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是怎么找到這里的?”櫻望挽著一籃子蔬菜進了院門。
阿東來看見女兒后臉上也洋溢出笑容,完全沒了方才危險的氣勢,一副慈父扮相。
“上個月底,阿部到這里辦事,看到了你在街上買菜……”
我看的清楚,阿東來臉上掛著笑,但是眼神分明是冷漠的,慈父的偽裝瞞不過我的眼睛。
或許真的如櫻望所說,他關心的或許只是自己的權力,所有人都只是他的工具,包括自己的女兒。
他們父女二人聊著家常,聊著這段時間的生活。
阿東來一直在說著道歉的話,說著自己忙于工作總是忽略女兒和家庭,日后回家一定好好彌補,好一副慈父的形象。
當櫻望向阿東來介紹我時,他臉上有些難看,說我來歷不明,怕是黨爭對頭派來的臥底。
如今我和櫻望都互相在乎著,我在乎櫻望的感受,在乎櫻望是否會受到傷害,櫻望也一樣在乎我。
櫻望沒有過多解釋,只是說想得到阿東來的祝福并尋求阿東來的保護,阿東來堅決不同意,他臉色變得難看,陰冷中透著殺氣。
不過還是在櫻望苦苦哀求下,阿東來松了口。但是阿東來有個條件,條件說的很委婉,但是明白人都聽得出來,就是讓我成為他的左膀右臂,淪為他的政治工具。
櫻望為了我斷然不會同意,隨即開口拒絕了阿東來提出的要求,她不希望我再回到從前,就像我還是孤狼的時候,冷血無情,嗜好殺戮。
這樣的回答對于阿東來而言,無異于背叛,我想他一定不會明白,自己的女兒竟然會為了一個不知底細男人而不聽自己的話。
阿東來說了幾句難聽的話,父女二人就吵了起來,從屋外吵到屋里,我沒有從中去調(diào)和,也沒有幫誰。
我知道現(xiàn)在我最好不要說一句話,如果我摻和進去,看似幫了櫻望,實際上只會讓阿東來將自己的女兒視為棄子,引來不必要的禍事。
我聽到屋內(nèi)啪啪兩聲響,我剛想進去櫻望就開門走了出來,臉上兩片通紅,我知道那是阿東來動手打了櫻望。
我絕不允許有人可以欺負櫻望,哪怕是她的父親也不可以。
我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理智,手腕上的匕首不自覺的亮了出來,就要走過去找阿東來理論,卻被櫻望拉住了手腕。
她對我笑著搖頭,轉(zhuǎn)身對阿東來說:“父親,請您離開吧?!?p> 阿東來惱火之下甩手離開,經(jīng)過我身側(cè)時狠狠瞪了我一眼。
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一個人心中所思所想都會通過這個人眼神、下意識動作影射出來,這是我用十多年的經(jīng)驗總結出來的。
就像剛才一樣,在那對視的短暫一瞬間,我讀出了一點信息,“他很想殺我?!?p> 我也看到了阿東來瞥見櫻望的眼神中有一絲愧疚,雖然只是一閃而逝。
“原來他還有心,打了自己的女兒竟然會讓他心里產(chǎn)生一絲愧疚?!?p> 送走阿東來后,我們倆也決定離開,這里畢竟是疾狼的家,我在這里住下就已經(jīng)給疾狼添了不少麻煩,沒想到阿東來竟然能私下尋到這里,這個地方疾狼指定是不能要了。
今后的日子里,我和櫻望具體要去哪里,我們也不知道。新樹是我真正把它當做家的地方,所以我倆商議了一下,決定先回新樹。
收拾好不多的行李,我和櫻望走出院門,我隨手在門外留了一個不起眼的記號。我想,以疾狼的洞察力,他一定會發(fā)現(xiàn)記號,并且明白我的意思。
為了不被內(nèi)幕府的人跟蹤,我們選擇繞遠走一個偏僻的土巷,然后再到城外租一輛馬車。
巷子盡頭的老柳樹已經(jīng)抽出嫩條了,想不到眨眼間日子已經(jīng)過了這么久。
我拉著櫻望的手,不回想曾經(jīng),不考慮未來,只想享受當下和她一起走過的百米路程。
可是總有些不合時宜的情況突然出現(xiàn)。
有人一直在遠處偷偷跟蹤我們,要不是那人笨手笨腳,不小心踢到石頭發(fā)出聲響,我還真沒心情去發(fā)現(xiàn)他。
猜都不用猜,準是內(nèi)幕府大臣阿東來派人跟蹤我們的。
我拉住櫻望的手稍稍用力握了握,然后使了個眼色,櫻望心領神會,然后出乎意料的朝后轉(zhuǎn)頭看了一眼。
櫻望轉(zhuǎn)頭時,遠處那個跟蹤我們的人驚慌得手足無措,慌亂中他隨便找了個墻根,面壁而立,這樣就以為我們看不到他。
可能是跟蹤我們的人櫻望認識,轉(zhuǎn)回頭后,櫻望無奈瞥嘴說道:“不用管他,有我在沒事的?!?p> 我笑了,這種被人保護的感覺真是奇妙。
十天后,我們回到了新樹的家。
我沒想到,接下來的兩個多月時間里都相安無事,狼穴意料之外的沒有來找麻煩,只有內(nèi)幕府的人起初偶爾會在附近轉(zhuǎn)悠幾圈,后來直接就消失不來了。
我想阿東來終究還是心疼女兒的,一定是他想辦法擺平了狼穴。
如今的平淡生活來得不易,我更是好好珍惜。
下午,我買了兩棵櫻花樹苗,找了一處風景極佳的高山,和櫻望在山頂種下。
兩棵樹,一棵叫櫻望,一棵叫有良。
下山后,我?guī)е鴻淹粤艘患宜螅趾攘艘恍┚扑?p> 我一直沒見過什么世面,出了櫻望做的家常菜肴,吃過的好吃的也只有水煮了,沒想到今天帶她吃的水煮,她竟然很喜歡。
吃完后我們接著逛街,買了女孩子喜歡的衣服、首飾,回到家時已經(jīng)是深夜了。
打開院門,我看到房檐下蹲著一只信鴿,我疑惑的問櫻望,我不在時可有訓練信鴿?櫻望也同樣疑惑搖頭。
我抓住信鴿,解下鴿子腳上的信簡。
進了屋子點上油燈,打開信簡一看,里面是毒狼的字跡,也不清楚毒狼是什么時候在我家附近訓練了信鴿。
“二十四日,大囿臺碼頭西南30里,伏殺木希謹野,望救?!?p> 現(xiàn)在距離二十四日不過八日時間,想要趕到大囿臺,確實有些倉促,但是此人卻不能不救。
木希謹野是,變革黨創(chuàng)始人之一木希多綱的長子。
五年前木希多綱遇害,木希謹野秉承其父親的意志,積極投身革命斗爭,堅決推翻封建君主專制。
但是變革黨內(nèi)部成員思想?yún)s并不是統(tǒng)一的,前期目標明確,日后方向卻是大相徑庭。
這就導致黨內(nèi)意見不和,形成兩股勢力,兩股勢力明爭暗斗,以至于遲遲未能推翻德裕政府,建立新的制度。
不過以木希多綱為代表的左派還是得到了絕大多數(shù)官員和民眾的支持,以阿東來為首的右派則一直被左派從各個方面打壓,甚至說對右派官員保留官位,剝奪實權。
前些日子就有消息傳出,在西方留學三年的木希謹野近日要回國,回來傳播西方的先進思想,鞏固左派思想的主導地位,并促進國家大一統(tǒng)。
但是這無疑會動了許多人的利益千層餅,屆時無論是德裕政府還是右派,必然除之后快。
我雖然只是個殺手,但是政事還是多少了解一些的,雖然不及毒狼那般有信仰,卻也知道,若是國家真的被阿東來這樣的人領導,只怕遲早會變成下一個德裕政府。
我心中的所思所想,櫻望都知道,也會給予支持。她讓我放心去,但是一定要平安回來。
我從書架上拿來一個木匣子,打開匣子,里面是各式各樣的人皮面具和易容用品,這次我會以新的身份行動。
我換好夜行衣,奔馳在黑夜里。
這次我一改常態(tài),殺人不是目的,救人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