還沒有想到什么辦法，一通電話就打入了她的手機。
蘇語薇低著頭，看著屏幕上的備注，怔了怔。
來電人是白禾，她遠在國外的，當醫(yī)生的閨蜜。
瞬間，她鎮(zhèn)定了下來，笑著接通了電話。
夜風涼涼，卷起賀安冉白色的裙角，像一只上下紛飛的白蝶。
賀安冉將自己被風撫亂的黑發(fā)往后順，屈著膝蓋，低下頭，脫了自己的鞋。
細白的沙灘細軟，時不時有一陣海浪卷來，留下道道濕軟的痕跡。
賀安冉赤著腳，拎著自己的鞋，踩過陣陣翻涌的浪花，坐在了一塊巨大的礁石上。
天邊是白茫茫的一線天，天空鐫刻著無數(shù)閃閃發(fā)亮的星子，宛若透藍的寶石。
“真美啊?！彼龘芘艘幌掳谆ɑǖ呐菽?，輕聲嘆息了一句。
到底活多久才能活夠。
這個問題縈繞在她心頭，糾纏了許久，此刻卻突然有了答案。
只要沒有遺憾，哪怕是現(xiàn)在就此死去，也是夠了的。
賀安冉慢慢俯身，趴在了礁石上。
石面粗糙不平，帶著股潮腥的氣息，她的頭枕在上面，甚至能感受到臉頰處柔軟的海草，干枯，又綿薄。
像是她的生命。
賀安冉緩緩閉上了眼睛，這一刻，她真想立即死去。
反正，她錄給澈澈和軒軒的視頻，已經(jīng)被定時好了。
它們會準時到達自己應該去的地方。
那她也該去自己應該去的地方了。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許霆驍驅(qū)車趕了好久，各個有可能的地方都走了個遍。
可是仍然沒有任何結(jié)果。
最終，他停下了車，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
賀安冉會去哪兒呢。
如果她想去死，她會去哪兒呢。
賀安冉曾經(jīng)跟他笑談過，如果哪天她死了，她不接受火化，只接受海葬。
她想把她的骨灰撒進海里，海到哪兒，她就會到哪兒。
那該是多么遼闊自由的靈魂啊。
……海。海？海！
突然，許霆驍猛地睜眼，毫不猶豫地打開引擎，調(diào)車，往另一個方向開去。
他和賀安冉初識時，就在海邊。
也許，他心里已經(jīng)有了答案。
車輛風馳電掣，不多時，大開窗戶的車內(nèi)，涌入一股潮濕的氣息。
離海很近了，許霆驍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夠看見海岸線，那么長，似乎可以綿延到海的另一頭。
“叮鈴鈴”。
許霆驍?shù)皖^看了眼手機，是蘇語薇打過來的。
他掛斷，一心只往海那邊趕。
然而，下一秒，電話再響。
許霆驍這次想都不想，掛得更快。
誰都不能阻止他。
蘇語薇看著再次被拒接的電話，咬住了唇。
為什么，我陪你渡過了那么一段艱難的時光，就算這樣，我也依舊比不上賀安冉嗎？
憑什么，憑什么。
腦中靈光一閃，蘇語薇的指尖在輸入法上敲敲打打，給對方發(fā)送了一條短信。
等許霆驍再低頭，信息箱顯示來了一條新的短信。
【哥哥，你過來我這邊，我有一個天大的秘密要告訴你。你相信我，你一定會對這個秘密很感興趣的！】
發(fā)送人來自蘇語薇。
許霆驍斂了斂眸光，不自覺地陷入沉思。
一邊是生死莫測的人命，一邊是驚天動地的秘密。
與其說是從人命和秘密中選擇一個，倒不如說，他是從賀安冉和蘇語薇中選一個。
許霆驍神色略顯掙扎，他握住手機的指腹收緊，慢慢的閉上了眼。
窗外時不時有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傳來，輕輕的、沙沙的，像是小蟲子在耳邊撓你的癢。
在這天地萬籟俱寂的時刻，不知過了多久，許霆驍又睜眼，不動聲色的吐了口氣。
他打起方向盤，向來時的路原路返回。
——終于還是屈服于蘇語薇的秘密。
他不該在意賀安冉的生死。
許霆驍不斷在心里對自己說，今晚的他僭越太多了，已經(jīng)完全不是平常的他了。
他厭惡失控的自己，更厭惡，引起他劇烈情緒的人，竟然會是賀安冉……。
邁巴赫停在了燈光通明的別墅前。
許霆驍抬起修長的腿，走進客廳。
一邊走，一邊不耐的松了松領(lǐng)結(jié)，好讓自己能夠透過一絲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