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當(dāng)獵物擁抱陷阱

　　地球-太平洋東南部-距殺戮號42公里/**:**

　　原本平靜的海面在午后忽然翻涌起層層的浪花，西風(fēng)引導(dǎo)之下遠離陸地的冰涼海水此刻正一波波地飛揚起來，濺在了奇爾希踏出陸地橋漩渦的腳尖上。

　　懸空于海面的精靈將異色雙翼撐張到最大的角度，以抵擋背后刮來的凌冽大風(fēng)。深暗的海水從腳下延伸到四方的視野所能網(wǎng)羅之處，烏云也從遠處的天際線向頭頂余暉尚存的天空凝聚而來。

　　奇爾希依稀從記憶中尋到了類似的景象。兒時，她曾駕駛著一艘擱淺的人類舳艫，利用地球上有規(guī)律的風(fēng)向前往南印度洋的內(nèi)部探險。對于硅基生命來說，荒涼的海洋就像渺無人煙的南極洲大陸一樣，并沒有什么危險。

　　從翼骨的縫隙里飛出的元蝶停留在奇爾希的白金短腕甲上，一雙晶亮的紅色觸角在風(fēng)中微微搖曳著。

　　“去吧，注意隱蔽。”奇爾希抬起手腕，輕輕地對待命的元蝶吩咐道。

　　得到了主人的命令，極光便撲動著堅韌的金屬翅膀向深厚的云層鋪滿的天際線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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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爾希，你怎么樣了？”搖擺急切地向通訊儀另一端的女精靈詢問道。送走她的三秒鐘后，搖擺已經(jīng)十分后悔。他想起了過去的一件事——奇爾希曾從他嘴里套出過領(lǐng)袖衛(wèi)隊前往不破城剿滅綻目獸的情報，還背著他們偷偷闖到前線?，F(xiàn)在他竟然還敢由著她獨自去冒險，Prime如果知道的話一定會勃然大怒的。

　　“一切順利。”女精靈傳來回應(yīng)，伴隨著浪濤洶涌的翻卷聲。只是這濤聲已越來越遠，風(fēng)號聲則越來越大。

　　“奇爾希，聽著，你不要再動了！”望著通訊儀中不斷移動的坐標(biāo)，搖擺急急忙忙地喊道，“探長和人類艦隊已經(jīng)在路上了，你就在原地待著接應(yīng)他們好不好？讓極光去偵察就可以了！”

　　“放心啦，大夫?！逼鏍栂：喍痰卮饛?fù)著，又放低了聲音，“我看見那艘霸天虎飛船了，別擔(dān)心，它現(xiàn)在是水棲形態(tài)?！?p>　　“你看到了？我拜托你別靠近它好嗎？”搖擺連火種也緊張得顫動起來，“奇爾?！荒阕懙貥蚧貋戆蛇€是？奇爾希？我的火種源?。　?p>　　“呲呲呲——”通訊儀中只傳來了一陣信號的紊亂聲。

　　搖擺停止了急切的空喊，神情也在束手無措中逐漸變得呆滯。他早該想到自己這生來綿軟的個性總是能被她利用的。他既不是救護車，也不是霜影，怎么有能力去約束這個不怕死的小精靈呢？他早該猜到她會不聽話的。

　　搖擺無奈地捏緊了拳頭，又錘了一把自己的腦袋。

　　正蹲在數(shù)據(jù)臺的數(shù)排按鈕之間的塔洛相比之下顯得異常冷靜。熟練而自然地將塞伯坦人的機器操作了一番后，塔洛很快便得出了結(jié)論：

　　“又是屏蔽網(wǎng)?？磥碓椎钕乱呀?jīng)進入了霸天虎飛船的屏蔽網(wǎng)范圍，沒法聯(lián)系到她了?！?p>　　“真是太離譜了！要是……羊入虎口，那該怎么辦??？”搖擺沮喪地扶著額頭，絮絮不休地念著，“要是，要是奇爾?；夭粊淼脑挕以撊绾蜗騊rime交代？這下完蛋了……”

　　望著憂慮自責(zé)的汽車人醫(yī)師，塔洛也癱坐了下來。人類女孩小小的腦袋顯得無奈又疲倦。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花了一千年的時間研究出了元首殿下最好的也是最安全的去處，可在輾轉(zhuǎn)迂回后她竟又回到了賽特那老家伙的計網(wǎng)之中。

　　她竟會為了塞伯坦的超級領(lǐng)袖不惜只身涉險，這孩子是瘋了嗎？

　　地球-太平洋東南部海域-威魯普海山/**:**

　　名叫伯特倫的水兵原本已預(yù)備迎接他的光榮犧牲了。

　　伯特倫在這艘潛艇上服役了十年。在與其他戰(zhàn)友同時接到上層秘密下達的任務(wù)時，他們還以為這只是一次同以往一樣平常的探測任務(wù)。直到目睹那些人類囚犯被塞進潛艇肚中狹小的艙室里，隨他們一起下潛到陽光無法映射的海洋深處，伯特倫才發(fā)現(xiàn)引路的竟然是一只殺人不眨眼的機械怪物。

　　而那群所謂的囚犯，都只不過是最平凡而無辜的老百姓而已。真正窮兇極惡的歹徒?jīng)]有那么好騙。

　　盡管意識到這趟旅程將有去無回，伯特倫仍然義無反顧。他31歲卻孑然一身，除了自己熱愛的家園與故土無所留戀。當(dāng)被困于黑暗之中平靜地等待著死亡時，伯特倫許下了死后能被葬在位于南日德蘭的故鄉(xiāng)的風(fēng)鈴花海下的遺愿。

　　可憐的平民到死都不會知道自己是被同胞出賣給外星入侵者的。然而伯特倫卻也料想不到，在這地獄般的深淵中竟也會有人來拯救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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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近2000米了。

　　在脫離了海底斷崖后，潛艇控制艙里損毀的儀表盤顯示此刻的浮力已然大增。水兵們喜極而泣，彼此互相激勵著，也通過尚能發(fā)出聲響的擴音器激勵著后艙的平民。

　　那只一手托起千噸計的龐然大物的外星機械體仍守護在潛艇下方，陪伴著里頭從絕望中找到希望的人類們一路上升。伯特倫捏了一把冷汗，終于坐下來長吁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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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恢復(fù)寂靜的主控艙內(nèi)，一聲警報又將人類的二十四根腦神經(jīng)緊緊捆綁起來。

　　“那是什么東西？”

　　屏幕中的強烈不明信號來自于海水上層，其間距離正在不斷縮小。伯特倫很快便發(fā)現(xiàn)這并非是一個信號而是一組信號，而且信號的頻率與下方的機械體幾乎相同。這顯然也是外星人的信號。

　　伯特倫冷靜地猜測這是機械體的盟友還是那些外星侵略者，卻因潛艇一陣猛烈的震顫而失去平衡。頑強的水兵匍匐著爬上操縱臺，試圖調(diào)出拋攝鏡確認艇身后方的狀況，但所有的外部儀器都已處于能量供給不足的狀態(tài)了。

　　才從依稀可見的光亮中得到一絲慰藉的伯特倫不相信眼前發(fā)生的一切，于是踉蹌地趴到一間極小的隔壓窗前觀察潛艇外部的景象。一束晃眼的激光在黑霧浸染的艙壁擦過，伯特倫被閃眼的強光逼退了一步，也意識到方才瞬時的騰挪是為了避免這艘末日方舟被突如其來的外星武器切割為二。

　　伯特倫也終于見到那只一路護送著他們的巨大機械體——他像游隼在空中避開一滴雨水一般避開了一束炮彈，接著轉(zhuǎn)過身正對潛艇的方向，仿佛也在以明亮的目光回望這個始終保持理智的男人。

　　外星巨人的身后配備著雙管的某種推力裝置，使他能在高壓的深海中靈活地移動。伯特倫看不清他的樣貌，只能在他兩側(cè)的肩部發(fā)出的兩束光線的照射下依稀見到深藍機甲上的火焰紋路。也許是長時間的喘不上氣使得伯特倫有些恍惚，他似乎在哪里見過這雙藍色的眼睛與這樣的圖案……但他現(xiàn)在一時也想不起來了。

　　海水變得更黑，伯特倫只覺得呼吸越發(fā)困難，甚至開始出現(xiàn)了幻覺。在他的面前，與潛艇隔著一定距離的位置，許許多多的黑色機械體忽然如墜海的隕石一般沉落，還帶著耀目的尾光。它們也有著造物主統(tǒng)一配置的高等生命的形態(tài)：一個腦袋、一個軀干與四肢。它們手持著相應(yīng)尺寸的武器，將那孤立的紅藍色機械體圍困其中。而它們當(dāng)中體型最大的那一個，便是在新聞中屢屢出鏡的那位名叫“驚破天”的入侵者頭目。

　　伯特倫捂著脖頸，痛苦地望了控制臺上不斷閃爍著的屏幕一眼。現(xiàn)在，距離海面是……1500米……

　　地球-太平洋東南部海面-距殺戮號1300米/**:**

　　“驚破天應(yīng)該已經(jīng)遇上Prime了吧。”

　　位于屏蔽網(wǎng)內(nèi)部的奇爾希能通過原始的NPS短距離通信技術(shù)與追蹤到霸天虎飛船的極光取得聯(lián)系，但完全靠肉眼成像的元蝶傳來的畫面清晰度顯然不足。起初，奇爾希還認不出那個站在甲板上的暗綠色身影是誰。直到他開口說話，她才立刻回憶起了這是那個為霸天虎效命的汽車人軍師賽特的聲音。

　　“你有把握嗎？如果擎天柱毀掉了他的火種怎么辦？”另一個紅色的身影開口說道。

　　奇爾希豎起聽覺器，將耳邊配備短距通信儀的耳罩扣得更緊了一些，護目鏡下的光學(xué)鏡則緊盯著模糊的投影畫面。奇爾希非常確信，她曾經(jīng)也在某個地方聽到過這個紅色霸天虎的聲音。

　　“就是只剩一點殘渣也無妨。”賽特似乎是邊笑邊說的，“除非灰飛煙滅……不過，這也不太可能?！?p>　　“什么時候放捕撈器下去？”

　　“等驚破天徹底死透了……”

　　由于信號不穩(wěn)定，奇爾希聽不清賽特之后的話。

　　賽特與紅色的霸天虎進入了船艙內(nèi)部，被大門阻隔的極光便無法再靠近。多角度的圖像顯示，驚破天并不在這艘以水棲形態(tài)停泊于洋面的霸天虎飛船上。他與他的最后一批手下早前便已下潛大海，奔向了塔洛所提到的“威魯普熱點”，也就是超級領(lǐng)袖消失的地方。無論是想要獲得什么黑暗能量，還是要圍剿擎天柱，都可能是他們此行的最終目的。

　　令奇爾希愕然的是賽特的這一番話。

　　奇爾希還記得在K9行星的所見所聞。當(dāng)時身為軍師的賽特在驚破天面前卑躬屈膝，如今這個汽車人卻計劃著等待他的主人“死透”？而為什么在期待驚破天死掉的同時，另一個霸天虎卻又擔(dān)心他的火種被毀掉？他們……到底想要做什么？

　　海水在乍然猛烈的狂風(fēng)中澎湃波蕩，厚實的積雨云如吞下了成千上萬顆離子炮一般電閃雷鳴。大雨密集地鋪在女精靈的機體與雙翼上，也遮蔽了烏云與海浪間的視野。通訊儀的信號空空，甚至連一絲機械音波都被頑固的屏蔽網(wǎng)阻隔?；璋档奶炜沾藭r此刻風(fēng)詭云譎，仿佛應(yīng)和著海洋深處似有若無的一場交戰(zhàn)。領(lǐng)袖衛(wèi)隊的支援什么時候才能到呢？

　　奇爾希揚起雙翼，在雨幕中拂巨浪而過，向著極光信息素指示的飛船方位飛去。與汽車人一樣，精靈雖然也能潛水，但水下速度實在不及擁有飛行引擎的霸天虎。奇爾希也明白，就算第一時間往前線支援，也只可能是自尋死路以及給領(lǐng)袖先生添亂而已。

　　霸天虎用屏蔽網(wǎng)隔絕了外部所有的行星弋兆，運行屏蔽網(wǎng)的中央系統(tǒng)極有可能就在這艘飛船的主艙內(nèi)。只有恢復(fù)通訊以取得與基地的聯(lián)絡(luò)，才能為汽車人部隊爭取支援的時間。

　　她必須完成這個任務(wù)，就算有去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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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5編隊的五艘艦艇在探長的指引與護送下駛向了東南太平洋海嶺上空的海域。距擎天柱消失已經(jīng)過去兩個小時了，那艘載著一百多個人的潛艇也還是不知所蹤。隨著海洋上空天色的驟變，在出海的士兵前保持著冷靜的賽勒斯實際上心都揪成了一團。

　　賽勒斯不敢想象如若汽車人領(lǐng)袖戰(zhàn)死，地球和人類接下來的命運該會如何。

　　歷史數(shù)次證明，即便沒有汽車人，霸天虎也不會放過地球。而人類卻還總是妄想著通過與侵略者協(xié)商來獲取短暫的和平甚至是虛無縹緲的利益。在所謂的星球代言人費茲圖因的蠱惑下，越來越多的人類選擇相信霸天虎而排斥汽車人。賽勒斯是為數(shù)不多的始終保持清醒的有話語權(quán)的人，他的權(quán)力也因此飽受限制。

　　“該死，不是叫你看住那丫頭嗎？！”

　　探長抽了口煙，質(zhì)問著通訊儀另一頭的汽車人醫(yī)師，“先別說了，把她最后位置發(fā)給我。”

　　賽勒斯不清楚汽車人那邊又出了什么狀況，也不便出口詢問。艦隊在主艦的領(lǐng)航下已然駛?cè)肓舜笱笞钌钐?，黑壓壓的烏云從正前方浩瀚無垠的天際線中席卷而來。在霸天虎不明科技的影響下信號越發(fā)微弱，無線通訊和導(dǎo)航幾乎都失效了。哪怕沒有遇上霸天虎，他們也極有可能因為迷失在海洋上而回不了家。賽勒斯只能把全人類的希望寄托在這些外星盟友上。

　　地球-太平洋東南部海面-距殺戮號200米/**:**

　　在屏蔽網(wǎng)的內(nèi)部，隨著與霸天虎飛船的距離越來越近，探測儀感應(yīng)到的能量信號也越來越強烈。這艘飛船只有一個主艙，幸運的是，似乎所有的霸天虎士兵都已經(jīng)隨同驚破天潛入水下，船艙里只剩下賽特與那名紅色霸天虎兩個能量信號的閃爍。

　　奇爾希還有一柄短劍與一把粒子狙擊槍可以使用。以leu的穿透力，想要直接摧毀主艙內(nèi)中央控制系統(tǒng)的供能核心并不難。只要能潛入內(nèi)部，火力是完全足夠的。

　　奇爾希緩緩潛入海面以下，以游行代替了容易被偵測到的飛行。在距離飛船不到200米的位置，脹開的氣筏出現(xiàn)在了精靈的濾光護目鏡中。

　　驟風(fēng)驅(qū)動的波浪攪起下層的海水，奇爾希緊緊地收束起翅膀以在水中保持平衡。游弋至氣筏的側(cè)后方時，其中一個排氣涵道的位置便隱隱可見。奇爾希抽出腰間的短劍將氣筏割開一個大口，氣泡在水中四散，海水迅速涌進了筏內(nèi)。整艘飛船便因失重而明顯地下沉。

　　這樣的動靜被賽特發(fā)現(xiàn)是遲早的事，可奇爾希并未想過退步。

　　冰涼的海水中，女精靈扶著氣筏斷裂的支架，望著涵道口默默地攥緊了拳頭。海水絕隔大氣的雷電演出，此刻她那顆寂靜的火種里只剩下了不惜一切也要保護超級領(lǐng)袖的決心。這份決心使她拋下了一切招致恐懼的雜念，她咬了咬牙，接著改用那柄鋒利的白色短刃撬開了涵道的閘門，隨著洶涌的海水一起爬進了飛船的動力艙。

　　地球-太平洋東南部海域-距海面1400米/**:**

　　劇烈的劍光閃爍的位置仿佛幻覺般離伯特倫的視線越來越遠。

　　在后來的回憶里，伯特倫腦海浮現(xiàn)的畫面中，那位恍若神明的機械巨人只需手持著那柄泛白的巨劍，便足以將爬蟲般的進犯者們斬成碎片。當(dāng)最后一只霸天虎雜兵死于裁決之時，伯特倫求生的信念也在一念之間重燃——直到一只機械大手遮蔽了艙壁的透視窗，強烈的輻射信號覆蓋了整艘潛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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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邪神雖然已經(jīng)沉睡了相當(dāng)長的一段時間，可從大洋深處的巖石圈薄弱地帶滲出的殘余黑暗能量還是具有出人意料的吞噬活性。它們先是以游離狀態(tài)附著在潛艇內(nèi)部驚恐孱弱的人類身上，在驚破天出現(xiàn)后又找尋到了最佳的載體。驚破天的極端與瘋狂與宇宙大帝沉寂的野心似乎不謀而合。

　　霸天虎的首領(lǐng)托起潛艇，從百余人的虛弱肉體中汲取黑暗能量。又或者是黑暗能量感受到了他的狂熱，主動地感染了他的大腦。

　　當(dāng)汽車人領(lǐng)袖從圍堵與截殺中破敵而出時，眼前只剩下最后的宿敵。暗紫色的熔巖是宇宙大帝外滲的腐血，此刻正在驚破天的原生機體上傾瀉。被邪能強化的驚破天似乎是在等待著這位塞伯坦的希望之光。

　　Prime卸下了身后在戰(zhàn)斗中被霸天虎炮毀的推力泵，只留下那柄大名鼎鼎的星辰劍還握在手中。原本用于返回海面的能量裝置在海水中陡然分解，接著緩緩地向深處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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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么久過去了，你竟然還在為弱者而戰(zhàn)嗎？擎天柱?！?p>　　驚破天的聲音從深淵中穿透海水傳來。比起他的本體，這句話或許更像來自宇宙大帝的意志。

　　長眠的邪神通過他從前信徒的火種，在向甘心赴死的超級領(lǐng)袖宣告命運的終結(jié)。

　　剎那間，深紫色的光如火般吞沒了驚破天的光學(xué)鏡，又從他的火種內(nèi)部溢沸而出。黑暗能量激活了他的武器——那柄從他的上臂伸出的融合炮。浸漬霸天虎本體能量的融合炮彈束自超級領(lǐng)袖的前方撲來，瞬間便砸在那柄被橫至胸前的星辰劍上。

　　于海水中保持懸浮的擎天柱被擊退了數(shù)十米，直到星辰劍的流光將能量彈束分割。目送著那艘載有人類的潛艇在其自身能量的驅(qū)動下駛向了遠處，孤立無援的汽車人領(lǐng)袖也不再有任何的顧慮。他舉起那把劍，將留有的全部能量注入燃起碧藍火焰的劍刃里。

　　這場終結(jié)之戰(zhàn)發(fā)生在寂靜無聲的海洋之中。邪霧從宇宙大帝的信徒身上奔流而落，被黑暗能量包裹的彈束點亮了陽光遺忘的深海。深層冰冷的海水散射著超級領(lǐng)袖手執(zhí)的光輝，這些來自星辰的光芒從驚破天的身軀上掠過，驅(qū)散了恣意四散的沉重黑暗。

　　然而，霸天虎首腦顯然已經(jīng)瘋?cè)敫嚯亮恕?p>　　邪能如爆騰的云瀑，最終淹沒了驚破天的機體，而后穿過海水，吞噬著所有席卷而過的劍輝。墜向深處的霸天虎士兵們原本已被圣劍宣判死亡，此刻卻又被重新點燃。

　　“死吧，元始天尊的余孽！”

　　巨型的火團伸出了無數(shù)交織成辮的觸手，侵蝕著天元的后人與他的武器。原本瀕死的邪能正在驚破天喪失自我意識的火種里萌發(fā)。被邪能占據(jù)的霸天虎喪尸們充滿了由焦渴而生的火力，游向了人類潛艇在視線中消失的位置。

　　地球-太平洋東南部海面-殺戮號/**:**

　　霸天虎的水棲飛船于暴風(fēng)雨中猛烈地搖晃，船艙內(nèi)部的精靈懸空而飛，尋找著形似中央控制系統(tǒng)的設(shè)備。

　　順利抵達上層主艙時，奇爾希認出了平鋪在天花板上的電流網(wǎng)簇。這些泛著白光的能量導(dǎo)管指向同一個位置——在上方的角落，無數(shù)導(dǎo)管團聚起來扎進了厚實的墻體內(nèi)部，正在為另一側(cè)的設(shè)備供能。水棲形態(tài)下的飛船并不需要持續(xù)消耗這么多的能量。無論霸天虎在籌劃什么，這都一定是他們計劃中重要的環(huán)節(jié)。

　　奇爾希輕落在地，同時將腰間的02式左輪手槍拔出上膛，抬起槍柄對準(zhǔn)了導(dǎo)管集聚的中心。也幾乎是在同一瞬間，船艙內(nèi)的警報聲猛然響起。在還來不及隱蔽的時候，掃描射線便已從這副單薄的機體上飛速掠過了。

　　“誰在那里？！”緊接著，霸天虎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奇爾希眉頭緊蹙，隨之收緊了雙翼。意識到此時此刻已無任何退路，小精靈只在片刻的略微回頭后孤注一擲地扣動了扳機。

　　“砰——”

　　02式左輪的槍口迸射出明亮的紅色焰光，精靈瞄準(zhǔn)的導(dǎo)管束頃刻之間炸裂。與此同時，一束來自后方的高溫爆彈也擊穿了她的火種腔。她向前跪倒，又在驚愕之中低頭。這時，她發(fā)現(xiàn)自己的胸前多出了一個窟窿，窟窿里正源源不斷地滲涌出晶藍的能量液。

　　奇爾希強撐著身體顫抖著站起，緊扣在左輪上的右手卻漸漸喪失了力氣。這傷口從后背直穿翼骨至胸前，雖然沒有正中火種，但也足以使為火種供能的能量迅速流失。

　　艱難地轉(zhuǎn)過身后，奇爾希也在逆光中見到了那個紅色涂漆的霸天虎。她先是一怔，忽而緊張地踉蹌退后幾步。顯然她認出了他的身份——他叫鳴鞘，曾在K9行星的5號碼頭上出現(xiàn)過。

　　鳴鞘舉起手中才放下的燃爆槍，又將槍口對準(zhǔn)了暗處被擊中的入侵者。她的身形看起來也是似曾相識的，但霸天虎沒有手軟。

　　“砰——”

　　第二發(fā)燃爆彈離開槍膛，射中了奇爾希先一步舉起的用以格擋的手背短刃。盡管短刃沒有受損，巨大的沖擊力依然將她擊退了數(shù)米。

　　她抬起右手將手槍瞄準(zhǔn)鳴鞘，急射的數(shù)發(fā)子彈在鳴鞘的胸甲和肩甲上留下了一陣彈孔?？渗Q鞘的力量對于奇爾希來說顯然過于強大了——她在身中數(shù)槍后傾倒，毫無反抗的余地。

　　在還沒能硬撐著爬起來時，女精靈那纖細的脖頸又被霸天虎一只手掐住，接著整個兒都被拎了起來。

　　被卡住的聲帶說不出話，她只能艱難地掙扎著，伸手試圖掙脫卻無濟于事。

　　閃爍的警報燈光終于使得鳴鞘認出了這個曾在K9行星的5號碼頭上救過他一命的、長得像傳說中的宇宙神使一般的姑娘，也使得鳴鞘收回了一些幾乎要將她的脖頸捏碎的力氣。

　　然而這位霸天虎對即便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也仍舊沒有任何惻隱之心。按賽特的計劃，只有等到順利取得驚破天的火種時才可以關(guān)閉屏蔽網(wǎng)。而此刻，控制系統(tǒng)的設(shè)備供能已經(jīng)被她破壞了。

　　鳴鞘轉(zhuǎn)頭望了一眼天花板墻角斷流的能量導(dǎo)管時，又回頭惡狠狠地盯著眼前拖著一對異色翅膀的奄奄一息的姑娘。她的身份依然是一個迷，她陡然的出現(xiàn)也著實令鳴鞘好奇。

　　但更重要的事不該因她而耽誤。

　　“住手，鳴鞘?！?p>　　通訊儀傳來了賽特的聲音，鳴鞘于是也松開了手，由著不自量力的俘虜摔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