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當當,叮叮當……”
一陣有節(jié)奏的敲擊聲回蕩在一間門面不是很大的店鋪里。
店鋪外掛著一塊寫著“趙記鐵匠鋪”的招牌,招牌是普通的杉木板,和名字一樣樸實無華,倒是上面的幾個字,一筆一劃頗有章法,雖不說多好看,但透露出一股雄渾蒼勁之力。
趙淇是被店鋪里的敲擊聲吸引過來的,她以為是誰在演奏什么樂器,雖然有節(jié)奏卻略顯單調(diào)。循著聲音走進了街角的趙記鐵匠鋪,走近了看到店鋪名字,才知道里面的聲音是鐵匠在打鐵。
走進鐵匠鋪,大約一丈的地方橫放著一張也不知是什么木頭打造的厚實木桌,是這家店鋪的柜臺,上面擺放著一些打造好的鐵器。
桌子上陳列的鐵器,除了認得剪刀,其他的鐵器,趙淇一件也不認識,心道:這些都是什么兵器?怎么打造得如此怪異?
這把刀四四方方,像一塊拍扁的磚,刀刃一寸來長,看上去就是一塊鐵片,也不知怎么施展。
還有這件,看上去倒像是鏜耙,但是前面沒有鏜尖,耙也只有五齒,鐵匠手藝倒是不錯,但是材質(zhì)一般,寶劍利刃一削就斷,看著不太像是耐用的好兵刃。
鐵匠鋪的柜臺里面有一黑一白兩個身影正揮舞著鐵錘,雖然已是秋天,但是因為屋中有燃燒的鐵爐,所以兩個人都是赤裸著上身,揮汗如雨地進行鍛造。
黑色人影是一位穿著褐色皮褲的中年男子,赤裸上身,肌肉條塊分明,胸前古銅色的肌膚上,布滿了金錢狀的疤痕,那是常年打鐵,火星迸濺造成的,很符合趙淇想象中鐵匠的形象。
白色人影則是一個穿著寬松牛鼻褲的小白胖子,身上的肥肉隨著鐵錘落下的震動,一陣陣顫抖,看上去一點鐵匠的樣子都沒有,更多的像是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地主家的癡肥傻兒子。
趙淇看到小白胖子隨著每一錘落下,被震得直翻白眼,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就莫名地想笑,她也不說話,就靜靜地站在柜臺前,看這一大一小賣力地鍛造。
“呲……”中年鐵匠將鉗子上的鐵器伸入水池中,一陣白煙騰起,隨后舉到身前細細查看這次鍛造的成果。
小白胖子將鐵錘放到墻邊,快步向柜臺走來,拿起桌子下面放著的毛巾閉著眼睛,在臉上胡亂地涂抹著,擦拭著不斷涌出的汗水,沒注意到柜臺前還站著個人。
“你要買什么嗎?”還是里面的中年鐵匠,看到小白胖子只顧著自己擦汗,一點招呼客人的意思都沒有,只能放下手中的家伙事,到柜臺前詢問。
“呃,我就是看看。”趙淇看到老板上前詢問,有點不好意思地回道。
小白胖子聽到說話的聲音,放下毛巾,睜開眼睛這才看到柜臺前的趙淇。
只見眼前這人唇紅齒白,梳著武者束發(fā),用一個發(fā)箍固定,銀色發(fā)箍上鑲著一塊鴿蛋大小的綠色玉石,兩條綠色絳帶自然垂下,身穿白色武士長袍,腰懸佩劍,顯得很是利落,英姿颯爽。
雖然眼前的人是男子打扮,但是小荷才露尖尖角,還有耳垂上的孔洞揭穿了她的偽裝。
武士打扮反倒是更加襯托出她的清秀面目,看著比本地的女子多了幾分柔美,像是江南的婉約女子,她的口音是京都官話,應該是到北地來游玩的京都富家小姐,只是不知道自家的鐵匠鋪有什么可看的。
“您是趙師傅吧,請問這是什么兵刃?”趙淇看這家店鋪的招牌上寫著“趙記鐵匠鋪”,推測店鋪老板應該是自己的本家,拿起柜面上的那把四四方方的刀,向老板求教。
“兵刃?哈哈哈,逗死我了,趙叔,她問這是什么兵刃!”小白胖子聽到趙淇的話先是一愣,隨后狂笑不止,一邊抱著肚子大笑,一邊還作怪地問身邊的中年鐵匠。
趙淇一頭霧水,自己話有那么好笑嗎?
中年鐵匠也是一愣,嘴角輕微抽動,這是哪家的深閨大小姐出門獵奇來了?想到這里,也沒心思招呼她了,向小白胖子說道:“天河,你來招呼這位姑娘?!闭f完轉(zhuǎn)身向里間走去,繼續(xù)之前沒完成的工作。
“好咧!”小白胖子這些天一直在鐵匠鋪打鐵,有些乏味了,難得碰到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子,還這么有趣,一時玩心大起,爽快地接過了這個任務(wù)。
“要說這把兵刃,可就說來話長了,這位姑娘不知你有沒有聽說過“血手人屠”?”小白胖子眼珠子一轉(zhuǎn),開口問道。
“沒聽說過!”
趙淇一臉茫然地搖頭,顯然對小白胖子口中的“血手人屠”一無所知。
“那你聽真切了,我只說一遍,多聽要收錢的。”
小白胖子學著城里茶館的說書先生凝眉弓背,手握劍訣虛指側(cè)前方,開口說道:“話說千年前發(fā)生了一場神魔大戰(zhàn),額,神魔大戰(zhàn)你知道吧?”
小白胖子突然停頓下來問道。
“有所耳聞?!壁w淇回答道。
大魏國就是在神魔大戰(zhàn)中立國的,史書上的記載雖不詳盡,但她還是有所了解的。
“那我就繼續(xù)說了?!毙“着肿映弥臻e,拿起桌子上的涼白開一陣牛飲,打鐵出了很多汗,他有些口渴了,放下杯子繼續(xù)說道。
“請!”趙淇抬手示意他繼續(xù)說。
“話說千年前發(fā)生了一場神魔大戰(zhàn),魔道陣營中有一宗派,名為血魂教,這血手人屠正是這血魂教的教主。血手人屠身形肥胖,做比成樣啊,你就想象一下,大概比我再胖兩圈的樣子。”
小白胖子撐開手臂,虛跨腰間,比劃一個比他還要胖的大胖子。
“咯咯!那不是徹底成了一個大缸了么,很抱歉,我不是故意打斷你的,你繼續(xù)說?!壁w淇聽小白胖子描述地有趣,忍不住掩嘴輕笑。
“對對對,就是像一口大缸的樣子,你比喻地真形象,這血手人屠一手斷魂刀,斬人三魂,一手勾魄鏈,勾人七魄,喜歡喝人血,食人心肝,端的是兇神惡煞,作惡多端?!?p> 小白胖子說的興起,手舞足蹈,仿佛真的化身血手人屠,一手斷魂,一手勾魄,將一個惡貫滿盈的惡魔形象描述地活靈活現(xiàn)。
趙淇心道天下怎么會有如此兇惡殘暴之人,如果讓自己碰到,定要斬他于自己的七星劍下。不過如此兇惡殘暴之人,應該會有所記載,但自己通讀史傳,對這個血手人屠卻是一點映象都沒有,不知是自己記差了,還是史家治史遺漏?自己回去定要好好研究一番。
“我們這座城叫什么,你知道吧?”小白胖子又停下來問道,講故事么,總要有個互動,總是一個人干巴巴地講挺沒意思的。
“這個我倒是知曉,這座城名為玄武城,又叫玄龜城,可是這又和血手人屠有什么關(guān)系呢?”
這位姑娘看來是個合格的聽眾,知道聽故事的時候要適時地搭一句茬,有互動才能更多地激發(fā)靈感。
“這你就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這玄武城的由來正和這血手人屠有關(guān),你且聽我慢慢道來。
有道是善惡到頭終有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這血手人屠惡貫滿盈,罪行罄竹難書,引起天下共憤,神道陣營真武大帝座下的玄武大神,奉命南下捉拿這血手人屠,至于為什么要派這玄武大神來對付血手人屠呢?”
“為什么呢?”
這次不是趙淇搭話了,小白胖子講得興起,不知道什么時候又進來了一個小姑娘,也是一副男武士的打扮,和趙淇站在一起聽小白胖子講故事。
知道適當?shù)嘏跻幌?,看來也是個合格的聽眾,小白胖子對這個聽眾還算滿意,要是能扔塊銀子打賞一下就更加合格了。
“這玄武大神可是玄龜成神,龍頭、龜身、蛇尾,三魂七魄全在這厚厚的龜甲下面藏著,??搜秩送肋@樣擅長勾人魂魄的魔道中人,這下知道為什么派他南下來對付這血手人屠了吧?”
小白胖子直起身來,一副傳道授業(yè)的高人做派,不過跟茶館里的說書先生比起來,下巴上少了一點胡須,就少了一點撫須微笑的高人意境,不夠完美。
“這個和玄武城還有這把刀有什么關(guān)系呢?”趙淇已經(jīng)被這個故事深深地吸引了,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后面發(fā)生了什么。
小白胖子雙手虛按:“稍安勿躁,稍安勿躁,耐心聽我為你們一一分解?!?p> “這血手人屠聽聞玄武大神要來抓他,自知不是敵手,就逃向了西南老家的十萬大山,可是這玄武大神可不是一般人,他乃是真武大帝座下第一戰(zhàn)將,一身法力通天,修為已達仙人境,豈會讓他逃了,在血手人屠逃進十萬大山之前截住了他?!?p> “一番惡斗之后,血手人屠自然不是對手,估計是被打昏了頭,慌不擇路,竟然向北逃竄,北地那可是玄武大神的主場,這不是自尋死路么,就在這玄武城的地界,玄武大神截住了血手人屠,兩人打的是天昏地暗,飛沙走石,惡斗七七四十九日之后,玄武大神終于斬了這血手人屠,為那些被他禍害的人報了仇,出了這口惡氣。”
“為了感念玄武大神的功德,也為了鎮(zhèn)壓這害人的血手人屠,后人就在這血手人屠的伏誅之地建了這座城,取名叫玄武城。而這把刀就是當年血手人屠的兇器之一斷魂刀!今日與姑娘一見如故,這把斷魂刀不要九九八,只要三分銀子,這把斷魂刀你就可以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