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李老太上門
第二天姜舒梅還是早早出了門。
趕早不趕晚，就算去了以后機(jī)械廠沒開在外面等著，也比磨磨蹭蹭白跑一趟要強(qiáng)。
何正正在往土煙槍里塞煙葉，見著姜舒梅抬了下頭。
“姜家丫頭最近總跑縣城啊?！?p> 姜舒梅露出個無可奈何的表情，“剛和娘搬出來，家里啥都缺，又沒經(jīng)驗(yàn)，只能一趟趟置辦?！?p> 何正也就隨口一問，等姜舒梅交了錢爬上來后又開始吞云吐霧，等人齊了發(fā)車。
憑著謝永康的介紹信，姜舒梅輕而易舉地見到了曙光機(jī)械廠的廠長張凱。
對方一開始沒把姜舒梅這個小丫頭放在眼里，等聽完來意后才重視起來。
“姜……姜舒梅對吧，你多大？”
“十六歲?！苯婷泛芴谷坏亟邮軓垊P打量，絲毫不覺得窘迫。
張凱嘖嘖感慨，“余晴村就讓你這個十六歲的小丫頭來和我談生意？能做主不？”
姜舒梅慢條斯理地把謝永康的意向書擺在桌上，“我明白張廠長的顧慮，但您放心，這件事我還真能說了算，不然謝廠長也不能相信我啊?！?p> 張凱看著意向書陷入沉思，他壓根不知道姜舒梅昨天才第一次見到謝永康，根本是拉大旗作虎皮。
但看這份東西，他還以為姜舒梅家里有什么背景。
也是，普通家庭能培養(yǎng)出這種氣質(zhì)的姑娘嗎？
長相漂亮是天生的，可這份敢在他面前侃侃而談的勇氣絕對是需要?dú)v練的。
謝永康可是個仔細(xì)人，他都敢和這丫頭合作，自己又有什么好怕的？
而且按照姜舒梅的說法，自己可以先見到貨再付款，這樣一來風(fēng)險(xiǎn)可以降到最低。
張凱這樣一想，也不再顧慮姜舒梅的年齡，很快點(diǎn)了頭。
“行吧，我同意了?！?p> 姜舒梅趁熱打鐵讓張凱也簽一份意向書。
張凱比著謝永康簽了自己的大名，將紙張遞給姜舒梅。
“等后面事情妥了再來找我?！?p> 姜舒梅甜甜的道了聲謝，順手將一個包裹放在桌上。
那模樣自然的仿佛放了只蘋果般，就連張凱猛然間都沒反應(yīng)過來。
等姜舒梅推開辦公室的門，他才哎哎地叫了兩聲，卻又不方便起身把人追回來。
打開包裹，里面紅彤彤的一條香煙和張凱打了個照面。
他忍不住感慨道：“現(xiàn)在的年輕人……”
后面沒綴著什么修飾語，卻顯然是對姜舒梅最大的認(rèn)可。
事情辦得順順利利，姜舒梅心里也挺開心。
又去找趙順子稱了一斤肉，決定回家和娘包餃子吃。
這些天東奔西跑，姜舒梅手里的錢花了快一半，可她半點(diǎn)不心疼。
存錢無非是開源節(jié)流，好不容易重生一次，她不樂意委屈自己和李曉秀，只打算從開源下手。
別看現(xiàn)在花的多，都是為以后打下的鋪墊。
想到這里姜舒梅心情很好，回去一路上都在心里哼著曲。
摸了摸懷里兩張紙，姜舒梅決定回村后先去一趟李家，把這件事徹底敲定下來。
李曉秀剛從河邊洗完衣服回來，正在院子里晾曬。
聽到門口傳來動靜，她的臉上立刻揚(yáng)起笑容。
“妮兒，今天這么早……”
話未說話，剩下的句子都卡在喉嚨眼，她只覺手腳發(fā)麻，整個人都呆住了。
走進(jìn)來的老太太被一個身材矮小的男人攙扶著，正是李曉秀的娘和哥哥。
曾經(jīng)的回憶涌上心頭，李曉秀雙手不自覺地發(fā)顫，從喉嚨里擠出一個娘字。
小腳老太太生平第一次對李曉秀露出笑容，目光在院子里左右打量，“秀兒，聽說你被姜家趕出來了，咋不回家，住在這種晦氣地方？”
李石強(qiáng)也幫腔道：“就是，你一個人帶著小梅多不容易，你嫂子聽著都心疼，見天的催我把你們接回來。”
李曉秀是老實(shí)，可她又不傻。
當(dāng)年姜青山被洪水沖走的消息傳來，李家可是第一時間上門要把她接回去。
但不是心疼她，壓根是想把她接回去再嫁一次。
人選都找好了，對方的年齡當(dāng)她爹都綽綽有余，上一個老婆是被活活打死的。
要不是姜老太潑辣兇悍，舍不得她這個勞動力回李家，和李老太這位親家狠狠撕了一通，李曉秀恐怕是從姜家那個狼窩落到另一個虎穴里了。
對方早不上門晚不上門，現(xiàn)在過來的目的很明確，顯然也是看上了妮兒的手藝。
“妹子咋不說話，是不是見著娘喜得迷了心竅？要說還是你手腳勤快，這兒被你收拾的像模像樣。”
李石強(qiáng)說話間，小腳老太太已朝著屋內(nèi)走去，目標(biāo)明確地進(jìn)了灶房。
看見灶臺邊上的米面袋子后雙眼放光，“強(qiáng)子，來把你妹子的東西都帶回去，今兒就讓她們娘倆回家?！?p> 回家？這才是自己的家，灶房里那些東西都是妮兒用肥皂和人家換的，怎么能被隨隨便便搬走。
李曉秀咬著下唇，鼓起勇氣沖到灶房。
“我不回?！?p> 李老太的臉立刻沉下來，“你說啥？”
這閨女是反了天了？還敢對自己說個不字。
李曉秀咬了咬牙，聲音抬高幾分，“我和妮兒就在這過日子，哪也不去?！?p> 妮兒長得漂亮，要是被帶回去肯定沒好下場，還不知道會被喪良心的李家高價賣給誰。
李老太沒料到李曉秀竟然有膽子和她叫板，拿起竹刷把朝李曉秀劈頭蓋臉打去。
竹刷把是將竹子據(jù)成幾節(jié)，剖成竹片后用彎刀刃捋成細(xì)絲捆在一起刷鍋的工具，又韌又細(xì)。
抽在李曉秀臉上立刻浮現(xiàn)幾道紅痕，幾乎沁出血來。
李曉秀抱著腦袋也不喊疼，死死撲在面口袋上。
“我不回！”
李石強(qiáng)在門口看了陣熱鬧，差不多了才慢悠悠地進(jìn)來。
“娘，別打妹妹了，打壞了您還得心疼，她腦子轉(zhuǎn)不過來咱們就多勸勸，別動手啊?！?p> 李老太也打累了，氣喘吁吁地啐了口。
“就是個賤皮子，不打不老實(shí)，我再問你，你回不回家？”
李曉秀頭發(fā)散亂，臉上被竹絲抽出縱橫交錯的血痕，看著格外可怖。
“不回！我不回！你打死我吧。”
李老太愕然，氣急敗壞地用手指頭指著李曉秀。
“真是長本事了，行，你不回是吧?！崩咸愿纼鹤?，“東西都搬走，我看她們還怎么活?！?