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景的心頓時拔涼拔涼的。
慶國?沒聽說過。
穿越就算了,好歹穿到個有名有姓的朝代,她歷史學得也不算差,說不定還能夠從知識點中篩選出有用的信息,求一條逃出生天的門道。
可這架空算是什么鬼?
地獄模式嗎?
老天爺似乎感應到了她內(nèi)心的蒼茫和死寂,特別應景地霹出了兩道大雷,“轟隆”“轟隆”——
蕭謹安不必回頭,只從少女僵硬起來的手指便覺察到了持簪人內(nèi)心的起伏波動。
他目光動了動,心中不免漾起幾分譏嘲——
這女人花樣可真多,白日里不顧場合覬覦他的肉體,想要輕薄他未果,晚上便趁他沐浴時故意闖入,可笑還裝出一副失憶的樣子。
以為這樣就能讓他生出憐憫之心?
只會叫他更加看不起她。
“別鬧了,慶……”
慶陽兩個字還沒有出口,蕭謹安的嘴就被時景緊緊捂住了。
她一手仍舊壓著他的動脈,壓低聲音警告道:“別出聲,有人來了?!?p> 果然,門上鐵環(huán)被叩響:“世子大人,這里是禁衛(wèi)軍正在搜查刺客,請問您有沒有看見什么可疑的人經(jīng)過此處?”
蕭謹安不得說話,只能發(fā)出兩聲微弱的悶哼。
門外追問道:“世子大人?世子大人?”
時景知道,若是再不讓這個男人開口說話,恐怕外面的人就要推門進來了。這屋子不算很大,連個可以遮擋人的地方都沒有,豈不是一眼就會穿幫?
她想了想,轉(zhuǎn)身繞到了蕭謹安的跟前,用就可能狠辣的眼神警告他不許胡言亂語,然后慢慢地松開了捂住他的手。
蕭謹安無法,只好高聲說道:“我在泡澡,這里并沒有刺客經(jīng)過?!?p> 他也不算撒謊。
慶陽郡主乃是皇后的親侄女,自小父母雙亡,養(yǎng)在宮中長大。
她父親時彥卿于社稷有功,又是為了救駕而死,陛下感念這份功勛和恩情,不僅追封了他忠勇王,是慶國唯一的異姓王,還許諾將來郡主的子嗣可以承襲王爵。
這份恩寵,天下獨此一份。
皇后自然不必說,時家最后一點血脈,她不疼惜誰疼惜?
便是陛下,對著正經(jīng)的皇子公主從來都板著臉的人,一看到慶陽就笑,不論她做了什么荒唐的事,既不責罰,還要賞賜。
這女人在宮里,已經(jīng)到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地步,犯得著當刺客嗎?
她來此,不過只是為了引誘他罷了。
偏偏是得罪不起的人,真是讓人頭疼。
蕭謹安還沒有來得及傷春悲秋,忽見面前的女子抬腳踏入了浴桶之中,她絲毫沒有男女授受不親的尷尬,厚顏無恥地在水中坐了下來。
偌大的浴桶頓時擁擠起來。
外頭的敲門聲更響了:“世子大人,發(fā)生了什么事?能否讓我們進去看看?”
看樣子,是盯上了這里,不進來不罷休了。
蕭謹安只好咳了一聲:“我沒事,你們稍等一下?!?p> “你要干嘛?”他壓低聲音問。
時景沒有說話,只是她手中的簪子從他頸間的動脈輕輕地劃過,一路經(jīng)過他裸露的胸膛然后沒入了水中。
幾乎是轉(zhuǎn)瞬之間,蕭謹安就察覺到,他腿部的大動脈上被冰冷尖銳的東西抵住了。
這個可惡的女人!
倘若不是怕被人發(fā)現(xiàn)他與慶陽郡主同處一室,又是以這么曖昧不清的姿態(tài),他怕說不清楚,他早就一把將她提起來然后遠遠地扔出去了。
他氣得臉色鐵青,卻見她皺了皺眉,臉上一副嫌棄極了的表情。
“真是晦氣,碰到了個正在洗澡的男人?!?p> 說罷,她牢牢捏著簪子的手不松,另一只手卻捏住了鼻子,然后整個人沒入了水中。
“啪嗒”,門應聲而開,禁衛(wèi)軍的人只抬頭看了一眼,便就又恭敬地退了下去,“打擾世子沐浴了?!?p> 屋子并不大,一眼就能看到盡頭,也根本就沒有可以藏人的地方。
“這里沒有刺客,我們?nèi)ニ涯沁?!?p> 蕭謹安怔怔地望著鋪滿了鮮花的浴桶,渾身都僵硬極了,倒不是因為腿部的動脈上有銳器頂著,隨時有被刺大出血的風險,而是因為……
他丫的,他下面沒穿!
所以這就是她的詭計嗎?終于還是被這該死的女人得逞了是嗎?
這等屈辱,真讓人……想殺了她啊!
噪雜的腳步漸漸遠去。
蕭謹安此時已經(jīng)氣到青筋暴起,這種時候,還管什么腿上出血不出血?他腦子里的血都快要溢出來了!
反正已經(jīng)被看光了,他還在乎個啥?
“嘩啦”一聲,男人毫無預兆地從浴桶中站了起來,又動作粗魯?shù)貙⒃谒锉餁獾娜私o提了起來:“慶陽郡主,你欺人太甚了!”
時景甩了甩頭發(fā)上的水珠,然后睜開眼。
“哇——”
胸肌、腹肌、人魚線、翹臀、美男!
剛才整個人神經(jīng)都緊繃著,確實沒有注意到她挾持的這個男人居然這么秀色可餐,實在是有點暴殄天物了!
此刻危機暫時解除,對于一個有今天沒明天的苦命女子而言,有什么能比看看美男更能放松精神的呢?
何況美男如此大方,那不看白不看啊!
她不僅看了,還沒忍住上了手:“兄弟,你這胸肌練得不錯,肌肉線條很好看,沒少花功夫擼……”
這個鐵字還沒有說完,時景只覺得肩膀一沉,頭腦有些暈眩,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緩緩地暈倒在了蕭謹安的懷里。
“嘻嘻?!贬莘鹗俏蓓?,響起了一聲愉快的輕笑。
蕭謹安無比嫌棄地將靠在他胸膛上的女人往外一推,“咚”,她的后腦勺撞到了木桶邊緣。
他光著身子從浴桶中走出,一把將架子上的白色里衣套在了身上。
“你來多久了?”
不知何時,屋子的角落里走出來個一襲黑衣的男子,他的臉上帶著一個青面獠牙的鐵制面具,在搖曳的燭影中,看起來很有些嚇人。
不過他開口說話,卻是極好聽的聲音。
“嘻嘻,也不久,就從你被看光開始。”
蕭謹安黑下臉來:“這件事夠你樂活兩月了吧?”
黑衣男子搖搖頭,“不,半年?!?p> 蕭謹安……
“看在能讓你樂活半年的份上,幫我把她處理了?!?p> “殺了她?”
“若是你能做得干凈利落,倒也不是不行?!?p> 黑衣男子想了想:“不知道為什么,我總覺得留著她,能讓我樂活更久?!?p> 他拍了拍蕭謹安的肩膀:“好啦,我辦事你放心,她就交給我啦!”
神秘的黑衣男子如同不知道他從何出現(xiàn)一樣,只是一個轉(zhuǎn)瞬之間就不見,就連在浴桶里歪歪斜斜躺著的那個女人,也一并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